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士听到此,不得不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果然‘露’出了木华黎那张令人过目不忘的面孔。但脸上的笑容还是同样的苦涩,“还真是瞒不了你。”
素挽冷笑道:“很多招数,重复用,效果总是要差些的。看来,将军要想些别的法子对付我了。”木华黎擅长易容,素挽一旦对这名兵士留了个心眼,自然很容易猜出他来。更何况,她和木华黎接触过多次,木华黎再想如从前那般瞒她,的确是要‘花’些功夫的。
“我不是要刻意骗你。只是如今今非昔比,我要来见你,只好用这种法子了。”木华黎对于素挽的态度有些耿耿于怀,明知道素挽不想听他的解释,却还是忍不住说出口。
倒是一旁的李沧溟,像是个傻子一般,看了半天,好一会儿才问出话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不明白怎么一个质子军就突然变成了木华黎。而他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素挽指了指木华黎,却是对李沧溟道:“状元爷不是很多事都不明白么?正好,当事人来了,状元爷何不直接问问木华黎将军,也省得大家猜来猜去,麻烦得很。”
素挽说得轻巧,李沧溟却是闭了口。方才他当着素挽的面说了许多揣度木华黎的话。可他对待素挽的态度又怎么能跟木华黎相提并论?尽管明知道木华黎极有可能听到了自己的揣测之语,但当着面,一个是东征军主帅,一个目前为止还是出使大夏国的使臣,皇帝的座上之宾。明面上,李沧溟却还是有些顾虑的。
谁知木华黎却哈哈一笑,坐下说道:“你说得对。既然难得见到,大家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反正你我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李沧溟一向就不喜欢木华黎,不论是公还是‘私’,他对木华黎甚至是带有深深的敌意。眼见木华黎大大方方地坐下,像个主人一样,就更加不爽。听得他说什么目的一样,立马就忍不住反驳起来,“将军这话可有些蹊跷了。你和我,一个是‘蒙’人,一个是党项人,不论是哪方面看,都不可能目的一样吧。”
木华黎道:“朝廷的事,大家各为其主,立场不同。你是夏人,我是‘蒙’古人,一切为的也不过是自己族人的利益,所以没什么好谈的。我说的是今天我来这里的目的,和你一样。”
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素挽的身上。可素挽却只是掉转头,走向李沧溟,在李沧溟的旁边坐下。她转身的时候,便是眼角的余光似乎也没有匀一点给木华黎。
李沧溟听得心里一咯噔,木华黎对素挽是什么心思,他恐怕比别人的感触还要深些。上次素挽被猛虎偷袭,木华黎以身相护的场景,几乎是深深地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抬起眼看向木华黎,像是用眼神询问他,意‘欲’何为。
木华黎则对素挽道:“我想齐王已经把情形说得很清楚了。夏皇是什么态度,什么心思,你也可以揣摩得到。既然如此,我劝你还是早点离开,免得得不偿失。”
“离开?我为什么要离开?”素挽笑道,“真是有意思得很。说我是‘蒙’古公主的人是你,现在费尽心思,‘逼’我离开的还是你。将军,你应该很清楚,我这个公主不论是你们大汗,还是皇上,都需要得很呢。皇上需要我这样一位‘蒙’古公主。我真要是跑了,恐怕他比谁都着急,要把我找回来吧?你这样三心二意,就不怕皇上不满,你们大汗怪责么?”
木华黎听得素挽的讥讽之词,只是苦笑。“看来我做什么,你只是无动于衷了。”
他的声音里头有一种莫名的孤寂和无奈,这样的语调从意气风发的木华黎口中发出来,总有那么一些不和谐。素挽终究还是看了他一眼。木华黎要救罗青,未必只有说出他身份这一个法子。但木华黎却想都没想就抛出这个理由,固然是因为这个理由最有可能从李安全手里头把罗青带走,但这么做何尝不是‘逼’自己离开?
只不过,木华黎这么做,是出于内疚也好,别的心思也罢。此时的素挽已经不想去揣度他的心意了。素挽的声音很是坚决,“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和将军是井水不犯河水,你愿意承认我是‘蒙’古公主也好,不承认也罢,我都在这里。”
“你不会以为,只要把所有事都推个干净,他就会相信你吧?”木华黎微愠道,“到现在这个境地,他不会再相信你的。就算你做个‘蒙’古公主,对他而言,你也不过只是一个符号,一个摆设。他绝不可能相信你,听你摆布。”木华黎的语气有些重。
“将军言重了。事在人为。”素挽听木华黎语气不善,一连强调了三次“他不会相信你”,却不觉冷笑起来,“就像将军对我一样,明知道我不会再相信你了,却还是不放弃,不是么?”
木华黎被素挽这一句话呛得是无法反驳,是啊,他对素挽又何尝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这时候却又过来劝她离开,在素挽看来,自己何止是惺惺作态?根本就是在贼喊捉贼。
木华黎道:“我的话你不愿听,齐王他总不会害你。明眼人都知道你已经是左支右绌,你还要死撑吗?”他终究是不死心,自己劝不动,索‘性’把李沧溟抬出来。甚至还用眼神示意李沧溟劝诫起素挽来。
李沧溟一怔,总觉得今日的气氛有些诡异。他什么时候和木华黎统一战线了,居然还从木华黎的口中听到自己的正面之辞。让他一时间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但李沧溟还是冷哼道:“我身为夏人,知道这当中有猫腻,自然是无法坐视不理的。”他说得冠冕堂皇,只不过因为当着木华黎的面,他当然要摆出一副大公无‘私’的模样。可木华黎和他都清楚明白得很,这言下之意和木华黎所说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他明着是要把他所知道的事禀告李安全,说到底,也是劝素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