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飞，你长大了。”说着这句让莫天飞的脑袋瞬间当机的话，任楚渠支撑着自己再次坐了起来，左手拨开了他的碎发，右手拿起了散乱在一旁的被子，狠狠地擦了一把脸。
莫天飞一步一步地后退着，直到他退到了那把椅子上，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喃喃地道：“我长大了？你，你什么时候见过我？”
任楚渠看着莫天飞的惊慌失措，他没有说话，只是再次展开了他的翅膀，伸到莫天飞面前。那是一双天蓝色的羽翼，总体的形状和宇文晨的羽翼很像，只是羽毛的形状不同。宇文晨的羽毛是长的六边结晶型，而任楚渠的羽毛则是长长的菱形。
莫天飞看着那天蓝色的羽翼，下一秒，在那羽翼闪过一道天蓝色的光辉后，整个羽翼突然变色，从如天空一般的湛蓝变成了白色，看起来很暖很香的奶白色。
莫天飞几乎是瞬间就惊叫出声，“你这是。。。难道当时是你救了我？”
在莫天飞的梦中，杀死父亲的，是拥有一双温婉的奶白色羽翼的恶魔，而救了他的，也是那位恶魔。
他的梦，总是以那奶白色开始，又以那奶白色结束。
而今，梦醒了，因为他在现实中看到那奶白色。
任楚渠的目光直直地落在莫天飞的眼眸之中，缓缓地道：“天飞，我不打算隐瞒一切。你愿意听我说说当年的事吗？”
莫天飞连连点头。
任楚渠欣慰地笑了，“在我很小的时候，因为耐不住实验的痛苦曾经躲在一个角落里偷偷哭泣。当时有一位全能兵正好路过，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就让我变得坚强，开始拼命地锻炼自己。为的，就是要亲身验证那位全能兵所说的那句话：全能兵能够自由地飞翔在天空中，而天，可是很蓝的。
在我10岁那年，我终于如愿以偿地从一名拉瑟成为了全能兵。当时我被称为一代天骄，因为我创下了最年轻成为全能兵的记录。当然，这个记录在几年后就被宇文晨以6岁的年龄成为全能兵而打破了。总之，我觉得自己终于自由了，可以离开这个充满了压抑和痛苦的地底了。
可是我并没能立刻离开这个地底。因为我渴望自由的这个想法被科学部知道了。于是他们并没有指派任何一个任务给我，因为他们害怕一旦我为了任务离开科学部大楼后，我就会逃跑。可我的梦想没有停止，我听说，只要成为了瓦尔丘乐，我就可以得到更多的权限，甚至抢过别的全能兵接下的任务都可以。我认为这样的话我就可以离开了，于是我又开始了漫长的努力。
在我13岁那年，我向当时的瓦尔丘乐，也就是当时安慰了我的那个全能兵发起了挑战，结果我成功了，我成为了瓦尔丘乐。我几乎是在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地底，离开了这个压抑了我13年的地方。
当我离开了科学部大楼后，我一头扎进了那湛蓝之中，只是笔直的飞着，飞着，感受着风对我的洗礼。但我回过神来时，我早已飞离了大岛的范围。我惊慌失措地四处寻找着回大岛的路，结果在慌张中竟然被我已经感知到了的万米水柱击中了。我落了一身的水，却找到了回家的路。我朝着大岛的岸边飞去，结果，就在那个不归海峡上，见到了你父亲莫哲羽。他那个逗比，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把我当成不归海的海神。对我各种点头哈腰呢。”
说到这，任楚渠竟然低低地笑出声来，眼中的温柔和怀念就像大海一样深沉无边。
“我那是第一次见到普通的人类，新奇的很，很快就和他聊了起来。他跟我说他是大岛军校的学生，还说他在追他们学校的一学妹女神。”
“追女神？”莫天飞的表情有些怪异。
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的父亲虽然才帅兼并，但在自己的母亲去世后却愣是没有产生任何绯闻，而且还对自己的母亲生前的说过的话唯命是从，竟不知道他还有追求学妹的这么一段历史。
任楚渠笑道：“别瞎想，那小学妹女神就是你妈。”
“诶？”莫天飞惊讶得合不拢嘴。
说实话，因为母亲逝世得过早，莫天飞早就没有了关于母亲的记忆，而他的父亲也没有活到能把自己的情史分享给自己的儿子的那个年龄，所以莫天飞对于父母的恋爱故事也只能从流传在社会中的一些关于飞行第一人莫哲羽的说法中得知一二，此时便听得津津有味。
“我和他的关系好得非常快，一是我的性子和他意外地很合得来，二是他看到了我展开翅膀的样子，我也没有警戒心，就将全能兵的事情告诉了他。他把我偷偷带回了大岛军校的宿舍，因为他没有室友，藏一个人并不困难，而且我还有翅膀的能力。不过我从没用过，因为每次在老师查房点名的时候，他就把我藏在了他的衣橱中。”任楚渠说道。
莫天飞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藏在衣橱中。。。这不就是当年自己对墙角菌做过的事嘛！
“你爸爸为了追求你妈妈可是费尽了心思，我一直觉得他是一个吊儿郎当的人，没想到还这么专情。只可惜你母亲却是个正直得要死的冰山木头，从来不理他。哈哈，那时每天看着哲羽吃瘪的傻样可是我的一大乐趣，那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
任楚渠说着说着，就笑出了声来，他的表情非常柔和，像是一个暮年的老者在回忆年轻时的美好岁月时的那种祥和而略充满哀伤的表情。
“某一天哲羽突然对我说他发现你母亲很喜欢对着天空画画，所以她一定很希望能在天空中飞行。他问我，能不能带着你母亲在天空中飞飞看，这样一定能讨到她的欢心。我本想拒绝的，因为知晓全能兵的存在很可能会带来灾难。不过哲羽是我第一个，也是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最终答应了。我俩设计让你母亲单独出来，然后我就把自己的样子展现在她的面前，并带着你母亲在天上飞了几圈。我们的策略非常成功，妙蕊那冰山木头终于肯对哲羽放开心扉。
然后哲羽说他也想在天上飞飞。我都带了一个人飞过了，再带一个也没什么问题。于是，我也抱住他一起飞上了天，结果哲羽那小子嫌在燃尽高空玩不够刺激，非要我带他到万米水柱范围内玩玩，我当时也是年轻气盛，被他刺激了两下就答应了。没想到那就成了一切的开始。。。”
说道这里，任楚渠忽然停顿了一下，他那原本充满着怀念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哲羽因为那一次的感觉太好了，于是执意转入了飞行系。不过他却意外地在这方面有天赋，很快就能把飞行机操作得和那些学了很多年的人一样了。
时间过得欢快，哲羽很快就毕业了。后来，就像外界流传的那些关于飞行第一人的故事那样，哲羽慢慢崭露头角，成为总队飞行机机师。而你母亲妙蕊也在三年后从大岛军校毕业，她作为陆战系的毕业生，挑战了当时的守关大将，然后成功打败了当时的守关大将。
你母亲因为在挑战中受了伤，所以被我们俩带到医务室里休息。而就在我们两个出去找医务室的老师的时候，有几个科学部的高层以为医务室内没人，进来讨论了一些他们的想法，尤其提到了最近哲羽的光芒是不是太亮了，而且他的女朋友也就是你母亲现在也获得了进入总队的资格，需不需要让全能兵出动来打压一下。你母亲因为知道我的存在，也就知道了他们的企图。她为了保护哲羽向那些科学部的高层发起攻击，结果被差点被天罚，虽然被我当掉了。不过我的行踪就此被科学部发现了，从而被带回。而你母亲也被科学部盯上，被编入了第21分队。”
莫天飞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颤抖地道：“21分队。。。那。。。爸爸的那个自不归海回归就是为了寻找妈妈？”
任楚渠点了点头，“对，而他登上的也是中心起源岛。”
莫天飞这才明白过来，母亲留下的那张世界地图上之所以会有中心起源岛的具体坐标，就是因为母亲也曾经登上过那座岛屿，而且也是以21分队的形式。
任楚渠继续道：“因为哲羽所表现出来的感知万米水柱的能力让科学部大为感兴趣，所以他们并没有想要害你父亲的意思，只是一直在监视哲羽而已。不过科学部一直想寻找机会杀死你母亲，因为你母亲在中心起源岛上待过几天，知道了太多关于科学部的秘密。可哲羽一直把你母亲保护得很好，他借着飞行第一人的权限常常将你母亲带出海，而且我也在科学部内部做着工作，科学部一直没有得逞。。。直到你两岁的那年。。。”
像是要做出什么觉悟似的，任楚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你两岁的那年，妙蕊得了感冒，所以到科学部所属医院来看病。那时哲羽正好因为在战场上，而我又因为任务外出，所以被科学部抢了先机，他们在你母亲的药中动了手脚。。。然后阿蕊她就。。。”
莫天飞的目光也黯淡了下来，原来真的如宇文晨当时所说的那样，自己的母亲真的是被科学部害死的。莫天飞曾无数次得到这个答案，可他都否认了自己，他不愿意承认这一切，他不想让自己的未来充满仇恨。可此时此刻，被任楚渠确凿地道明了当时的真相，莫天飞也不得不面对，不得不接受。
“科学部本想在这次事件后，把哲羽抓到科学部内部，用实验的方法找出他那感的真相，可哲羽作为飞行第一人，被全大岛关注着，没那么容易得手。”任楚渠继续道，“只要哲羽没有做出那种反应，科学部能做的也只有暗中看着他而已。”
莫天飞抹了一把自己的眼睛，哽咽地道：“你是说，爸爸闯进科学部大闹，甚至还说出了全能兵这三个字把科学部的高层引出来的这件事？”
任楚渠点了点头，苦涩地说道：“哲羽在得知就是科学部害死你母亲的这件事后，在悲愤之下，他说要把中心起源岛上看到的东西告之全大岛来报复科学部。中心起源岛是科学部最大也是最后的底牌。虽然他们也对莫哲羽的能力感兴趣，但和中心起源岛比起来感的重要性就没有那么大了。”
任楚渠眼眸中的光，在这一瞬完全消失，后悔和自责的清秀就像深渊一般，吸引着莫天飞的目光。任楚渠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深深地呼了几口气后才平静下来，道：“于是第二天，科学部就下达了捕捉，或者暗杀莫哲羽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