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身在东北,对于我们来说,远在西北皋兰山和终南山就是同一个方向。而且两座山之间的距离,跟我和雪梨之间的距离差不多。也就是说。时隔半年之后,我们还得跑一趟大西北。
这趟去“匠派”参加鲁千钧长子的婚礼,提督师兄和千师姐得带弟子去,但不能全带着。鲁千钧发来的喜帖上说的清楚,这次只是熟人朋友们的小型聚会。如果半经门就乌泱泱就去十多个人。那就太不像话了!
现在老二游大平已经能下地走动。还在恢复阶段,剧烈的动作不能做,他肯定是去不了。老三贺金章的胳膊三个月就好了,但这小子又多泡了一个月的病号。进入腊月才开始干活。所以现在除了游大平之外,其他人都有可能被选中。
跟着师父师娘出去,是一次不错的历练机会。而且这次是去参加婚礼,比上次入籍任务要轻松多了。
千师姐自从进入腊月,就带着大家忙活过年的事,一心想着让一大家子人过一个团圆热闹的好年,说要从正月初一,一直闹到正月十五。连堂弟都说不回家了,在这里跟大家一起过年。
在过去的一年当中,我只是没了师父,相比之下还算是幸运的。大兵、如雪、何晓生这三人则失去了整个家族,失去了整个村庄。爆竹声声一岁除,除岁除岁,就是除“祟”。为了帮大家除去晦气,千师姐没少费心。
现在突然来的这桩喜事,千师姐苦心准备的团圆年只能缩短了。正如提督师兄安排的那样,我们过了正月初五就得出发。
过年计划泡汤,千师姐有些遗憾。她望着众位弟子,都在眼巴巴的等着被选中,她有点儿为难,“师兄,咱们该带谁去,又该把谁留在家里呢?”
老四贺宝章抢着举手,“我我我,师娘,带我去!上次是我哥哥去的,这次该轮到我了吧!”
千师姐见他太积极,一笑说道:“老四啊,你上次跟我说,羡慕你哥哥能泡病号不干活。怎么,这次你也想出去挂点彩,回来也学他泡病号?”
老四瞪了他同胞哥哥一眼,过去的三四个月,本该属于他哥哥的活,一大半都被他干了,他早就憋了一肚子气,“师娘,千万别拿我跟他比,跟他能学出什么好人来,我可干不出泡病号的事来!”
老三听作势在弟弟屁股上踢了一脚,“看把你能的,有能耐你就让师父带你去,受伤了回来我伺候你!”
老四的火被勾引起来,一脚踢还回去,“你不就比我大十二分钟吗,多啥了?”
老三金章一躲,笑道:“大一分钟我也是你哥哥!”
“行了,你们两个!”提督师兄打断他们。
两兄弟立刻停下,不再打闹。
提督师兄说:“这次我只带老六去,其他人都在家里好好呆着。王宪,你在家好好管着他们,别闹翻了天。”
王宪点头说“是”。
我们都看向老六何晓生,老三、老四和堂弟眼中满是羡慕。
千师姐说:“我只有如雪一个弟子,不用头疼,就带如雪去了。”
如雪喜出望外,满心高兴,连忙跑过去感谢,亲昵的投入千师姐的怀中。这对师徒,真的越来越像母女了。
大兵见女儿被选中,也在一旁呵呵的笑着。
就这样,皋兰之行的事情安排妥当。王宪留在家里坐镇,看着病号和一帮师弟。提督师兄、千师姐,还有我,带着何晓生、何如雪一同前往西北皋兰山。
千师姐带着如雪没啥说的,这么多年,她只收了唯一的一个弟子,必须得让朋友们认识一下。提督师兄着意要带何晓生去,我估计他是一定有另外的想法。
拿到入籍玉佩之后,何晓生就是名正言顺的半经门人。这次带他去参加聚会,就像是象派在我们门外插的那面旗子一样,提督师兄也要宣示一下主权。告诉大家一下,从此以后何晓生归我们半经门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就不要再盯着他了。
事后,我把要去皋兰山的消息告诉了雪梨。
雪梨知道皋兰山和终南山相距不远后,就说:“你们去皋兰山,那我和老屠就去钟南山。”
在过去的半年间,我已经把终南山梨花坡的事跟雪梨说了,并且说末代祖奶就是那位送来泉水的老太太。雪梨一听就动了去终南山的心思,一来是想去感谢一下末代祖奶,再者就是去看看老屠给种下的那一片梨花坡。
我把这事说出来的时候,老屠还很不好意思,“那边……我也好久没去过了,那片梨树长得好吗?”
“当然好了,末代祖奶就在梨花坡下住着,有她老人家照看,怎么能长得不好?”
老屠疑道:“梨花坡下还有人住?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我一听就明白了,末代祖奶那么神秘,肯定有不让人看见的手段。只有她想见的人,才能见到她。估计两个人到了终南山,老屠肯定见不到末代祖奶,雪梨或许还有几分希望。
雪梨听了说没关系,就算不一定能见到末代祖奶,看看那片梨花坡也是可以的。她送出终南种子几百年,很好奇今天回发展成什么样。
有了新的大家庭,新年过得很热闹。我们在正月初五提前吃了元宵宴。千师姐看着众人满脸的欢笑,也满心欢喜,对我说:“太好了,这段时间没白忙!”千师姐用心良苦,我们都看在眼里,感激在心里,对她只有满心的感谢。
在一个大家庭中,男主人是顶梁柱,女主人是聚心石。聚心石要是没了,整个家就散了。顶梁柱再挺直,也会成为孤家寡人。
正月初六,我和如雪坐上千师姐的车子,何晓生和提督师兄坐另一辆车,一早从沈城出发。同时,老屠和雪梨从邻县也启程上路。
我们两队人马一前一后,一个奔向终南山,一个奔向皋兰山。我想过我们会不期而遇,却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
从正月初六开始春节返程高峰,路上人挤车多,步步难行。我们还有时间,不必急在一时。于是白天赶路,晚上就住店休息。一路上停停走走,走的慢,我的心也慢下来。可能是因为有提督师兄和千师姐在身边,所以不像上次自己外出时那样紧张。
正月初十晚上,我们终于来到距离皋兰城最近的一座小城。从这里出发,再慢悠悠的开上小半天,就能抵达目的地。
看着天色已晚,提督师兄决定在小城停留一晚,明天早上再继续赶路。
我们找了一家饭馆,大厅里不方便,就选了个包间。
正吃着,忽然包间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看上去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笑呵呵的,正举着一杯酒站在了门口,“哎呦,真的是余在涯余师兄吗?”
在他说话之前,我们都已经注意到了他。提督师兄的位置在主坐,正对着包间房门。一看来人就认了出来,站起来迎道:“这不是周师兄吗,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相见了,来来来,一起喝两杯……”
两个人虽然相互不把对方叫做“师兄”,但说的都是酒桌上的客套话。听两个人说话的方式就知道,不是什么亲近的关系,只是单纯的认识而已。
说了几句之后,提督师兄就问这位“周师兄”是来忙什么的。
那“周师兄”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喜帖,展开说:“大过年的还忙什么,我是过来喝匠派喜酒的。余师兄不也是吗!”
提督师兄盯着他的喜帖看了两眼,然后笑着点头,“哈哈,没错没错……”
喝了三杯酒后,送走“周师兄”,提督师兄放下酒杯就不说话了,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千师姐疑道:“不对啊,鲁大哥分明说是亲近朋友送小型聚会。为什么会请姓周的,没听说他和鲁大哥有什么交情啊?”
提督师兄若有所思,“的确奇怪。刚才看他喜帖时,结婚日期和我们的都不一样。我们的明明是正月十五,可他的,却是正月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