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胡人冲着柳诗诗喊道:“你到底是不是李勣?”
柳诗诗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明明就是李勣,你却说我不是李勣,你说我不是李勣就不是李勣吧!”
她突然顽皮起来,想着戏弄一下对面的胡人杀手,反正她说的话只有这五个胡人能听明白,李勣他们四个人不知道自己说什么。既然对方问自己,不如稀里糊涂把水搅浑,将这五个胡人杀手麻痹一番。心里这么一想,嘴里便冲着对方叽里咕噜地喊了几声,说完内心嘿嘿偷笑了几声。
李勣听她叽里咕噜说了一大推话,问道:“你给他们说什么?”
柳诗诗道:“也没说什么,就告诉他们,你就是李勣,多说了几遍,让他们赶紧走人。”
李勣接着对柳诗诗说道:“你问他们是受何人指派,要在这里取我性命?”
柳诗诗说道:“好的。”又对着五名胡人杀手把李勣的话翻译了一遍。心道:“我这不成了翻译了吗?看来多掌握几门外语,关键时候也能救命,挺好的。”
那青年胡人听罢,心中已经知道了大概,于是朗声说道:“你果真是李勣?”语气中竟有一丝喜色。
柳诗诗道:“我就是李勣,怎么啦?你快快据实说来,是谁指派你来此行刺于我?”
那青年胡人眉毛一扬,凝神说道:“姑娘,你是铁勒人吗?怎么会说我们铁勒话?”
柳诗诗闻言微微一惊,没有想到他竟然问起了自己,娇眉一扬,说道:“你……你想干嘛?我会不会说铁勒语,跟你有什么关系。”
青年胡人一听,朗声说道:“你要是我们薛延陀部人,一会冲杀起来,我就留你一条性命。你要是唐人,那我就痛痛快快取了你性命。”
柳诗诗一听,这人说话真有意思,不由得一喜,心道:“他说我要薛延陀部人,就放过我,既然这样,我就假装自己是薛延陀部人吧!这有什么关系。”
正待回答时,不由自己的看了一眼李勣,见他真盯着自己,目光严肃,心中又感觉一丝害怕,即刻否定了先前的主意,心道:“好险,我若不小心承认自己是薛延陀部人,胡人不杀我,李勣他们却一定不会放过我,他就站在我身边,一伸手就能把我弄死。”
心中一阵犹豫不决,自己既不是唐人,又不是薛延陀部人,但此时此刻,却不能得罪任何一方,当即冲着青年胡人说道:“你今天杀了这么多人,要想活命,赶紧跑吧!跑得越远越好,最好跑到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别人找不到你。不然……不然一会冲杀起来,你一定打不过他们,会……被杀死的。”
她情急之下自由发挥,这些话原本不是李勣要她告诉给那青年胡人的话,只是她求生欲望强烈,情急之下想劝走这些胡人杀人,既不想自己死,也不想胡人杀手和李勣他们都血拼而死,想让每一个人都活着,想着只有吓跑对面这帮胡人,才能打开今天这个死结。于是便脱口而出,说了一大推自己都颇感模棱两可的话。
谁知胡人青年听后,不但没有被她吓住,反倒仰头哈哈大笑,笑道:“小姑娘,谢谢你的关心,你还真可爱。”他觉得对面这个女孩子说一口铁勒话,对自己身家性命颇为上心,甚是关心,便开心畅笑起来。
李勣见胡人青年笑得很开心,心有不解,看着柳诗诗,问道:“小姑娘,你刚才给他说了什么?”
柳诗诗低声说道:“也没说什么,就是按照你的意思,让他快点交代出谁是幕后黑手。”
李勣点了点头,颇为欣赏。
那胡人青年一阵狂笑后,脸色突然一怒,眼睛一瞪,狠狠地说道:“小姑娘,李勣在你身边,你告诉他,今日是我们薛延陀部人讨还血债的日子。三年前,他带领唐军,践踏我们的土地,掠夺走我们的牛羊,杀害我们的兄弟姐妹。天神保佑,今日总算让我们找到仇人,我要亲手割下他的项上人头,来祭奠我那些死去的兄弟姐妹。”
柳诗诗见他说得认真,知道这些胡人汉子天性勇悍,个个血性十足,自己一时半会也不会吓跑他们,于是赶紧把青年胡人的话说给李勣。
李勣抬起右手,捋了一下自己的胡子,缓缓说道:“思儿,一会动起手来,尽量不要伤人,留下活口。”
李思文站在三名随从家仆前,正自怒视敌人。听见父亲叮嘱,知道一场大战即将展开,嘴里“嗯”了一声,便从自己后背上,抽出一个深色锦袋,解开袋口,抖出两杆银色红缨短枪,长短均有两尺,左右手各执一把。
右手银枪直指向五个胡人,左手银枪竖到空中,慢慢滑落下来,也指向敌人。身子接着一个侧身,银枪停在空中,左右手银枪成平行状,呈攻守之势,枪尖双双投射着寒光,随时随刻都能给人致命一击。这一番动作干脆利索,颇为洒脱,两杆银枪犹如神物,银光闪动,衬托得李思文神勇挺拔,英气逼人。
柳诗诗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痴痴入迷。
那青年胡人见李思文亮出一对银枪,嘿嘿冷笑一声,猛地向前踏出两步,接着挥刀奔向李思文,身法之快,如鬼魅般敏捷。身后四名胡人杀手,也嗷嗷大叫起来,一起冲向李思文这边。一刹那间,驿亭食肆里刀枪相击之声大作,不绝于耳。
这食肆本就不大,空间狭小,四处摆放着座椅板凳,食桌上尚有一些刚刚食客们留下的碗碟筷子,茶杯酒盅。噼里啪啦声中,桌面上摆放的这些物件,在空中飞来飞去,尽是一些落地破碎之声。
李勣将柳诗诗一把拉在身后,稳稳站在原地,神静气闲,似乎这等场面他早已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柳诗诗躲在李勣身后,见他豪迈有度,不乱方寸,心中暗暗钦佩。她伸出脖子向李思文看去,只见他独战两个胡人,气定神闲,不乱方寸。青年胡人正和一名身材较胖,下颚处有一颗黑痣的胡人于他缠斗,三人打得难舍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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