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1 / 1)

皇上听得一震,眸中精光暴射地看向赵嬷嬷,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蹙,但面容却淡淡的,赵嬷嬷恭谨地垂着眸,半蹲着身子行礼,皇上不叫起,她也不急不燥,不慌不忙,神情沉静如水。

过了片刻,皇上才平静地说道:“平身吧,母后身子有恙么?朕一会子便去看望她老人家。”

“谢皇上,太后娘娘只是偶感头晕,并无大碍,因上次用叶夫人写的方子做的粥品,身子爽利了好多,故此,便想请叶夫人去探脉。”

花嬷嬷温婉地笑着回道。

群臣人,有的已经见识过素颜的医术,看她只用一个小瓶子在陈阁老的鼻间晃动,陈阁老就苏醒了过来,如今再听她给太后都开过方子,太后吃了都说好,有的人心里就活动了起来,尤其护国侯,他可是亲眼看到,也是闻到那种药物的清香的,想着家里的老母亲,他也很想找素颜讨要一瓶那种药物,但是,方才他对素颜授官的反对声最大,而且,他一个长辈,也不好开口向一个世媳讨要东西,再说拉,自家女儿跟素颜又不对盘……这个口开不了,就只能再作他图了。

寿王倒是不急,自家王妃和儿媳似乎与这位叶夫人关系甚好,等回府后,让女眷们去讨好,比自己开口可容易得多了。

“既是母后有请,叶夫人便快些过去吧。”皇上含笑对素颜道。

素颜行了一礼后,躬身退下,随赵嬷嬷出了会政殿。

而会政殿里,因素颜要不要授官的争论,被打断后,倒是平息了下来,刘尚书虽然还想要再提议,但皇上手一抬,将他的话头压了下去:“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朕累了,散了吧。”

大臣们也是自早上去了寿王府后,一直闹到现在,也都觉得有些乏了,皇上走后,也三三两两的往外走,今天算是过得最精彩丰富的一天了,神精倍受刺激,脑中贯有的想法一再遭受了冲击,最让他们没料到的是,蓝家的大姑娘、如今的叶夫人会如此才华出众,边走边聊时,有的人便说起钦天监批命的那个事情来,有的官员与王家大老爷相熟,有些事情自王大老处曾听闻一二,便道:“记得蓝家以前很是不待见这个大姑娘,说她命硬,克父克母,所以,一直没怎么出过府,蓝夫人以后出门子时,也不太带了她出来。”

“哦,下官也听说过这事,不过,她既是那种八字,怎地中山侯与宁伯侯两家又同时都抢着娶她为媳?说起来,可能她只是克自家父母吧,倒是很旺夫家呢,看那宁伯侯世子,以前可真是个混帐小子,今天也让咱们刮目相看了。”

“可不,光那手字,就是龙飞凤舞,洒脱不羁,那治河的策论,若非皇上命人当众宣读,谁会相信那是出自他的笔下啊,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哈哈,大人,此言可就不对了,难道那位世子爷长得还不够俊么?依为下官看,那几个年青人里,也就东王世子能越得过他去。”

“嗯,那倒是,说起来,他还真是文武全才,又相貌堂堂,今年这水患若是真能治好,那他的前途可就不可限量啊。”

二皇子静静地随着人流往外走,那些夸赞叶成绍和蓝素颜的话一停地钻入他的耳朵,他面神情不变地听着,心里却如泼了一大桶醋,酸得发涩,清冷的眼眸里,有着一丝掩盖不住的戾色,一旁的护国侯悄悄挨近了他,小声道:“王爷今天可也算是开了眼界吧?”

二皇子听得一楞,抬眸看了护国侯一眼,淡淡地说道:“着实开眼界了,没料到成绍兄如此才华横溢,就是他那位夫人,那也是个了不起的奇女子啊,其实,侯爷家的那位千金,倒也是个才貌出众的好姑娘,只是,生不逢时啊,也怪不得……成绍兄会放弃令千金而就那位蓝姑娘,若是换得其他男子,怕也会被位蓝姑娘倾倒才是。”

这话正戳到了护国侯的心窝子,护国侯嘴角扯了扯,强忍着一丝不快,对二皇子道:“小儿女间的情情爱爱的事情,又岂能用才华能力来决断,自古好女爱才男,但是,太过出众,出众得能将男子的锋芒者掩盖的女子,却并不一定讨喜呢。”

护国侯的话虽然有些虽,但也不无道理,二皇子难得唇边扯了一丝笑容,拍了拍护国侯的肩膀道:“侯爷所言甚是。说起来,司徒姑娘也是因祸得福,此次母后应该会给她许个良配,侯爷倒是可以一雪前耻,放下一桩心事,侯爷可有空,本王在宫里还有一歇脚处,不若过去坐坐?”

护国侯听了二皇子的话,刚才的那点子不快烟消云散,眼睛一亮,双手一拱道:“那恭敬不如从命!”

刘尚书今天难得在皇上和众位大臣面前跳回脚,倒是让众多熟悉他的官员大跌眼镜,这老东西向来奸滑又机警,遇事从不往前头冲,今儿个都像是换了个人,吃熊心犳子胆了,连让女子为官的话也敢当着众大臣的面,向皇上提出来,可真够出格的。

这会子,一些平素颜他关系不错的今儿看刘尚书就有点子不顺眼,心中仍在怪他扰乱纲常,破坏轮理,倒是让刘尚书一个人,在三两成群的人行中,显得有些孤单,但刘大人丝毫不以为意,一张老脸微仰,两只略显浑浊的眼睛颇为得意的看着宫外的天空,那府样子,有也些欠抽,杨尚书与刘尚书年岁相仿,平素两位尚书大人说不上关系好不好,偶尔也有些交情,但绝对不深,这会子杨尚书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倒是靠近了刘尚书,小声道:“你这老东西,可是越来越滑头了。”

刘尚书听得一怔,随即哈哈大笑,浑浊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精光,将杨尚书一扯,拉过一边,小声道:“你这老家伙更厉害,不动声色,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站好了队行,咱虽是晚了些,但学不算迟吧。”

杨尚书听得一滞,两眼凌厉地看着刘尚书,刘尚书毫不畏惧,也拿眼瞪他,两个老尚书像两只斗鸡一亲,在会政殿宫外瞪眼,好半晌,突然同时哈哈大笑,两颗花白的头颅挤在了一起,小声嘀咕起来:“你真看准了?你这老家伙,今儿个难道只是为了站队?”

“看准了,不过,也着实是为两淮的百姓心痛啊,这么些年,老夫忝为工部尚书,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想真心治好淮河,心有余,而力不足,你不知道,看着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老夫的心……真的很沉痛啊,老夫有愧这顶乌纱,有愧这父母官之职,老夫老家便在淮南,再不治好淮何,真的无颜见江东父老啊。”刘尚书竟是老泪纵横,说到情深处,声音哽咽。

杨尚书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有这番心,老百姓会明白了,但看今年吧,若真能治好淮河,你这一任还算没白做。”

宫门个,司徒兰并没有跟着护国侯夫人回府,她让马车半途折了回转,也城楼下看了好一回子热闹,亲眼目睹了叶成绍站在紫禁城楼上,迎风而立,衣袂飘飘,如玉树临见,潇洒恣意,楼下万众为他齐呼,那一刻,司徒兰差一点痴了,楼下不少姑娘小姐两眼直冒星星,倾慕之意溢于言表,她听在耳朵里,好一阵撕心的痛,那个男人,曾经是属于她的,也应该是属于她的,可是,蓝氏横亘出现在她与他之间,夺走了他的关注,夺走了他的眼光,甚至,连他素日的那点子愧意也被那女人讨巧的抚去了,她根本就不想要接受蓝素颜的好意,谁让她多管闲事,谁让她逞能了,自以为是对自己好,可那不是自己想要的好不好?

真该死,她就是想要留在叶府,就是想让叶成绍一辈子都觉得对不住她,就是想要叶成绍一看到她,便心虚,便想要躲,就是想要他对他小意相待,那样,她在他的心里才是特殊的存在,他才永远都不会忘记她。

可是,如今,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完了,自己不但恢复了自由身,而且,还有了县主之位,世人都在夸蓝氏的大度,蓝氏的贤良,蓝氏的聪慧,说蓝氏对她如何的好,如今解救了她,都怪她不识好歹,怪她以怨报德,怪她任性妄为,可知,她的心在滴血,可知蓝氏分明就是个虚伪霸道的女人,蓝氏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想要独占叶成绍罢了,那个呆子,还当她是个宝,还以为她真的是良善的贤妻,等着吧,悠然居里余下的那几个,不是会被送走,便是死的死,散的散,没一个会有好下场,有蓝氏在,任何女人都别想沾叶成绍的边。

如今人潮早就散去了,司徒兰坐在马车里,她还想再看叶成绍一眼,今天的比赛名次已经出来,她很可能就此得到一门世人所艳羡的婚姻,但是,她的心,为什么一点也快乐不起来,一点也兴奋不起来,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就要被人一刀斩断心脉一样,她不甘,她要亲口问问那个没良心的呆子,难道,他的眼里,从来都没有过她吗?

司徒兰并不知道,自己是否就真的能够遇到叶成绍,听闻皇上给了他至高的荣耀,许他如新科状元一样,打马御街而行,那他应该会来这里吧。

素颜一人去了慈宁宫,叶成绍心里全是治河的想法,这会子,他正志得意满,满副雄心全是如何治河,如何安顿好淮河两岸的百姓生活问题,早忘了皇上许他的打马御街行之事,刘公公倒是早就牵了一头高大的骏马,马头上还系了红色缎带,以示皇上恩宠和喜庆,等他一出宫,便迎上了他,“世子爷,这是皇上许您的马。”

叶成绍还并不想回府,他还要等着素颜一同回去呢。刚才有几位青年才俊拦着他说了会子话,等他转过头来,郁三公子几个早就走了,他很想追上郁三公子和郁大人,向他们讨教几个问题,这会子一见那御马,才想起皇上的赏赐来,他原就是个张扬的人,一听这话,也没多少,跃身上马,正好可以追上郁家的马车呢,娘子和太后肯定有好些私房话儿要说,一会子再回来接娘子好了。

司徒兰坐在马车里,远远的看到叶成绍骑着御马正过来,她眼睛一亮,正想要出口喊他,可又怕他会根本不理睬她,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让她自己都觉得害怕,但是,很快她牙一咬,坚定的看着那匹越来越近的马儿。

车上她的贴身丫头见她面色不对,忙扯住她道:“大姑娘,看一眼就算了吧,今儿以后,您是您,他是他,两不相干,您还有大好的前途等着呢,若是能成为东王世子,那可是您前世修来的福份,天大的体面,便是那蓝氏见着了您,也得行礼啊,东王,可是少有的几个****,世子爷的身份,可比侯爵要强上百倍了。”

司徒兰哪里听得进去,见丫环扯着她,她眉头一皱,干笑道:“嗯,我明白的,就只是看一眼,看完这一眼,我就死心了,你放心吧。”

那丫头也不好说得太过,将信将疑的松了手,掀了窗帘子也向外看去,叶成绍的马骑得越来越近,司徒兰心头呯呯直跳,也好一阵窃喜,幸亏自己守的地方好,正好停在了这一处出城前的巷子里,一会子他的马不得不从马车边上而过……

等叶成绍的马头刚刚挨近司徒兰的马车时,她突然掀了帘子纵身一跃,人便摔在了叶成绍的马蹄前,叶成绍原本就看到有辆马车停在巷口子上,他就放慢了速度,但怎么也没想到,马车里会突然蹦出一个人来,饶是他武功卓绝,急急地拉住了缰绳,那马却还是受了惊,两个蹄子高高跃起,叶成绍反应及快,自马上纵身一跃,在空中便迅捷的伸出长臂一捞,将马蹄下的女子揽在腰间,堪堪地马蹄落下之际,将司徒兰救出险境,等他挟着她站稳身子,长出了一口气时,已经听到一声尖叫:

“大姑娘,大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被马惊下了车?”司徒兰的贴身丫头反应也是及快,一看到这情形,脑子里立即明白了自家姑娘的意思,虽然很是气恼姑娘的任性和莽撞,但事到如今,姑娘的名声可比别的重要,若是让人知道,是她家姑娘自动跳下马车,只为陷害世子爷,并与之重归旧好,那姑娘的名声只会更臭。

叶成绍听得眉头一蹙,将手中的人气恼地往地下一放,这才看清眼睛的女子竟然是司徒兰,他很是不解,司徒兰向来就看不起他,如今她已经名利双收,又即将有一段更好的良缘,做甚么还要来惹自己?不由瞪了司徒一眼,没好气道:

“你作死么?要死往墙上撞,别害爷,爷没心思陪你玩这些个小把戏。”

“你……你混帐,你的马惊吓了我,把我从车上吓得摔下来,你竟然还……还如此对我,叶成绍,你不是人。”司徒兰明明是想要与他好言好语的,可是一听他这混帐话,气得又头脑发热起来,嘶声骂道。

叶成绍斜了眼看了看自己的马,和司徒家的马车,冷笑道:“还玩这种把戏,当爷是傻子呢,当年你就是这样,故意惹得爷去闹你……你……算了,爷不说那些话了,过去便过去了,你如今也没伤着,爷还有事,爷先走了步了。”

说着,他便要上马离去,司徒兰气得一把揪住他的衣袖,死都不肯撒手,大声道:“不行,哪有吓了人,便如此一走了之的?”

“你松手。”叶成绍用力去扯自己的袖子,司徒兰身子被他一带,竟顺势是扑到了他的怀里。

这时,先前走出巷子的人,听到后面有吵闹声,不少又转了回来,结时,就看到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人们的八卦因子顿时又活跃了起来,这么好的热闹不看真是白不看啊。

好事者,都兴冲冲的往回走。

司徒兰一见有人来了,便呜呜哭了起来,“世子爷,你……你如何就是不放过我呢,咱们的事情,早就过去了,如今我好不容易脱了身,你又……”

看热闹者一听这话,全都哗然,宁伯侯世子今儿个与叶蓝氏可没少在众们面前表现出夫妻情深的场面啊,就是好些以前看不上叶成绍的姑娘们,千金易得,难得有情郎啊,很多姑娘为叶成绍对蓝素颜的深情所感动,难道,那一切,只是在做样子,骗人眼球的?

叶蓝氏还在宫里服侍太后,这叶公子便与旧情人拉拉扯扯,司徒姑娘都脱了身了,还揪住别人不放,啧啧,何喟伪君子,这叶成绍可还真是当得起这一名声啊。

“你胡说些什么?你自己发神经往我马蹄子下跳,爷救了你,你还胡说八道,司徒兰,你自己想死,不要扯上我。”叶成绍好生恼火,他最是不善处理这种女人家的纠缠,方式简单而直接,心里好一阵慌乱,娘子最在意的便是他的忠诚,他可不想为个无谓的人去伤了娘子的心。

“你……你太过份了,便是要推御责任,也不要找如此卑劣的借口,我明明有大好的前程,明明有了自由之身,躲你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自寻死种,往你马蹄下钻,我疯了不曾。”司徒兰这会子的嘴皮子利索得很,又是一副凄婉哀伤,楚楚可怜的样子,自然招来不少人的同情目光。

一时,人群里便有人道:“世子爷,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可不能太过下作了。”

“就是,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好不容易脱离了你的魔爪,你还是不肯放过,也太过分了些。”

“哎哟,这当众拉拉扯扯的,对姑娘家的声誉可是极为受损啊,这……这可如何是好啊,世子爷可得为司徒姑娘的名声负责啊。”

叶成绍越听越恼火,心知自己这一次又被司徒兰给算计了,看司徒兰的眼里便更是多了一层厌恶,以往还觉得自己年少不知事,害过她的名声,如今再看她所作所为,更是清楚,少年时,自己怕也是一次一次的落入她的陷井和阴谋,明明就是她想要接近自己,却还非要让世人都说是自己求着她,仰慕她,她再露出那一副清高的受害者,委屈者的姿态来,让自己心愧,人世人斥骂自己,好个狠毒狡诈的女人。

“司徒兰,我现在便带你去皇上面前,救皇上应下我们的婚事,我娶你为平妻如何?”叶成绍小声对司徒兰道。

司徒兰听得一怔,抬起泪汪汪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叶成绍,这……怎么可能?方才他还……

叶成绍收了眼中的厌恶,墨玉般的眼睛里难得的露出一丝怜惜来,叹了口气,声音极为温柔和爱怜:“你的心思我明白,既然你……你真心待我,再辜负你,我也于心不忍,你为了想要嫁于我,连生命都不顾,你看你,刚才多危险啊,若不是我缰绳拉得快,又及时将你拉了出来,那马蹄子踏下去,非死既残,以后,这种傻事再也不要做了,啊。”说着,他还拿出自己的帕子,递给司徒兰,让她擦泪。

这可能是自认识他以来,第一次听他如此温柔地与她说话,司徒兰一阵狂喜,心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填得满当当的,脑子就有些发木,警惕性就弱了好多,呜呜地哭着,委委屈屈,抽抽咽咽的说道:“谁让你只喜欢蓝氏一个,就不肯对我多看一眼,还……还生生送了我回去,你这个没良心的,如今终于知道,究竟是谁对你才是真心的,为了你,我什么都做得出来,冤家,你……你……可是知道我的苦心了。”

她也是难得肯将自己的真实心意在叶成绍面前坦露,自宁伯侯府回到娘家的日子里,她也曾反省,为何自己花了那么多的心思,还是没能得到叶成绍的心,后来,她也知道,自己以前的法子怕是错了,男人也是要哄的,看那蓝氏,不就是装得很温柔,很端庄贤淑,把叶成绍洪得服服贴贴的么,这个家伙原本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所以,这会子她在叶成绍的柔情攻势下,倒也肯低头了,只要能再回到他的身边,便是放下些身段又如何?

“嗯,知道了,傻丫头,看不出来,你的身手还不错,能在我的马一到马车边,就看准时机往下跳,先前在寿王府的那支剑舞着实跳得英姿勃发,很有女中豪杰的气势,”叶成绍耐着性子,声音仍是温柔得要腻出水来。

“那可不是,我可是武将之女,父亲自小便让我们几姐妹练过的,只是女子贵在强身健体,能自卫便好,比起蓝氏那种文官家出来的女儿,自是要强上百倍。”司徒拿着叶成绍的帕子,却不肯擦脸,放在手里绞着,眼里露出了丝得色。

叶成绍却是将那帕子一把抓过,突然退后一步,朗声道:“看戏的各位,可看清楚了,听明白了,爷可没威逼过她,全是她亲口招认的,这一切,全是她自己设下的套,她不拿自己的闺名当一回事,爷如今倒是要改邪归正了,不肯为她辱了自己的名声,更不想因此伤了我家娘子的心,各位都是明事理之人,此事看过便算了,爷也不想将她如何,爷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像一根冰柱骤然猛击在司徒兰的头上,打得她顿时懵了,瞪大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叶成绍,嘴中喃喃道:“你……你说什么?你……你在骗我?”身子颤巍巍的摇晃着,向后倒退了数步。

人群里,立即传来几声回应:“世子爷,我们明白了,果然最毒女人心啊。你走吧,两淮的百姓还等着你去救助呢。”

“原来,护国侯家的大姑娘其实是中意世子的,只是世子的心思不在她身上,怪不得,嫁过去两个还是清白之身……人家不喜欢,又岂会沾她。”

“都说宁伯侯世子花心游荡,如今看来,倒是个洁身自好的,如此清丽佳人在府里,又是肯自动往跟前凑的,竟然忍得住不下手,圣人啊。”

“得,这司徒家的大姑娘心性有问题,世子夫人怕也是看世子爷对她不理不睬,怕耽误了她的终身,不想她一辈子独守空房,宁愿折了世子爷的名声,也要助她脱离小妾身份,还许了她一个县主之位,真是菩萨心肠啊,可惜,有些人,是给脸不要脸的,放着好好的姻缘不要,总是纠缠不清啊。”

这些话传到司徒兰的耳朵里,犹如利剑,一下一下的刺穿着她的身体,让她体无完肤,眼里终于露出怨毒的愤恨来,一口银牙咬得叮咚作响,今天这丑算是丢大了,如果可以重来,她情愿没有在这里遇到叶成绍,他长大了,成熟了,再不是以前的毛小伙,他懂得以其人之道来整治她了,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喷涌而出,除了哭,她不知道自己要再作何兴动,再解释,再陷害已经没有用了,人们不会再信她。

叶成绍冷冷地看着她,声音冰冷如霜:“我和娘子原本希望你能幸福,希望你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你不该将我对你的最后一点发小情谊都磨尽,别怪我恨心,要怪,只能怪你太过妄想了。”

说完,叶成绍跃上马,对人群拱了拱手道:“叶某在此请求各位,口下留情,司徒姑娘也只是一时意气用事,她身家仍是清白,请大家放她一马,不要再过多的宣扬今日之事。”

这算是对护国侯多年来对他维护的一点回报吧,叶成绍打马向前,再也没有回望一眼,缓缓而行。

司徒兰突然转过身来,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对叶成绍嘶声喊道:“你以为,她就会对你一心一意吗?东王世子,中山侯世子都与她牵扯不清,你这个笨蛋,看着吧,总有一天,你也会如我一样的心痛,一样被遗弃的。”

叶成绍听了好不恼火,但这会子当众与一个妇人扯这些东西实为不智,更会对素颜的名声有污,他头也没回地说道:“你以为,谁都同你一样的么?我家娘子的品性,我叶成绍过去不会怀疑,现在也不会怀疑,便是将来,也永不怀疑,至于你说的那几位公子,我家娘子太过优秀,如今京城里,对她倾慕的又岂止那两位,叶成绍只会感到自豪,这天下第一的女子只属于我一个,羡霎满京城的人啊。”

前面的众人听着也是笑了起来,叶成绍对蓝氏的信任让他们感动,但后面的那句话,和他那洋洋得意的模样,怎么就那么欠抽呢?

司徒兰再没想到,叶成绍会如此的信任蓝素颜,那该死的蓝素颜,像是把这家伙的魂都迷住了,任谁说她什么,这家伙也不会信,一时,羞愤难当,又郁气堵结,人们看她的眼神很是轻蔑,她却晃然不顾,怔怔的站在巷子里,看着那高大伟岸的一人一马潇洒离去,死咬着嘴唇,连唇边溢出血丝来也不自知。

人们小声议论了一阵后,便也觉得无聊,渐渐散了。

寒冷的早春之风如猎猎的刀锋,刮在脸上一阵阵生痛,司徒兰像失了魂一样,立在马车边发怔,半晌也不肯上车,贴身丫头下了车,扶着她好劝了一气,她却置若罔闻,这时,一个微胖高大的身影自暗处走了出来,静静地站在司徒兰身边。

贴身丫头看得一怔,等看清来人时,忙跪下行礼:“奴婢见过大皇子。”又伸手去扯司徒兰的衣襟。

司徒兰还没有回神,眼睛没有焦距,根本就没看眼前之人,仍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

“兰妹妹何必为一个没良心的男人痛苦,这天下的好男儿多了去了,何必在一颗树上吊死。”大皇子的声音温和,脸上带着忠厚的微笑,那神情,像个亲切的大哥哥看着自己任性的妹妹一样。

司徒兰总算是有了点反应,茫然地抬眸看向大皇子,机械地福身行礼。

大皇子忙伸手扶住了她,笑道:“外面风冷,兰妹不若到为兄宫中小坐片刻?歇息一下,养好精神再回府,不然,侯夫人怕是又得伤心了。”

司徒兰看着大皇子脸上忠厚可亲的笑容,眼里又涌出泪水来,缓缓的摇了摇头,向自家马车走去。

“兰妹妹不恨么?能够放得下么?难道,你就不想向那夺了你幸福之人讨会公道?”大皇子不紧不慢地在她身后说道。

司徒兰听得身子一震,猛然回过头来,脑子也灵泛多了,静静地看着大皇子。

“如果兰妹妹愿意,我倒有法子让妹妹报复你的仇人,以兰妹妹天人之姿,原就该是母仪天下之人,怎么能被那种粗鄙女子给比下去,又怎生是那种顽劣不堪之人配得上的,妹妹呀,你何苦自降身份?”大皇子亲切地,又突兀地伸手握住了司徒兰冰冷的素手,真诚地看着她说道。

“母仪天下!”司徒兰喃喃的说道,心被这四个字震惊,竟然没有发觉大皇子不顾礼节地抓住了她的手。

“对,母仪天下,只要妹妹愿意,你便能坐上那个位置。”大皇子肯定地对她说道。

“那我要嫁给皇上吗?”司徒兰有些迷惑,但她随即反应过来,两眼出神地看向大皇子,脑子里飞快的转动着,“是王爷你吗?可是,王爷已有正妃,就算司徒嫁于你,司徒也没有正室身份,司徒已经做错过一次,又岂肯一错再氏。”司徒兰用力挣着,想把手自大皇子手里抽回。

大皇子却是握得更紧了,将她的手骨都攥得生痛,忠厚的脸上露出狰然之色:“已经正妃又如何,最多,本皇子废了她,立你为正妃,将来,只要本王夺得大宝,那皇后的位子就是妹妹的。”

“你那正妃可是陈阁老家的人,你怎么可以……”司徒兰大惊,大皇子的正妃可是陈贵妃的侄女,虽不是靖国侯的女儿,但也是陈家嫡女,也是陈阁老的孙女啊,大皇子难道不怕陈家?

大皇子脸上露出一丝阴狠的笑来,很是随意地说道:“当然不是废,不过,若是病故,陈阁老也只能叹他家的姑娘太过命薄了。”他的正妃,与陈贵妃还真有几分相似,长得不怎么样不说,还跋扈得很,又显老相,大皇子早就不喜欢了,只是碍于是贵妃的内至,所以才忍着,司徒兰不止是有护国侯的家世,还有倾城的美貌,大皇子是越看越爱,真想现在就扑上去,将这大美人压在身下就好。

司徒兰听得一阵发寒,大皇子却是突然两手一抄,很强势的将她拦腰抱起,向马车里走去……

她的贴身丫环刚要尖叫,大皇子狠狠的横她一眼,那丫头立即禁了声,垂头不敢多看。

却说素颜,跟着赵嬷嬷往慈宁宫走,一路上,赵嬷嬷但笑无语,素颜想问她一些事情,也不好开口,等到了慈宁宫里,赵嬷嬷躬身而退,宫里自有人接了素颜进去。

太后正坐在软榻上,身边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五黑籽粥,一见素颜进来,也不让她行礼,便向她招手:“孩子,快过来,你这小没良心的,哀家不召你,你便不来看哀家。”

素颜还是将礼行毕后,才笑着向太后走去,再次见太后,她仍有种莫明的亲切感,像是见到了前世的娘亲。

她的笑容里,也带了一丝的濡慕之色,这种感觉,发自内心,流露得自然,太后一见之下,心头一酸,伸了手拉住了她,将她往软榻上一拖,刮着素颜的小鼻尖道:“来,正好哀家熬了你说的那种粥,你也吃一碗吧。”

一旁的宫人听了这话,便下去备粥了,素颜看了那粥一眼,果然熬得绵软浓稠,品相很好,不由也来了食欲,笑着对太后道:“好呀,我要吃两碗,有些饿呢。”

话语自然里带着一丝撒娇,就像是远归的孩子回到了父母身边一样的随意。

太后笑得眼都眯了,嗔了她一眼道:“不给,就两碗,哀家一碗,你一碗,怎么,皇上只让你做事,不给你饭吃了?”

素颜笑得眼弯如月,歪着头道:“给了饭,只是一看太后这里的东西,就特别觉得饿呢。”

又抬了头细细打量太后,有好些天没见着了,太后的气色果然好了很多,最让她惊奇的是,太后眼下隐隐的黑印似乎真的淡了不少,她不由诧异,五黑籽粥确实有清毒养身的功效,但那是慢养的方子,就算太后天天吃,只这么少的时间,也不可能见效这么快啊,第一次,她给太后探脉,就发现太后的身体里似乎也有毒素,不过,太后身在深宫,她的身体由资深太医照顾着,有毒没毒太医应该早就能看出来,而且,太后可能自己也知道,只是,可能那毒不太好清,这定是又涉及到了宫中秘闻,她不想牵淑进去,所以,才没明说,只是把养身的方子告诉太后,希望太后能慢慢的清净体内的余毒。

可是,怎么效果这么明显?

素颜的心里在打突,但面上却不显,宫里的女人,尤其是活到了太活这个岁数和地位的,没一个是简单的,谁不是踩着白骨和鲜血爬上来的?她一个小世子夫人,还是本份点的好,不能参合的,坚决不掺合。

太后见素颜眼中有异色,不由敲了下她的头道:“怎么,不认得哀家了?瞧你那傻样子。”

只要是太后身体往好了去,她只为太后高兴就好子,素颜忙收敛了心神,笑着对太后道:“我是在想,要不要叫您一声姐姐呢,看着怎么就给我差不多的岁数。”

“大胆,好个没大没小的丫头。”太后听了斥道,眼里的笑意却是更深了,拉住她的手道:“听说,你如今可是京城里头的名人了,成了大周第一才女?”

素颜听了这话,一扬头,高兴地回道:“嗯呢,今天皇上特赏了我个头名,太后,您也替我高兴吧。”素颜在太后面前,并不用谦称和敬语,这样说话的方式让太后很是喜欢,又刮了下她的鼻尖道:

“瞧你那得意的模样儿,嗯,是很替你高兴呢,你这丫头,胆子也够大,竟然敢为天下士子之师,出题较考那群才子,真有你的。”

素颜听了露出来个无奈的表情来,长叹了一口气道:“没法子啊,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相公想要做下一番事业,没有人帮是不行的,他又不是天神,不可能一个人能治好淮何的。我这也是想给相公找几个助力呀。”

“嗯,你这样做也是对的,不过,月盈则损,这个道理你可要懂啊,要知道,咱们女人家,可以出些风头,但风头可不能盖过了男人去,太过出类拔萃,你会招人忌,也会招人恨,更会招来祸端的,你明白吗?”太后语重心长的拍着素颜的手,真诚地说道。

“嗯,谢谢太后,我明白了。”素颜心中一凛,果然太后是觉得她锋芒太露了,不过,方才太后的话说得还是很在理的,也是一片好意,她心里还是很感激。

“明白就好,那些个糊涂官,要给你冠个官明,简直就是败坏纲常,也是将你推到刀口子上去,孩子啊,你可不要做那种傻事,这可不仅只是一只出头鸟的事情,百是会遭到天下士大夫的群起而攻之事,你可要拎得清啊。”太后又叹了一口气,眼睛慈爱地看着素颜道。

“嗯,我知道了,我也没想着要做官,只是想着要在相公身边,辅佐他,帮助他,就好,也真心的想站在他身后,为大周的百姓做些事。”素颜微垂了头,眼里有着淡淡的失落,前世时,女子与男人平等,可以接受同等的教育,可以有同等的工作机会,这个时代,果然是不容女子太过出色的。

正如太后所说,自己要是真在治河上做出了什么大贡献,只怕没人肯承认的同时,也会遭人忌恨啊。

“没想就好,真是个好孩子,不过,你倒底是女儿家,两淮清苦得很,就不要跟着绍儿一起去受那苦楚了,留在京里头,好生服侍你的公婆,持好家吧,这才是女儿家的本份呢。”太后又笑眯眯地说道。

素颜听得一震,抬了眼不解地看着太后,太后竟然连她一同去治河也不许么?那……岂不是半点机会也不给她,她不想平庸的,天天守在方寸大天空下的深宅里过日子,那会困死她的,如果有机会一展才华,又能救助老百姓,为什么不抓住呢,就算她在治河上,没有专来的水平,但是,她可以去救治那些在大灾里生病的百姓,可以出去行医啊,那是她的本行,难道,也要剥夺了么?

“听说那些个夫人们都喜欢你做的包包,还有,护手霜之内的,你这小没良心的,怎么也没看带两样好东西给哀家。”太后似乎根本就不需要她的回答,又笑着说起了别的事情。

素颜一时还没回过神来,正要回答,就听外头宫女来报:“禀太后,皇后娘娘求见。”

太后听得微怔,抬了眼道:“请她进来。”

皇上娘娘人还未到,就听得一阵咯咯笑声:“母后,听说您把我那最得意的侄媳妇给叫过来了,哎呀呀,那小没良心的,也没说要去看臣妾呢,臣妾可是要打她的小脸才好。”

话音刚落,皇后媫娘风姿卓绝,如一道亮丽的彩虹一般飘进了慈宁宫殿里:“你们娘两儿说啥呢,臣妾也想听听,哎呀,这小没良心的可是在京里头呆不了多少日子了,得跟着成绍那孩子一起去治河呢,想想就风光啊。”

太后听得一震,眼里闪过一道厉光,但脸上笑意却是不减,笑道:“皇后来得正好,来来来,你也跟哀家一起整治下这孩子,竟然进了宫,也不来看咱们两个,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可不是,上次进宫,就为着司徒的事,说完,就跟皇上叽歪了好一阵子,说什么文治武攻,又淡什么治河大事,一套一套的,真是听着就让人眼晕,这孩子,生为女儿身,却是胸藏天下百姓,倒是个难得的人才呢,原来母后也是如此喜爱于她啊,臣妾听了可真是由衷的为她高兴呢。”皇后笑得灿烂如花,声音清脆中,带了一丝爽朗,又有一丝的率真。

太后听了眉头微挑,鼻间几不可闻地冷哼了一声,但笑容却是可鞠,对素颜道:“你看你这皇姑母,真真生怕哀家虐待于你呢,好在哀家可是真心的心疼你,喜欢你的,不然啊,还不知她会如何的怨恨哀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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