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罗彦在府中仆役奇怪的目光中前往自己的房中沐浴,此刻朝堂上却是另一番景象。
大朝会各地的长官汇集京城,此刻竟让是让大殿都站了一个满。分着官职和品阶依次排列下去,两条长龙分列大殿两边,一眼都望不到边。李世民进来做到龙床上的时候,听着下边一阵山呼万岁,那声音便是在太极宫中也回荡了十数遍才停歇,让他心中满是高兴。
相比去年因为突厥的事情让自己很是郁闷,今年好了很多。突厥内乱,国内安定,而且还有不少以前的叛逆投诚。虽然说中间也发生了关中饥荒和SD大旱这种不好的事情,可是在满朝文武的通力合作之下,也是平稳地度过。
再加上前些天的西部突厥前来请求和亲,形势是一天天向好的方向发展,李世民也稍微有些志得意满。
当然了,这还不是他要彻底满足的时候。距离他内心的宏图,现在还远着呢。
大朝会的第一项便是众臣汇报这一年自己差事下的情况。那些完成的好的,李世民自然不吝夸奖和赏赐,至于做的差的,也有告慰的。但是那几个连年将自己的之下搞的一团糟的,李世民也用了手段,丹墀下今日也鞭笞了不少官员。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李世民越来越有当皇帝的风范了。
一场让不少人胆战心惊的汇报完毕之后,时间也转眼到了晌午。将早就准备好的饭菜送上来,李世民便和臣子们开始吃这新春的第一顿饭。
吃饭的过程中,还有太常寺早就准备好的歌舞。这般热闹,倒是也冲散了寒冷。没有了职司的压力,此刻君臣吃的是不亦乐乎。待酒宴结束,接下来便是在歌舞中给李世民献上贺词,恭祝国家来年的兴盛和强大。
像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够忘了前来请求和亲的突厥使团。
这阿布斯失力也是个深谙中原文化的,虽然一嘴的官话说的实在不咋的,但是应有的礼节是一点也没有落下。
在鸿胪寺的帮助下,阿布斯失力也主导着写了一份花团锦簇的贺词。此刻见轮到自己,便带着贺词和礼单走上前去,对着李世民一拜,说道:“西部突厥统叶护可汗属下阿布斯失力,代我家可汗恭祝大唐皇帝陛下龙体恭安,大唐千秋鼎盛。”
说完以后一躬身,将贺词和礼单呈过头顶。
这是做足了姿态,除了那别扭的汉话,礼节是一点毛病都没有。众臣也习惯了这突厥人的话,倒是对他的贺词和礼单相当感兴趣。于是乎眼睛全都盯在那空悬的两份文书上边。
李世民嘴角含笑,说一声免礼,确实支使随身内侍下去将贺词和礼单取来。毕竟这是番国送的,李世民也觉得比较特殊,便让内侍将两份文书挨个念了一遍。
这不念不知道,一念吓一跳。没想到统叶护可汗为了此次和亲,居然下了如此大的本钱。
“大宛名马百匹,美玉百斤,银制大鼎一尊。”仅仅是这三样,其价值就超过了上百万贯。听完这三样有些大臣都惊呆了,什么时候突厥人有这么大的手趣÷阁了。不过另一方面也证实了统叶护可汗的诚意。
很多人都点着头,含笑听着接下来的东西。
接下来内侍只念了一句话,但是正是这句话,让大殿内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丝疯狂。
“汗血宝马一匹。”六个字,上到李世民,下到歌舞的乐姬,此刻都处于呆滞状态。那可是汗血宝马啊,草原上民族最珍贵的宝物。自从汉代以来,基本山再也没有听说过西域将这种宝马进献到中原来。没想到李世民居然就这样得到了一匹。
看着有些呆滞的群臣,阿布斯失力有些得意地说道:“我家可汗听闻大唐皇帝陛下乃是马上的皇帝,想来必然对好马也有特别的钟爱。因此搜罗了我西部突厥数百万顷土地,终于在一处野马聚居地发现了这匹宝马。还望大唐皇帝陛下不要嫌弃。”
嫌弃?嫌弃个鬼。
这是汗血宝马啊,不是普通的北地马,便是之前那所谓的上百匹大宛名马加起来,也不如这一匹好不好。
李世民收起自己内心的震撼,和颜悦色地说道:“统叶护可汗的诚意我已经收到,此番回去,请转达我对统叶护可汗的感谢。仅此一件礼物,便让我十分满足了。遑论美玉良马。至于和亲的事情,想来鸿胪寺的官员已经告诉过你。不过今天我还是要再郑重跟你说一遍,我大唐同意将宗室公主嫁到西部突厥,相关的事宜已经在准备。到时候知会你家可汗,我等便将公主送过去。”
听到李世民的话,阿布斯失力也终于放心了。他知道中原有句金口玉言的话就是形容皇帝的,想来今天李世民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说出这番话,就代表着事情已经确定下来。因此也相当开心地对李世民一拜,不停表示着感谢。
一场和亲就在这么皆大欢喜的情形中有了结果。至于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处理,那就是年节过完之后的事情了,也不急于一时。
而在普天同庆的时候,罗彦府上却没有这样欢喜。
一早上府中的仆役便有了一个很惊慌的发现,自己的主人,一夜之间居然双鬓斑白。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是根据知情的仆人说,昨夜罗彦在书房中整整喝了五坛酒。前些时候皇帝赏赐下来的剑南烧春,被他一夜喝完了。
那是整整五十斤酒啊,比之寻常的兰陵新丰,不仅口味甘冽,而且更容易醉人。虽然知道自家主人酒量非同寻常,但是这样醉酒还是第一次见。何况,酒醉之后醒来便成了一副未老先衰的模样,这让下人们感觉有些奇怪。
但是又不好当着自家主人的面说这些,只能是窃窃私语。
罗彦发现自己有异的时候,已经沐浴过了。等穿上衣服,阿全突然很是奇怪地将一面镜子摆在了自己面前。
对于这样失礼的举动,罗彦本来是想骂的,可是当目光扫过镜子的时候,突然就发现镜子中的自己居然双鬓的头发是白的。
不可能是有人恶作剧,毕竟能将一个人的头发染白,却又在梳洗后不褪色的东西,现在还没有出现。而且自己将手指放到那些变白的头发上,也丝毫感觉不到发质的异常。那就说明,这是自然的白了。
看到这个样子,罗彦有些苦笑着。没想到当时是错怪阿全了。对着阿全说声抱歉,这才抛开心中的思绪,回到中堂去吃东西。
遇上年节,冯常一家自然也是过来和罗彦一起吃东西。正好人多,也添不少的喜气。等罗彦走到中堂的时候,原本还欢笑着的一家人,顿时停住了嘴上的话。只见冯常一个箭步冲上来,拉着罗彦的手便问道:“兄弟,你这是怎么了?怎的一夜之间,便成了这幅模样。”
说完之后,那眼泪就不停地往下流着。
只是一夜啊,冯常也不知道罗彦内心的苦闷,只以为是身体有了什么恶疾。平素就见识少的他,只知道自己的兄弟恐怕是有性命之危。
将冯常拉住,罗彦笑着说道:“兄长莫要担心,小弟只不过是忧思过度,加上昨夜喝了个酩酊大醉,一时间这营卫不调,因此才白了头发。且不闻当初伍子胥过关,一夜之间愁白了头,便是这个缘故。兄长从那说书的人口中,也知道伍子胥后来也活了很多年,不仅活着,而且活得很好。”
听得罗彦这么说,冯常倒是停止了哭泣,但还是很担心地问道:“兄弟,这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实在不行,那也去找找那御医给你看看。千万别留下什么隐患。你还年轻呢,这般白头总归不好看。”
也知道冯常一番好意,罗彦也不拒绝,拉着冯常的手回道:“兄长莫要着急,待早饭吃过,我便差人去找一大夫前来。宫中御医毕竟特殊,不是现在的我想请就能请来的。先让市中大夫看看,若是无碍,便先养着。若是有恙,自是可以先吃几幅药稳着,待年节过完再找御医不迟。”
听得罗彦说出这样有条理的话,冯常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拉着罗彦坐下,便不停将桌上的菜夹给罗彦。
对于冯常的这番好心,罗彦也不好推却,因此带着笑容和这一家人一起用餐。
罗彦以为安顿住了自己的亲人,却不知道此刻他的事情已经在市井当中传开了。想这种一夜白头的奇闻,这几十年了也不过一两出。偏生这次白头的是最近大火的罗彦,这可就了不得了。
自从罗府某个家丁将这件事情当作是奇闻传出去,不过是半晌的功夫,附近好几个坊市的人们都知道了这消息。于是乎出现了各种罗彦白头的揣测,什么天妒英才啦,什么命不久矣了。总之是能套上的噩耗全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
陆府,听到传闻的陆德明,放下手中的茶水,轻轻叹一声:“痴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