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维很想知道长门有希会如何回答。
这位算不上熟悉的少女,一不清楚自己的实力,二来也不大可能把争夺圣杯的七组参与者完全摸清。她是凭什么说出自己能够获胜?
仅仅是出于礼节性的鼓励或安慰?他不认为连人类语言都尚未精通的外星人,会那么快学会人情世故那一套复杂的东西。
“不是偏向情感方面的非理性判断,结合我所掌握的情报分析,你获得圣杯的几率是百分之百,而完全实现愿望的几率为百分之六十七点三三五。”
真是容易让人产生吐槽欲望的数字。莱维目瞪口呆地望着面前的少女。去掉了眼镜,他能够清楚地观察到少女眼睛,从那双琥珀色的眼珠里,没有现任何细微的波动,少女宛如一台向使用者汇报查询结果的机器,平淡却认真地陈述事实。
很快,莱维在这次对眼的游戏中认输了。死死盯着一名女学生的脸,就算背地里被称为不良老师的他,也有点不好意思。
“好吧,我就不问你是怎么计算出那个概率的了,估计也不是我能理解的方式。至少从什么情报得出这个结论的,可以告诉我吗?”
“因为你是被选中的人。”
‘一名真正的科学家,能不能同时是一个基督信徒’有位著名的物理学家,曾提出过这样的问题。而他对自己的问题,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科学与唯物论,并非能够简单地划上等号。这个道理,使用科学武器挥出自然力量的莱维,当然非常的清楚。可当听到有希的回答时,他仍然禁不住怀疑自己的耳朵。就仿佛上帝在想他解释自己创世时,曾使用电脑进行过怎样复杂的演算一般难以置信。
“被选中、选中……”
莱维嘴里玩味地来回琢磨这个词语。仔细回想起来,这已经是他第二次从短少女的嘴里听到这个词了。
“虽然听起来挺让人高兴,不过你总不能让我靠这种精神胜利法去跟个不死怪物拼命吧?”
每当说起berserker的特殊能力,莱维总会无视身边也存在不死系生物的事实。不过也对,即使他本人也属于难以被干掉的类型,单凭这样是无法战胜那位巨人的。
就算忘掉莱维的绝招很可能无法再对berserker构成威胁这个前提,他也不具备对方那堪称作弊的瞬间恢复能力。退一步说,纵使有那个能力,他也不愿意进行无谋地野蛮肉搏。被打成一堆烂肉然后恢复再战,无论从视觉效果还是实际感受来说,都让他觉得有点恶心。
莱维眼前的少女,突然像是被剥离了时间,以他的常视觉,都看不出丝毫动作。
“异空间,封锁。”
——刚才,算是在思考?
莱维觉得自己渐渐熟悉了这位少女那有点奇怪的表达方式。
“你是说把他关到异空间里,然后再慢慢想办法,或者干脆就直到圣杯战争结束都不让他出来?”
其实莱维早就有过类似的想法。以他的能力,要创造一个自己掌控的空间,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就算是找出一个合适的特定空间,再把berserker传送过去,也无法轻易办到。要知道他的空间能力,本就是类似魔法的特殊应用,实力强大的敌人,自然能够像抵御魔法一样加以防御。否则每次见到敌人,他只要随便把什么东西传送到对方体内挤破内脏,不就轻松了解了?
莱维办不到,不代表其他人就没有办法。早在凛她们烦恼怎么干掉berserker的时候,莱维就想到了依文的别墅。那可是最强吸血鬼真祖以全胜时期力量构建的虚拟空间,入口处的强制传送法阵,他相信至少并非berserker能够抵抗的。何况在别墅里面,依文也能成为一个强大的助力,问题是……
“敌人可不会那么听话啊,神志不清的家伙,你难道想让他遵守骑士精神,主动去我选择的地点战斗么。”
无奈的摊开手,莱维说出了问题的关键。berserker暂且不提,间桐慎二看上去智商不高,但总不至于傻到那种程度吧,尤其是莱维已经表现出能够威胁到他英灵的实力后。
“现在我连他们在哪都不知道,就算是下战书,没有收件人地址,连信要怎么寄出去都不知道。”
莱维说不清原因。如此随意地就把应保密的事情告诉长门有希,让他自己也觉得有点奇怪。身份不明,能力不明,连种族都搞不清楚的神秘人,本该是需要加以防备的对象,莱维却对她怎么也提不起太高的戒备之心。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莱维忽然莫名其妙地感性起来,如果被凛知道,肯定会嘲笑他的自恋。
“去找远坂凛。”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已经习惯了长门有希近乎全知全能的情报收集能力,所以此刻从她嘴里听到凛的名字,莱维并没有大惊小怪。
“找她?”
只见短少女的目光回到书本上,仿佛是在宣布本次谈话到此为止,没有继续为莱维解释的迹象。
最近遇到的怪事,几乎比过去十年加起来还要多,莱维感叹了一下命运的奇妙。
把心思放回圣杯战争上,他确实从未对凛提起过依文别墅的事情。倒不是身为监护人的他刻意隐瞒,只是恰巧没有那个必要而已。
凛修习的魔术,别说莱维,连依文也是毫无了解。除了偶尔为她寻找一些合适的宝石,其他方面他根本就帮不上忙。而凛也几乎从未和莱维讨论过有关魔术的事,同样除了向他索要价值不菲的宝石之外。莱维那份不算微薄的薪水与过去的积蓄,几乎全都扔进了名为远坂凛的无底洞里。
那些总数不少的钱,存进银行起码能得到点利息。莱维思索着有希的提示,心想也该要那位大小姐付点利息了。
莱维竟然没有怀疑长门有希的话,反而认真地开始考虑,连他自己也没现这一看似不合常理的现象。也许,他就是一个容易相信别人的笨蛋,像伊芙曾经说过的那样……
“要开门?”
回过神来,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门前的莱维,听到身后少女那平淡如初的声音。
“额,是啊,一会还有我负责的课。”
说到这,他才明白有希为什么会问出那个问题。伸出手试着拧了两下,房门果然还是无法打开。
就在莱维犹豫着是干脆拧断对他来说十分脆弱的门锁,还是走窗户出去的时候,有希合上了书本,走到他的身边。过于苍白显得有点不健康的小手,轻轻握住把手,顺时针一拧。
咔嚓仿佛是在嘲笑莱维的烦恼是多么无聊,门锁好似从来就没有坏过一样,应声打开。
“谢谢。”
莱维望着依然面无表情的少女,眼睛闪过一丝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