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当罗彦听到姚思廉的请求之后,一瞬间就惊呆了。
委实是姚思廉说出来的话太过惊人了,这让他一个后辈实在不愿意相信方才姚思廉的话语。因为方才姚思廉讲的是,要他直接在接下来的几个月,知道科考开始前,给国子学所有参考的学生专门讲课。
这是开国,不即便是算上前朝都没有过的事情。即便是誉满士林的大儒,都没有把握这样来。但是姚思廉居然找到了罗彦的头上。
现在可不是被姚思廉的信任感动的时候,因为,这事儿罗彦他根本就承受不起啊。
罗彦有些苦笑着对姚思廉说道:“姚公,你这可是要把我彻底给捧杀了啊。”大儒都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居然要他一个后学末进来做,这不是活生生被竖起了靶子么。
姚思廉对于罗彦的抱怨,是半点也没有放在心上,反而乐呵呵地说道:“这件事情我已经想过了,当初你在金州的时候都没有怕过,难道,如今到了国子学,就要被吓软了腿?要知道,当初你不过是个稍有点名声的后生罢了,如今在士林中地位见涨,却这样惧怕。”
罗彦恨不得要哭:“你老也不看看金州是什么地方,那时候我是金州州学博士,造次一点也没什么。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说的便是当时的我了。可是你老再看看这长安。远的不说,就说咱们国子学,上上下下多少饱学之士当夫子,这事儿怎么就找到了我的头上。”
“你就说干不干吧。”姚思廉冷哼一声:“想当初陆公在的时候,每年到了这个时节,都是他带着一干夫子轮流给学生们授课。今年本来想着你当初在金州的成绩不错,想着给你一个挑大梁的机会。谁想到你居然会这般不济事,事情都还没有做呢,就被吓退了。我看啊,陆公真是所托非人了。”
姚思廉这是有意激罗彦,他可知道罗彦这小子油盐不进,但是对放在自己心上的人,却万般在乎。陆德明和罗彦的关系,他们这些做长辈的都知道,此时拿陆德明激罗彦,便是他的大招。
果然不出姚思廉所料。
罗彦听到这话之后,立刻激动起来:“姚公你也不用激我,既然这件事情是老师生前做了的,那么我便接了又如何。不就是被千夫所指么,我罗彦也没少被人指责过。只是,既然要我教授这些学生,那么接下来的几个月,国子学便不能有任何人干涉我的教法。”
姚思廉没想到罗彦居然这么决绝,思量了一下,想想罗彦教授出的学生一个个如今都堪当大用,所以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罗彦的要求。
但是,罗彦并没有因为姚思廉的一个答应就满足:“还有一件事情,我需要事先提醒姚公,我讲学的时候,向来来者不拒但中途退出,就不允许再来,这个规矩,不限于国子学的学生。”
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
罗彦原本想着在自己那个一亩三分地上为所欲为,但是既然如今摊子已经铺的这么大,仅仅限制在国子学这个地方,就太过小气了。因此他才向姚思廉这样提议,其实也是另类的借此扬名了。
姚思廉被罗彦的大手趣÷阁给惊呆了。这家伙,刚才还嚷嚷着自己害他,这会儿居然这么大的胃口。
不过,既然他要做,那就做吧。他都不怕,国子学怕个什么。
点点头,姚思廉答应:“只要你敢做,我这个老头子还没有什么不敢答应的。从今往后,国子学的前院的所有学舍,都是你的。你讲学期间,大门大开,核验身份之后,不禁其他士子进出。”
这老头够狠的,罗彦其实也只是想试一试,没想到这位居然还真给答应了。
“既然这样,那么,罗彦便在两天后开始讲学了。其他事务,就压劳烦姚公代为操持了。”国子学今年要开始的士子少说也有五六百,加上外边前来听讲的士子,只怕少说也是七八百人。这个规模可是当初他在金州的五六倍了,压根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安排好的。
姚思廉点点头,自是无不答应。商议好了之后,姚思廉匆匆回去安排了,而罗彦,则悠哉悠哉回到自己家中,和长乐一道吃午饭。
罗彦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姚思廉居然会那么大的手趣÷阁。
国子学科考前会安排夫子授课,这是最近几年兴起来的做法。其实外界的士子对于国子学的教课还是相当觊觎的,毕竟国子学授课的那都是士林中响当当的人物。
但是一直以来,国子学讲学期间,并不让其他士子进去听讲。这样的做法就造成了一种神秘感。加上每年国子学中举的人都不少,所以到如今,国子学临考授课就成了一种相当厉害的东西。
原本以为今年又是看个热闹,谁想到,这天午后,国子学居然派了很多学生出来,大街小巷到处贴告示。
一看之下,所有人都愣了。
这什么意思?国子学居然要让罗彦负责科考前所有学生的课程,并且接受外来士子听讲。但是授课期间,一旦退出就不允许再进来。
国子学这是在玩什么游戏?难道是想来一套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把戏,把其他的士子都给讲废了,自己真正参加科考的士子却被另外一个人教授着。到时候差距凸显,今年国子学就又是大胜了。
不,虽然很多人脑海里同时浮现出这样一个想法,但是很快就被他们给否定了。
姚思廉和孔颖达这两尊大神在那里杵着,国子学不可能做这么下作的事情。那么,这上边说的就是真的了?国子学,真的要让罗彦作为科考前的主讲?
“唉,我看啊,今年国子学的学生是要跟着罗彦陪葬了。你想想,他罗彦虽然说素有才名,但是教学的本事能有多厉害?”
“就是说嘛,他比我们也就大上一两岁,而且这些年他在宦海中浮沉,要说这学问涨了,我是压根不相信的。”
“嘘,你们别忘了,当初他在金州……”
“我正要说这个呢,当初金州考出来的最多的是什么?算学!虽然进士科和明经科都中了不少人,可那是先前金州留下的底子。你也不想想,他罗彦真要是有本事,教出的就不是那一两个了。”
“不错,我看啊,只怕是姚公和孔夫子有意要捧这个罗彦了。估计国子学本来就有很多十拿九稳能够中举的,被罗彦这样带一两月,到时候都中举了,这罗彦在士林的声望也就越来越高。”
“唉,人心不古啊。原本以为姚思廉和孔颖达两位大儒一身正气,不想他们也做这些龌龊的事情。”
告示张贴出来,很多人都抱着怀疑的态度。谁都不相信罗彦会有什么本事,这回估计确实是国子学在提携后辈。
可是,很多人怀疑,却也代表有一部分是相信的。
永安坊,一处普通的客栈里,此时正有十数个士子坐在一起读书。住着客栈,显然他们都是外地的士子。而且,还都不是官学的学生。官学的学生会随着押解贡品的队伍前来,时间不会有这么早。
在这一片寂静的气氛中,忽然从门外传来一声急促的敲门声。
“哦,是刘鸿这小子回来了,采买些纸墨,居然要这么长时间。定时这小子又被这长安的繁华给迷晕了眼。”
“也许他只是绕道去长乐坊看了几眼。”
“哈哈,常兄,这些人里,我就佩服你的嘴毒。”
原本安静的房间对着一声抱怨立刻爆发出一阵哄笑,随着门扉开启,一个朴实的少年急匆匆挤进来,喘着气朝着门内正要调笑他的士子们说道:“诸位仁兄,大好事,大好事啊。”
“行了,刘鸿,你小子是越来越离谱了。出去一趟就说有大好事,怎的,地上捡了一锭金子不成?”
刘鸿瞪了说话的少年一眼:“你懂个什么,这回真的有天大的好事。”
“行了行了,坐下来喝口水再说。”其中有个稳重的士子将刘鸿拉到桌前,递给他一杯水,朝着周围的士子有呵斥了一声:“且先等他说完。”
刘鸿很是满足地将一杯水饮尽,这才乐呵呵地看着周围:“你猜我今天遇到了什么?”
正要卖关子的他被方才那稳重的士子头上敲了一记:“别卖关子,说正经的。”
刘鸿这会儿可不敢得意了,收起得意,很是激动地说道:“罗博士,不对,如今是诚国公了,要在国子学讲学了。”
“什么?”
“你说的是真的?”
“真是罗博士?”
立刻有人惊叫起来。虽然所说的话各有差异,但是其中的激动和质疑,却是不约而同。
刘鸿很是郑重地点点头:“国子学的告示就是这么说的,我看着人名熟悉,所以专门找人问过的。就是他,没错。”
那稳重的士子闻言,此时已经泪流满面:“哈哈哈,我张世忠今年定要仔细听罗博士授课。当年若是在金州能够好好听讲,何至于蹉跎这许多年。”
一句话道出他们的来由,居然是金州来的士子。
不过想想也是,唯有金州的士子,才知道罗彦究竟是如何神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