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回来了。你看到处都好好地,没断手没断脚,你可以放心了。”
莱维做了几个很傻很夸张的动作,跟舞台上聚光灯照着的健美先生差不多。他能从伊芙那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里听出少女对自己的愧疚,可现在偏偏又有各种因素让他没法像过去陪伴充满了负面情绪的依文那样慢慢地为她抚平。
红世使徒、结社噬身之蛇。铃音的计划他可以交给麻帆良、或者说这个世界的人自己决定,但那两个来自异世界的群体,却必须不能任由他们肆意妄为。所以这个时候的莱维只能夸张得装个傻,让伊芙暂时先把心态调整好点,一切都等过了今天之后再说。
“好恶心。”
莱维夸张的动作和表情收到了效果,原本板着脸的伊芙看到他那个样子立刻换上一脸嫌恶。她甚至还吧右手变成一根比她身子还大的锤子,举起来就朝着莱维砸过去。
“啊!”
抬头能看见的世界树枝叶全被大锤子遮住,莱维双手抱头身子往后仰着狼狈的躲闪。不过那锤子最终却没有砸下来,而是离他抱住脑袋的双手还有大约三厘米的时候停下,激起的劲风吹起了莱维的头。
右手变成大锤子的伊芙突然噗嗤一声笑了,放下抱头的手的莱维就这么看着她在那里捂着嘴双眼眯起来轻笑出声的样子。
伊芙大概还是不太习惯这么外露的情感,轻笑几声已经是她的极限。她把手变回原状,有点不自在的站在莱维面前,一只脚踩着靴子在地上来回蹭,双手交叉互握着摆在身前,几根手指互相别着捏来捏去的。
“那……那个……”
这么吞吞吐吐的样子可不像是能在传说中最强的杀手身上见到。伊芙扭捏的样子一开始让莱维以为是她难得大笑之后不好意思,当现她侧着脸错开视线的样子不太对劲,才察觉也许事情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感觉就像自己班上那个暴龙班长藤林杏,突然跟她的仓鼠妹妹藤林椋互换了人格。伊芙扭捏的模样既不可思议又无比真实,让人差点有种揪着她的脸看看是不是能撕下一张面具,底下其实藏着的是虽然平时给人感觉也有点冷冰冰,但其实情感十分丰富,也很容易害羞的菲特。
“怎么了?有什么麻烦的事解决不了吗?”
莱维想来想去也不知道伊芙这是怎么了。这个反应跟他来之前犹豫间预想到的完全不同。自己这个时候出现,万一让伊芙回忆起darkness人格觉醒后生的那一切,影响到她的情绪造成不良的后果……莱维正是考虑到这个可能性,才在辉夜和梦梦配合起来给他创造机会的时候,稍微犹豫了那么一瞬间,而赶到了这栋楼内,又在那间咖啡厅的露台上迟疑了几秒钟。
一开始伊芙抄起大锤子朝自己冲过来那一下还和莱维‘构思’的剧本差不多,可接下来这个女主角不光擅自改了台词,貌似是要连整个故事的主线走向都要扭转。
既没有害羞过度揍自己,又没有羞愧过头见到自己就跑开逃避。眼前这个伊芙一点儿都不像记忆中的那名少女,莱维想来想去只能认为是有更重要的状况生,迫使她如此的一反常态抛开了那些自己的本能。就像莱维被困到爱丽丝所在的那个结界当中之前,两人在漆黑一片分不清上下左右的异空间里,原本很容易害羞、尤其在男女之间那些事上格外敏感的伊芙,却为了能让两人尽快从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空间里出去,居然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即便赤身裸。体的贴在莱维背上,也没有因此而失控飙。但凡稍微熟悉传说中的金色之暗实际是个怎么样的人,恐怕知道当时伊芙的克制,都会眼镜碎一地下巴直接脱臼吧。
莫非自己虽然看她刚才解决那十几个磷子非常轻松,实际上这里确有她对付不了的难题吗?莱维只能想到这个,他也就只能那么问了。
“不、不是……”
伊芙摇摇头,脑侧扎起来的两根不起眼的小辫子甩了起来。莱维这才注意到,伊芙扎小辫子的那两个三角形头饰,看起来跟暂住在学园都市地底下的缇欧头上的‘天线’很像。莫非伊芙头上的那两个东西也有特殊的用途?不过这点还是留到以后再说,现在不是在意那些乱七八糟细节的时候。
倒是如果不是有麻烦的事,那么就是有麻烦的人了?尽管以伊芙那个倔强的个性,莱维不觉得她在遇到一时间无法战胜的敌人后,会主动向别人、尤其是自己求援,但就像刚才说的,也想不出别的可能了呀。
“那难道是有厉害的……”
“都说不是了!你给我闭上嘴不要说话不要打断我!”
伊芙突然双手握起拳头使劲挥了两下让他闭嘴。这可把莱维给吓了一跳,要知道以前就算是追杀自己、甚至任务中追杀目标的时候,伊芙也是板着脸不怎么出声,顶多淡淡的却又让人害怕的说上一句‘杀了你’之类。忽然听到她这么喊起来,莱维下意识站直身子摆正姿势,就像刚到他班级里还不熟悉这位老师时,端正坐姿严肃纪律的新生一样。
“嗯,我想说的是,之前……之、之前……那……那个……”
伊芙暴起的气势只维持了一秒钟都不到,仿佛收到效果就立刻撤了下去的临时装备一般。见莱维不出声乖乖站着,她又开始吞吞吐吐,把那几个简单的音节来来回回在嘴里嚼着,就是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对……对对……对不……起、起……”
呃,你说什么?
莱维的诧异的望着伊芙,脸上的表情很清楚的反映出他的疑问。可伊芙又像刚才那样偏着脑袋别开视线根本不看他,自然也就不知道莱维根本没听清她的话。
她刚才是说‘对不起’吗?莱维翻来覆去的又琢磨了几遍,觉得若非这句‘对不起’,那几个被伊芙嚼碎了的音节,按照那个顺序貌似也拼不出别的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