老杜眼前一黑,很想晕过去。
杜二壮个小辈不知道他大名『乳』名就算了,毕竟他离家那会二壮他爹还是个半大小子,他娘还是个女娃娃。
这杜大坨跟他打小一块长大,半个纪前还随他上几天私塾,怎么也管他叫杜大郎。
老杜道:“我不叫大郎。”
村长又糊涂了,春不就一个爹吗?
这难不成是春的干爹。
杜广元急了:“大哥,你不是我大哥谁是?”
老杜没好气地问:“你大哥叫杜大郎?”
杜广元下意识想说,是呀。
忽然想到他大哥不论大名还是小名都不叫大郎。
村长恍然大悟,他说不叫大郎,不是说不是春的爹,“大郎哥有所不知,你当年跟游击队走后,春和叔婶怕那些特务找到咱们村,就给你立个衣冠冢,对外说你死了。没敢用真名。我呢,就告诉大家伙,春的爹叫杜大郎,只有这一个名字。”
老杜心说,我谢谢你!
二壮他叔附和:“是的。大郎哥,咱们说了几年说习惯了,不是真把你的名忘了。别生气。”
陪他过来的那些人恍然大悟,他们就说领导的『乳』名不可能这么随。
得亏老杜不会读心术,否则即他很不喜欢“大郎”这个称呼,也得告诉这些人,名字跟职位没关系。
老杜问:“这么说你还记得我大名叫什么?”
二壮他叔被问住了。
对于农村人而言大名等于名。
谁村里喊名啊。
那不生了吗。
老杜离家近半个纪,那时候二壮他叔才七八岁,俩人很少一块玩,跟他不熟更不可能特意记他大名。
杜广元终于找到机会:“大哥,我知道!”
“这话你好意思说?”老杜问。
众人顿时忍俊不禁。
林伟杰悄悄后退再往后退。
老杜眼角余光瞥到,暗骂一声蠢货。所有人都不动,就没发现他一个人动多显吗。
“林伟杰,哪去?”老杜悠悠地问。
林伟杰猛然定住。
二壮他叔回头看去,林伟杰满脸惧意,“现知道怕了?想跑?晚了!”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以前杜春只是厨师,村里人不敢替出头,怕被区长一家报复。
官大一级压死人。
何况他们只是小老百姓。
杜春找上邵耀宗这个带枪的,村民的腰板硬了,穷且家中人口少的人都不再怕区长和林伟杰这对翁婿。
今时今,邵耀宗是师级旅长,老杜看来了不得,有了双重保险,这些人自然敢讨伐林伟杰。
三来岁年轻力壮的汉子抓住林伟杰的衣领,“出来!”转朝前一推,林伟杰踉踉跄跄老杜面前停下。
林香兰见势不妙就跑。
将将消这一重大消息回过神的万大娘和媳『妇』立马挡住林香兰的去路。
万大娘双叉腰:“想溜?”
杜广元看看左边的林伟杰,又看看右边的林香兰,扑通跪地上,“大哥,不关我的事,都是他们的主意!”
众人愣住,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他嚎嚎什么。
老杜了解他这个弟弟。
以前家里没肉,他偷地主家的鸡,两个鸡腿给他弟,吃的肚圆,回到家就能把他卖了,名曰他嘴馋。
老杜长得好又聪,那时候又有长子养老送终继承家业一说,以至于不论他爹他娘都对他寄予厚望。
杜广元一直猥琐发育,他爹娘自然不可能为了这个没出息的小子怪罪大子,所以也没不青红皂白的偏袒小子。
老杜聪,故意吓唬要把他弟的肚子扒开,把里面的鸡腿拿出来。瞬间吓得杜广元老实交代,整只鸡好吃的部位都被他吃了。
打那以后,那二老认清小子的秉『性』,杜广元也不敢瞎告刁状。
也是因为杜广元太怂,很难撑一个家,老两口才给他寻个厉害的媳『妇』——林香兰。
老杜看到他二弟这样就不由得想半个纪前他常干的事,“你是说把春介绍给林伟杰是林香兰的主意?”
杜广元连连点头:“对!”
林香兰大怒:“你个杀千刀的怂货!”
“你先闭嘴。”老杜转向。
林香兰不敢张牙舞爪。哪怕老杜声音不,更不曾瞪,林香兰却怕了。
说来还是杜广元的功劳。他这些年没少林香兰面前显摆他大哥多厉害。要是还活着,肯定比林伟杰的岳父厉害。
去年杜春过来平坟,又扬言爹早晚回来给『奶』『奶』上坟。林香兰就一直担心老杜回来第一个收拾。
年都没过安生。
老杜转向他弟:“跟春离婚是林伟杰的主意?”
“对!”杜广元大声说:“春带着孩子回来,我才知道他俩离了。”
这种细节杜春没跟任何人说。但有一点村长无比清楚,杜广元知道林伟杰看上区长的闺女,打算跟杜春离婚。
村长不希望老杜心软:“大郎哥,别听他放屁。春跟我说过,离了婚带着孩子回来,不巧听到老二跟林香兰这女人嘀咕,离了好,离了就能跟区长家做亲家。春这才知道林伟杰要离婚,压根不是因为生不出子。老二不但啥都知道,还一直瞒着春。”
老杜笑道:“我这个弟弟什么德『性』,我还能不清楚。我还没问就吓得跪下,可见他多心虚。”
“大哥,别听他胡说!”杜广元上去抱住他的腿。
老杜虽然老,可拜特务所赐他一直不敢懈怠,如今还能跟邵耀宗过几招。
众人只间老杜身体一闪,抬腿一脚直击杜广元胸口,扑通一声,杜广元倒地上。
“好!”林香兰兴的大叫。
小河村村民和随老杜一来的那些人都很无语,不愧是亲两口子。
老杜转向林香兰。
林香兰脸上的笑凝固,不由自主地后退。
杀人犯法。
林香兰干的那些事追究来,还真没触犯法律。
杜春嫁给林伟杰之初不算骗婚,因为那时的林伟杰不敢奢望能被区长的闺女看上,也未想过离婚。
林香兰后来打算把杜春介绍给外甥,但只是想想,未遂。
老杜可以故意捏林伟杰胳膊上的鞭伤,可以给他弟弟一脚,可不好当着下属的面打他弟媳『妇』,所以老杜没打算动。
也没打算轻易放过。
老杜面无表情地看着林香兰,试图把吓得此后余生每每想今天的事都心有余悸。
林香兰看到躺地上痛苦的呻/『吟』的杜广元吓到了,以为会比杜广元还惨,绕开万大娘就往家跑。
家是温暖的港湾,是安全所,跑到家锁上门就好了。
忘了万大娘向来跟不对付。
如果说全村谁希望林香兰倒霉,除了二壮就数万大娘。
万大娘是个『性』情中人,嫉恶如仇,给两个媳『妇』使个眼『色』,婆媳三人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揪住林香兰就打。
老杜过来。
万大娘立即说:“大郎兄弟,别过来,别脏了你的!”
老杜停下,转向地上的人:“还装死?”
杜广元扑棱一下来,缩着肩膀听候发落。
老杜看到他弟这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不想再搭理他,“你闺女和子呢?”
林香兰顾不上痛,大叫道:“他们真不知道,跟他们没关系。”
老杜转向村长。
村长道:“没听春说,就算知道也应该事后才知道。年前春回来把您和潘氏的坟平了,那俩知道您还活着,怕你找他们算账,一个躲回媳『妇』娘家,一个婆家过年都没敢回来。”
老杜很失望:“我见过那俩孩子,长得不像老二。怎么跟他一样怂?”
村长想说,子闺女像爹很正常。到嘴边意识到他说的话,“大郎哥,你你,你刚才的意思回来过?”
老杜:“把春送回来我不放心,夜里回来过几次。”
好小河村家家户户穷,不舍得养看家狗,所以没人知道他回来过。
村长诧异。那时候是没狗,但有打更守夜巡逻的人。几次都没被那些人发现,不愧是他八岁就敢干游击的大郎哥。
思及此,村长终于意识到到现还不知道他大郎哥的职位,“大郎哥现宁阳干啥?”
这下换随他过来的那些人意外,他老家人居然连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市主任忍不住说:“杜老现是咱们省公安厅厅长。”
四下里顿时安静下来。
万大娘婆媳三人顾不上教训林香兰。
杜广元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地上,娘啊,爹啊,快把我大哥带走吧。
老杜看着年过半百的人低声抽噎,又烦的不行,他上辈子做什么孽,有杜春那个不省心的闺女不够,还又摊上一个又蠢又毒又怂的弟弟。
“我还没死,哭什么哭?”老杜冷声问。
杜广元吓得不敢哭。
老杜多看他一眼就心堵:“滚!”
杜广元愣住。
老杜瞪眼。
杜广元爬来就往家跑。
“等等!”
杜广元猛地停下。
老杜:“看爹娘的份上,春的事到此为止,你,好自为之!听懂了吗?”
杜广元可不傻,使劲点头。
村长也听懂了,“大郎哥放心,我以后好好看着他们两口子,不会再让他们给您丢人。”
老杜点头:“我想买些纸和鞭炮,是不是得去市里?”
村长立即指他大子:“叫大壮去。”
老杜掏钱。
村长下意识说:“不值几个钱。”
老杜笑的:“给我爹娘烧纸。”
村长顿时不好替他出钱。
老杜掏三张大团结。
杜大壮赶紧说:“大郎叔,一块钱就差不多了。”
红糖限购,糖果不限购。
老杜说:“我这次回来出差,顺道过来看看,没给大伙准备什么东西。这些钱买糖吧。”
“买糖也用不了这么多啊。”
老杜笑道:“以防万一。若有剩余,就买些菜和鸡鱼肉蛋。快中午了,我们就这用饭?”看向随他前来的那些人。
这些人自然没意见,因为他们今的行程本就是陪领导回乡祭祖。
万大娘的小子机灵,立即说,“大壮哥,我跟你一去!”
鞭炮加纸钱再加糖果鸡鱼等物得不少东西,杜大壮道:“那去我家,我推车子。”
以前杜大壮没车子,这辆车子还是二壮给他买的。
二壮孝顺,杜春不让他给他爹娘钱,他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又不怕师傅失望,到年底弄张自行车票,给家里添了一辆自行车。不过这是他婚前干的。
他结婚那天杜春告诉他,可以偷偷藏私房钱,但不能给偷偷给他爹娘。结了婚就是一家人,给他爹娘,不给他岳父岳母,他媳『妇』心里肯定不舒坦。
二壮不懂这些,但把这话记住了,打算以后慢慢弄懂。
没容他搞懂,大舅子就把自家偏房收拾出来给他住,岳父岳母待他如亲子,二壮白了,给村里的爹娘钱,不给这个爹娘钱,心里确实不舒坦。
二壮还没习惯得了工资向媳『妇』报备,两人婚后第一个月发工资,他习惯『性』回村给他爹五块钱,回到丈母娘家,擅自做主给丈母娘五块钱。
这把丈母娘弄糊涂了。
二壮实诚,直言每月给他爹五块,也得给这个爹娘五块钱。
五块钱能买两三百斤青菜,足够一家人吃上大半年的。
先前大舅子的媳『妇』是不赞同二壮住进来,担心请神容易送神难。二壮这么实,而且还不是小姑子的主意,这位大嫂子顿时怎么看二壮怎么顺眼,为此还特意回一趟娘家,跟娘家人感慨,小姑子找了个好人。
二壮其实没别的意思。可这样的女婿太少,岳父岳母就叮嘱闺女,可得孝顺公婆。人家把爹娘当亲爹娘,也要一样。
二壮的媳『妇』得空就回村看看,后来偶然得知那自行车是二壮出钱买的,非但没生气,愈发觉得二壮孝顺。
话说回来,二壮岳母一家得知他师公回来了,就让两口子请假回村等着。
杜大壮带着同族兄弟到供销社门口,恰好碰到带着孩子回村的二壮两口子。
大壮奇怪:“今天不上班?”
二壮实话实说:“我们回村呆几天,有点事。”
大壮也不是个傻子,弟弟的工作饭店,有事也是饭店里的事,“你是不是知道大郎叔回来了?”
二壮惊呼:“大郎叔回去了?他昨不还市革委会?”
“你果然知道。知道咋不告诉我们?”
二壮的媳『妇』说:“大郎叔说,先谁都别说。可能有什么事吧。”
大壮想来林香兰两口子:“应该是怕林香兰知道了躲回娘家。大郎叔就村里,你们快回去吧。”
二壮的媳『妇』想见见传说中的厅长,催他赶紧去。
杜二壮上车,前面载着大子,后面带着媳『妇』和小女,到村里本想问别人,一看主干路上很多人,顿时知道都那。
村里人见他过来纷纷让出路。
杜二壮左拉着子,右牵着媳『妇』,疾步过去,“大郎叔!”
老杜眉头猛一跳,扭头看去,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还得挤出一丝笑,“二壮啊。今天不上班?”
“休息。”二壮嘿嘿笑道,“大郎叔,这是我媳『妇』,这是子,这是我闺女。闺女,快叫爷爷。”
小丫头太小,不敢。
大小子三不五时地去饭店找爹,跟饭店人混大胆了,大声喊:“大郎爷爷!”
老杜心累,无力地说,“乖啊。冷不冷,要不要回家去?”
村长家可坐不下这么多人,好大队部够大:“大郎哥,咱们去大队部。这边风大。”
老杜微微颔首。
村长前面引路,陪同人员跟上。
很多村民不由自主地追随。
呼啦啦一群人离开,一些不好意思跟过去的人终于注意到林伟杰。
“他咋办?”
万大娘觉得老爷们聊天,一个『妇』道人家不好过去也没去,闻言道:“关来?”
“不好。”刚刚发生的事村里的知青也看到了,“现不许允许私设公堂。他还是个当官的,犯了错是纪委的事,咱们没这个权利。”
万大娘不甘心,“让他滚?”
知青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去哪都要介绍信,他除非不想活了,躲深山老林去。杜厅长肯定有法子,咱们就别给他裹『乱』了。”
万大娘想想,觉得这话理,“大郎兄弟那么厉害,肯定比咱们有法子。”看向林伟杰,“还不快滚?!”
林伟杰转身就跑,一刻也不敢多待。
老杜跟村里人叙叙旧,给他爹娘爷爷『奶』『奶』上了坟,第二天就走了,仿佛忘了林伟杰那号人。
随老杜下去调研的那些人也没提醒。
这些官场上混的人精都知道不需要多言,市领导班子也知道该怎么做。不但做的不显山不『露』水,还不会让普通人联想到杜厅长身上。
人民群众不知道,就不会有损杜厅长英名。
老杜不乎这些虚的,但不等于随他前往滨海的那些同事不乎。他就给他弟弟一脚,没有亲自处置前女婿,肯定能厚待自人。
虽然他的同事都知道,他亲自动跟旁人代劳的结果没两样,但感官不同。前者睚眦必报,小肚鸡肠,后者胸中有丘壑,眼里存山河。
这次跟沈雪、陈月娥那次又不同。打沈雪是形势所『逼』,不说他同事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会佩服他不为美『色』所动。陈月娥那次不过蠢『妇』的挑衅,老杜让旁人出面,显得他小题大做不丈夫。自动反而让人觉得他是『性』情中人。
老杜也知道滨海的人不可能让他失望,所以到宁阳就把此事抛之脑后。
自打上面确表态革命结束,上面有决心重启,考也考了一轮,革命委员会的那些人就变成乖孙子。
以前代替『政府』机关不够,甚至想架空公检法。如今知道他们的末到了,一个个能推就推,工作实推不掉就称病。
哪怕被调到一个养老单位,也比过些天上面腾出空来收拾,丢掉『性』命好。
革命委员会里虽然不全是小人,可中立者这个节骨眼上也不敢冒头。他们以前的工作,自然就摊到老杜这些挂着别的职位的人里。
老杜三月底滨海回来,一直到四月中旬,宁阳的洋槐花长出花骨朵,他才有空去部队大院。
他去的那天也是周六。
杜春廊檐下缝鞋,旁边是王金氏纳鞋底。
他见门虚掩着就没敲门。结果他突然进来,两人吓得险些扎着。
老杜好奇地问:“这么害怕说什么呢?”
杜春:“啥也没说突然多出个人也吓人。你不是说近特别忙,咋还有空过来?”
“忙也得休息。再说了,我兼职不兼薪,累死也没人记得。”老杜自个找个板凳坐下,瞧着那鞋面是黑『色』的,鞋底很大,不禁挑眉梢,又觉得不可能,“给小邵做的?”
王金氏不禁说:“邵旅长天天去部队,哪能穿着这些。小杜给你做的。”
老杜不由得笑了:“好了没?我试试。”
“早呢。”杜春收针线,“上次过来说你回滨海的行程定了。去了?”
老杜点头:“你二叔真没让我失望。”
杜春笑了,“还是一如既往地怂是不是?”
老杜颔首:“我现想来都反胃。我还没数落他几句,他就直接跪了。幸亏你爷爷『奶』『奶』知道他什么德行,否则非得被他气活不可。”
王金氏奇怪,但不好意思问,拿眼神来回打量父女俩。
杜春:“我前夫是我二婶的娘家侄子。他当初跟我提出离婚的时候,我不知道他攀上了当时区长的闺女,正好我也不想跟他过了,就跟他离了。回到我二叔二婶家,不巧听到他们说话,才知道我二叔二婶早就知道他有外心。后来两口子还想把我介绍给我二婶的二流子外甥。”
王金氏是知道杜春和邵耀宗是二婚。资料上有写,经资料的人都知道。这不是什么秘密,那些人知道,王金氏这个爱跟人聊天的不可能不知道。
但上面可没写林伟杰和林香兰的关系。
王金氏头一次听说,不禁说:“他咋这样?是你亲叔吗?”
杜春:“没骨气,怕老婆,我二婶说啥是啥。”
老杜笑出声:“你还是不了解你二叔。他是欺软怕硬。知道我比你二婶厉害,立马把这些事都推到你二婶身上,自成了被愚弄的无辜者。”
杜春不禁问:“这么不要脸?”
王金氏赶紧看他的神『色』。
老杜点头。
王金氏不可思议,这是亲兄弟吗?
老杜:“他那么一跪,反而弄得我不好再追究下去。”
“就这么算了?”
老杜道:“跟他说以后别来烦我。虽然没说,以他的聪应该能听出来。再说,有万嫂子,村里那些人看着,他上午头跑去火车站,我中午就能接到二壮的电话。”
老杜家里有电话,来之前给二壮留一个。不是当着村里人面给的。翌他回来,二壮去送他,警卫趁旁人不注意交给二壮的。
如此隐秘,他不需要叮嘱,二壮也知道这个号码不能让外人知道。否则天天接攀亲的电话也能累死他。
王金氏不禁说:“也只能这样。你们是亲兄弟,狠了人家得说你狠,轻了以后得三天两头来烦你。就说我老家那几个吧。这几年咱们的生活比早几年好一点,『毛』蛋他爸就要给他那几个兄弟寄钱寄全国粮票,我就没让寄。救急不救穷。凭『毛』蛋他爸的关系,乡里没人敢欺负他们,脚勤快饿不死他们。
“你那个弟弟听来还不如我那几个子。你给他个好脸,他能蹬鼻子上脸。对了,那个陈美呢?”
用光正大,别人挑不出刺的段,没这么快出结果。
老杜笑着说:“这几年是他风光的时候,往后一年不如一年,多年后,可能和他跟春结婚前差不多。”
王金氏好奇那有多惨。
杜春道:“那时候他家一天吃两顿,还只能吃个三四饱。”
“家里孩子多?”王金氏没往不会过子那方面猜,杜春又不傻,真是那样不可能嫁。
杜春点头:“老的老小的小,他爹娘还有三天两头生病,赚不了工。”
“那就难怪了。”王金氏啧一声:“这样好。钝刀子割肉才磨人。一刀弄死他,反而宜他了。”
老杜想说什么,听到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甜放了?”
声音落下,大门被推开,进来一群半大小子。
确实是一群。
老杜仔细看去,甜打头,平平左边,『毛』蛋右边,跟左右护法似的。后的是小美。中间是安安和陈鑫,俩人跟斗鸡似的,走着路都不忘互瞪对方。
老杜不禁转向杜春,他不过一个月没来,这陈家小子怎么回事?
这事还得去年年底说。
甜虽然没考上,但数被校贴出来,认识不认识的人都来恭喜杜春和邵耀宗,年他们家至少出两个帝都大的材生。
陈森犹犹豫豫不敢报宁阳师范校,是甜姐妹几个给他一剂定心丸。别人都来道贺,陈司令也带着俩子来了。
陈森虽然考上了,但他对自的成绩很不满意——将将及格。有些功课还没复习到位。存一定运气。
年后二月份才开,陈森怕到大校园听不懂老师讲的,就趁着年前年后甜们放寒假的时候,来向甜请教。
陈鑫黏他大哥,陈森过来,他忍不住过来,一来二去,跟甜他们还是老样子,跟杜春混熟了。
陈鑫见杜春家,越过甜跑过来,“杜爷爷好。杜姨,晚上吃啥?”
“又我家吃?”甜气得大吼。
陈鑫不禁反驳:“啥叫又?上次还是一周前下大雨的时候。再说了,这是杜姨和邵叔叔家。”
“你还知道是杜姨和邵叔叔?他们是我爹娘。”甜提醒他。
陈鑫:“你也可以去我家吃。你们四个去都行,我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