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是孟氏旗下的,刚建成投入使用不久。孟星也乘电梯上到顶楼,穿过条幽静长廊,走进豪华气派的宴会场。
几根华丽的圆柱支撑着天花板,跌级式吊顶呈现立休空间,天花板筒灯投射出明亮光线。四面都是沙发区,最间摆放着个现代抽象艺术雕塑。玻璃墙外,是半开放的观景台,有不少人在外面观景闲聊。
孟星也站在入口寻找目标人物的身影,发现蒋桨独自人坐在角落画图。
哥哥在另边沙发区,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嘴上咬着根没点燃的烟,正在和群男的打牌。林菀离他很远,在跟她的大学同学玩桌游。
现场清色的年轻人,大家送了礼物说了祝福语之后就开始各玩各的。
这个聚会局,大部分人只是过来刷个脸,顺便找点乐子,不是谁都把寿星当成主角,这里有让他们更感兴趣的人。
孟星也穿了条高腰阔腿裤,紧身上衣勾勒出盈盈握的腰肢,显得腰细腿长,现场不少人注意到姗姗来迟的小姑娘。
孟星也丝毫不受影响,她随便挑了个方向看过去,正巧看到倚在栏杆边的两个绝世美男和道修长挺拔的背影,她的视线只在那边短暂停留秒,便毫不犹豫的收了回来。
池易示好的笑容僵在脸上,联想到孟星也最近段时间的反常,他疑惑道:“我们是不是惹到她了?”
楚北然闻言回头看了眼,看到孟星也时才知道池易在说谁,他也是脸不解。只有左渡神秘莫测地笑了笑,池易听到笑声,问他:“你知道原因?”
左渡确实知道,他笑着说:“小姑娘肯定是在气我们跟她抢东西。”见池易不明所以,他解释道:“拍卖会结束后我才知道那天直和我们抬价的人,是孟星珩的助理。那晚孟星珩压根没去,去的人,是星也。”
说起来那事是个乌龙,那天他和季沅辰拍东西的时候并不知道跟他们抬价的是孟星也,要是提前知道,就直接把东西让给她了,还费那大劲干什么。
他这样说,池易完全明白了,怪不得星也不理他们,她这是在搞连坐。弯弯绕绕这么圈,池易替季沅辰心疼钱,问道:“沅辰哥知道这事吗?”
左渡眉梢轻佻,副看戏模样:“应该还不知道,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出省去录综艺了。”
“我跟他说。”池易掏出手机,边打字边说:“让他找个机会和星也说解释下,要不然这气不知道要生到什么时候。”
今晚来了不少亲戚,尽管孟星也尽量绕开人群走,也还是被好些人逮着闲聊了几句。
等走到蒋桨面前,她脸都快笑僵了,还没坐下就问:“有什么情况没有?”
听到声音,蒋浆才惊喜地抬起头,孟星也在她旁边坐下,蒋浆有些感动,摇头道:“没有,他们话都没说上。
桌上有蒋浆拿过来的果酒,孟星也倒满杯,喝了口情不自禁又往观景台方向看过去,这次还是没有看到季沅辰。
蒋桨顺着她的视线看,立刻看穿切,笑着说:“季沅辰没来。”
孟星也心里好奇季沅辰为什么没来,但想到他和自己抢东西,又忍下没问,心口不道:“我没找他。”
蒋桨轻啧了声,笑了笑不打算拆穿她,抬眼看到孟家的阿姨搀扶着老太太进来,她赶紧用手指戳了戳孟星也。孟星也看到奶奶那瞬间心道麻烦了。她刚想起身把奶奶截过来,离的更近的孟栀初速度比她还快,带上林菀去迎老太太。
“外婆您怎么来了?”
老太太笑道:“闲在家里无聊,来凑凑热闹。”她让阿姨把礼物拿给孟栀初,又说:“外婆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外婆。”
“家人还谢什么。”老太太说完,看向孟栀初旁边的人,林菀笑容得体,柔声道:“奶奶好。”
老太太上下打量她两秒,觉得这姑娘出落得越发水灵,心下更喜欢,温声问道:“上次和星珩吃饭聊的怎么样?你们之后有没有再联系?”
“挺好的,只是孟先生太忙了,他直没时间,所以就。”林菀遗憾地笑了下,没有把话说完整。
人家姑娘给支了个台阶,老太太私心使然,顺着台阶下:“公司事务繁忙,国内全靠星珩个人撑着,忙起来连饭都顾不上,希望你能体谅。今晚他没事,会我让他送你回去。”
林菀忙说:“不用了。我明天要去外地出差,今晚的飞机,马上就要走了。”
“那让他送你去机场。”老太太对阿姨道:“你去把星珩叫过来,就说我找他。”
阿姨应下后去找孟星珩,孟栀初和林菀对视眼,谁也没说话。孟星珩很快跟着阿姨过来,老太太对他道:“林菀要去机场,你现在没什么事,去送送她。”
孟星珩情绪不明地瞥了眼林菀,淡声道:“奶奶,我派司机送她。”
林菀看到孟星珩眼神里的不耐烦,面露尴尬,老太太把孟星珩叫到边,压着声音说:“你上次就让她打车回去,这次说什么也得送送人家。快,听奶奶的。”
老太太念叨起来就没完没了,孟星珩最怕这个,不再多说,示意林菀跟上,自己先迈腿走开。
看着孟星珩和林菀成对离开,蒋桨嘟着嘴,不开心道:“凭什么她想送就得送,我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蒋浆心思被勾走,孟星也悄悄叹了口气,说:“你跟着去吧,哥哥带你来的,你让哥哥顺路送你回学校。”
“那你怎么办?”
“我回公寓呗,你快去,会追不上他们了。”
蒋桨这才放下酒杯,三两下收好稿纸,拎起包起身:“那我走了。”
孟星也摆摆手道:“别废话了,赶快去。”
孟星也本来就是因为蒋桨来的,蒋桨走了,她也就没有待在这里的必要了,所以后脚跟着蒋桨离开。
孟星也原路下到楼,还没走出大厅,看到蒋桨个人站在外面,还以为她是没赶上,结果出去看到蒋桨满脸泪水,神情受伤。
她慌,忙问:“怎么了?他们呢?”
见到她,蒋桨眼泪流得更凶,孟星也今晚没带包,没有纸巾,就用手给她擦眼泪,连猜带蒙地问:“是不是哥哥说你了?”
蒋桨还是不说话,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孟星也察觉事情不对劲,认识这么多年,还没见到蒋桨哭得这么伤心过。她举起手机要给孟星珩打电话,下秒手机被蒋桨抽走。
孟星也无措地看着她,蒋浆紧紧握着手机,好半天才轻轻掀起眼皮,眼底含着无限的难受,孟星也心脏疼,不再问她了,只说:“你不想说就不说了,我送你回学校好不好?”
蒋桨终于开口,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我不想回学校。”
“那就不回学校,我送你回家。”
“也不想回家。”
“那你告诉我,你想去哪?我陪你起去。”
两人最后就近选了家清吧,蒋桨点了堆烈酒,孟星也拦了两下没拦住就随便她了。
蒋浆直沉默喝酒,孟星也滴没碰。几大杯下肚,蒋桨脸上慢慢爬上醉酒的红晕,不会,便醉的趴在桌子上,趴了几分钟后没了声音。
孟星也摇了摇她,没摇醒。她拨通了孟星珩的电话,对方接起,她语气很不好:“林菀送到机场了?”
“刚从机场出来。”
“刚刚发生什么了?你为什么不送蒋桨回学校?”
“不顺路,我让司机送她。”
如果只是这样,蒋桨不会哭的这么伤心,她只会霸王硬上弓,直接爬上车。
孟星也思考两秒,问:“你是不是还说了什么?”
那头沉默片刻,才说:“你跟她在起?把电话给她。”
孟星也低头看了眼蒋桨,她醉的塌糊涂,她说:“她不方便接。”
毕竟是哥哥,孟星也声音软下来:“哥哥,刚刚究竟怎么了?”
孟星珩低声道:“是我的错。你别管了,我会找机会道歉。”
他这样说,孟星也更加发不起火来,她用商量的语气说:“你会来接我们好不好?”
“我让司机过来,把地址发给我。”
孟星也咬着指尖,内心天人交战,孟星珩等了半天没听到回应,又说了遍:“你把地址发给我。”
孟星也觉得哥哥今晚固执得可怕,还特别冷漠。她十分不安,犹豫良久,还是把压在心里的话问出了口:“你知不知道蒋桨喜欢你?”
问完她心跳加快,屏着呼吸等待答复,可是孟星珩迟迟未开口。她指尖泛凉,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早就察觉到了?”
那头徒然变得寂静无声,孟星也猜哥哥应该是遇到红绿灯路口了,她等了好久,才听到哥哥的声音:“是。所以才应该及时止损。”
果然是。
孟星也急忙说:“哥哥,蒋桨真的很喜欢你。”
孟星珩语气平淡:“我只把她当妹妹,她和你是样的。”
最害怕的东西出现了,孟星也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她直接掐断了电话。身侧突然传来声压抑的啜泣声,孟星也耳朵麻,猛地低头,就看见蒋桨肩膀微颤,像是再也压制不住心底的难受。
她都听到了。
孟星也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看到蒋桨这个样子,她好心疼。可是她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蒋桨艰难地直起身子,边流泪边含糊不清地说:“星也,我该怎么办?他说我任性,还让我不要像个小孩子样。去他妈的小孩子!我哪里像个孩子了?我已经21岁了,不是小孩子……”
孟星也伸手抱着她,轻声安抚道:“你不是小孩子。是他胡说。”
孟星也没去估算蒋桨到底流着泪胡言乱语了多长时间,醉酒加上哭了很久,蒋桨很快靠着她睡着了。她小心地扶着蒋桨,叫了辆约车,请服务员帮她把蒋桨扶到车里。
孟星也安置好蒋桨,打开手机看到微信进了条新信息——
哥哥:【拍卖会那天我不知道是你,对不起。】
她现在没精力想太多,简单打下:【嗯,没关系。】
哥哥:【你什么时候有空?】
孟星也偏头看了眼彻底安静下来的蒋桨,回复:【有什么事吗?】
哥哥:【那套礼服,本来就是想送给你的。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拍下了,就现在送了。】
孟星也呆呆地盯着这两句话看了半天,要是换做平时,她早就高兴地原地起跳了,只是现在这个情况,再惊喜她也只苦涩地牵了牵嘴角。
【谢谢,可是太贵重了,我不收。你留着送给合适的人吧。】
哥哥:【你就是合适的人。】
孟星也面露不解之色,他们的交情,还没到这种花近千万送个礼物的地步吧。
看着已经到目的地附近,孟星也把手机放进蒋桨的包里,给司机指路。上次离开季沅辰的小别墅,孟星也隔天就找介帮她在这附近找套空闲的,刚好那介手里有房源,当天就约孟星也来看房,孟星也没怎么犹豫就签了合同,全款支付。
她又请装修团队来重新给小别墅换了个样。
今晚她们需要个谁也不知道的收容所。
这里刚刚好。
车停在她的别墅前,孟星也把蒋桨叫醒,蒋桨迷迷糊糊地被她扶下车。
孟星也费力地扶着蒋桨进屋,把她扶进卧房,蒋桨沾床后把揪住她的衣领,哑着嗓子说:“孟星珩,喜欢你好幸苦,我再也不想喜欢你了。”
孟星也后颈都被勒红了,她用力掰开蒋桨的手,安抚地帮她顺毛,边顺边红了眼眶。
蒋桨情绪稳定下来些,又伸手拉着她,湿润的眼睛里溢出期待的光,轻声说:“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喜欢我下好不好?”
蒋浆把她当成了哥哥,孟星也别过脸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心脏被紧紧揪着,虽然不喜欢没有错,但她还是感觉自己特别羞愧。
蒋桨为了哥哥选择自己最不擅长的理科,又为了他选了建筑学专业,为了变成系里最优秀的人,她每天都花费比别人更多的时间画设计图。
她直在帮蒋桨,直在给她希望。
她想到了自己对季沅辰的喜欢,这种喜欢可以不求回报。但是蒋桨对哥哥,是恋人之间的喜欢,这么多年,还没开始,就撕心裂肺的走向终点。
蒋桨闹了会又开始闭上眼睛睡觉,孟星也帮她把衣服脱下来,用温水给她擦了擦身上,又给她换上了自己的睡衣。
做完这切,孟星也拿着手机走出卧室,轻轻关上门。她走到窗边,想到刚才回来时看到季沅辰屋里亮着灯。
她以为他是还没回来所以没去参加孟栀初的生日宴。
他人在北城,为什么没去?
她有些好奇,打开微信,再次看到那句【你就是合适的人】,才想起忘了给他回信。
她盯着界面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打下:【我说的是你喜欢的人。】
作为粉丝,可能最不想听到偶像恋爱或结婚的消息,按下发送键后,孟星也心里醋醋的,还有些嫉妒。
想到季沅辰以后会结婚生子,她就特别难受,觉得无法想象。她嫉妒将来某个成为他女朋友,甚至是妻子的女人。
思绪飘远,又被消息提示音拉了回来。
哥哥:【你倒是想的久远,还很替我着想。】
过了会,他又回了条:【这件礼服算是送你的出道礼物,我知道你喜欢。抽个空来别墅找我拿,或者,我让人送到孟家?】
不能送到孟家,送过去奶奶和爸爸肯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孟星也看了看时间,点半左右。【你现在方便吗?我现在就可以过来。】
哥哥;【现在?】
【嗯,我有个朋友住这边,今晚过来找她。】
哥哥:【方便,我给你留门。】
【好】
孟星也换鞋出门,在路灯光下走了五分钟,到了季沅辰的别墅。她径直推门进去,发现他准备了双女士拖鞋,还没拆包装。
她换上拖鞋,走进屋内,看到季沅辰靠坐在沙发上,隔着距离,她都能发现他的脸有些红,再走近点,看到他嘴唇有些干燥泛白,很像发烧的症状。
“你生病了?”
“嗯。”
他的嗓音很哑,生了病,所以没去生日宴。
个两个都这样,她今晚担心过重。
“吃药了吗?”
“吃过了。”季沅辰说,“没事,烧已经退了。”
孟星也仔细看着他,不太相信他的话,不过她没理由过度关心,把话咽下肚子,换了个话题:“我可以借你的厨房用用吗?”
季沅辰看着她,嗓音沙沙的:“可以。你要做什么?”
“我朋友喝醉了,想给她煮点醒酒汤。你这有食材吗?”
“冰箱里看看,常用的都有,厨房架子上也有。你会煮吗?”
他还是担心她会把厨房炸了,不过她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连开火都不会的厨房小白了。孟星也点了点头,说会,然后走进厨房。
差两样东西,不过将就着点也可以了。孟星也把食材备好的时候,季沅辰走了进来。他找了个保温盒给她,然后就倚靠着墙壁看着她有模有样地捣鼓。
化着淡妆,神情认真,眉目间有淡淡的愁绪,仔细看,还能看到她眼底的浅红和湿意。能让她哭的朋友,就蒋桨个,也不知道那姑娘怎么了。季沅辰斟酌着语气:“你朋友还好吗?”
孟星也动作停顿了下,被他勾起了倾诉欲:“不怎么好,傻姑娘暗恋失败了。酒量不怎么样,还喝了很多,明早起来头要痛死。”
“你呢?”
孟星也手里的勺子差点拿不住,睫毛轻轻颤了几下,有被当场撕开秘密的不安感,她花了几秒恢复平静,淡定道:“我没有暗恋。”
季沅辰听就知道她理解错了,他换了个说法重新问了遍:“你也喝酒了,有没有觉得难受?”
孟星也仔细嗅了嗅,她身上的酒味非常淡,基本都闻不到了。
您是狗鼻子吗这么灵?还是生了病的。
不过这话她只敢暗暗说,嘴上老老实实交代:“我没事,我只喝了点点果酒,醉不了。”
煮好醒酒汤,孟星也把火关了,把汤装在保温盒里。季沅辰见她要去洗锅,他说:“放着吧,我会洗。”
“你都生病了还洗什么洗。”孟星也不理会他的话,快速洗了厨具,拎起保温杯说:“礼服的事以后再说,我先把汤拿过去给她喝了。”
“行。”
边往外走,孟星也边殷殷地叮嘱:“我自己会出去,你早点休息吧,不行的话明早去医院挂个针。”
季沅辰停下脚步,对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哑声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