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眼泪滚落,手堵住柳氏的胸口,白皙的手掌被染红了,“娘,娘。”
她很少哭,她为柳氏做了很多,照顾她,孝顺她,为她谋夺七品诰命的名分,让她成为丁府真正的主子之一,让她过得有尊严,但丁柔却却知道,柳氏给予她的远比她做得多。
她是个薄情清冷的人,同样如果有人对不起她,她即便毁了一切也会报复,柔弱的柳氏是丁柔的慰藉,她只要回头,就能看见的温暖,如今这份温暖没了,为了救她¨为了救她¨丁柔如何的不伤心,她为何要带柳氏出门,如果一直在丁府里,她不会死。
丁柔眸子赤红,她想冲上去将刺客剁碎了,但她的理第二百零八章怒言智告诉她,她做不到,冲上去只有送死,丁柔狠狠的咬着嘴唇,往日引以为骄傲的理智冷静,今日此时她恨透了这份冷静,再多的算计,再聪明又怎么样儿,还不是摆脱不了命运的捉弄。
连见惯铁血战火的木太妃都不敢靠近此时的丁柔,木太妃担心柳氏,却被丁柔狠狠的瞪着,她摸了摸眼角,“我记下了。”
“你是得记下。”丁柔收回目光,眼角的泪珠承淡红色——血泪,信阳王府信阳王府,毁去又如何?
木太妃的侍卫抵挡着刺客,丁柔抱不动柳氏,手堵住她胸口,冷静道:”太妃殿下,一刻钟了。““就快到了。”
木太妃话音刚落,齐恒领着信阳王府的侍卫赶过来,形势立刻倒转,丁柔同木太妃同开口:“留活口。”
齐恒怔了怔,道:“留活口。”
很快刺客被制服,取掉口中的毒药,齐恒走到木太妃跟前,“祖母当他看见丁柔怀里的柳氏时,齐恒眼圈泛红“她¨她.¨”
丁柔道:“给我做担架,给我娘找大夫,她如果死了,你们谁都别想好过。”
木太妃拽第二百零八章怒言住齐恒,“听她的。”
丁柔发丝凌乱,漆黑的瞳孔此时却泛起红光似地狱修罗般,她狼狈至极,阴狠至极,但也魅惑至极。齐恒动了动嘴唇,“你想开些。”
丁柔看了信阳王齐恒一眼,”我想不开,你要不滚开,要不就闭嘴。”
齐恒从未受过这种待遇,不由得瞠目结舌“你”木太妃拽住了齐恒,“她正伤心着,你少言两句。”
“我想安慰她。”
丁柔再无礼他也能忍受,齐恒从肩上拽下来斗篷,蹲在丁柔面前将斗篷该在柳氏身上,见她眼里不自觉流淌下泪珠,齐恒想要为她擦去,她却闪开了,戒备,厌恶,愤恨,让她那双美丽的眼睛比往常的镇定从容更为耀目“丁柔。”
“担架准备好了。”
王府的侍卫回道,丁柔抱不动柳氏又怕让她伤势更重,对齐恒道:“帮我把娘放在担架上,抬回大佛寺。”
“嗯。”
齐恒抱起柳氏放在担架上,并让人抬着她快速赶去大佛寺,木太妃将令牌给侍卫:”去神医门,请神医门门主来大佛寺。”
“是。”
丁柔一直陪着柳氏,手握住她逐渐转凉的手掌,方才还能感觉柳氏微弱的呼吸,可现在¨现在¨丁柔不停的重复:“娘活下去,陪着我,娘,娘。”
一行人冲进大佛寺,惊动了香客,也惊动了同方丈礼佛的太夫人,出门见丁柔一身的血,太夫人慌了:“六丫儿。””我没事,一会再同您详细说。”丁柔指着禅房道:“这间,快点,快点。”
王府的侍卫被丁柔驱使,将柳氏安置在床上,丁柔不敢贸然拔剑,“准备热水,补血的汤药。”
寺庙被信阳王齐恒控制,除了丁家的香客都被清除除大佛寺,齐恒站在门口,看着丁柔跪在床榻前,哭着::“娘,娘,您别扔下我,别扔下我。”
齐恒回忆起他七岁时,父亲战死,母亲没过多久就扔下他追随父亲而去,当时他也哭过,闹过,吵过,是祖母一巴掌打醒了他,告诉他信阳王不能哭,佛山脚下的大夫赶来,按照尊卑得先去看木太妃,“你去看她,我不着急。”木太妃吩咐,上过疆场的她,将肩膀上的箭翎取下,上了外伤药,对于她一直留在丁柔所在的禅房,太夫人很不理解,看出木太妃眼里的哀伤,她显得很虚弱。
太夫人不敢得罪信阳王府,同时也猜到柳氏伤重濒死,一定是因信阳王太妃,她很明白丁柔有多在意柳氏,担心丁柔一时激动,得罪了信阳王府,“太妃殿下,您先去歇息吧、”
“没她们母女相救,我许是就丧命在刺客手中,不听见她平安,我我不安心。”
木太妃声音有几分呜咽,太夫人见状也劝说不了,大夫把脉后,摇头道:“准备后事吧,她伤及心脉,救不活的。”
丁柔趴在床上,嚎啕大哭娘。”
大夫打破了她最后的希望,大夫摇摇头:“请小姐节哀顺变。”
“出去,出去,你们都出去。”
“六丫儿。”太夫人走到丁柔身后,“我知晓你伤心,但不能对太妃殿下无礼,你姨娘也不想见你得罪了贵人。”
太夫人的手按在丁柔肩头,丁柔道:“贵人?不是她我娘怎么会死,我这里留不下贵人,你们出去。”
“丁柔。
丁柔抹了一把眼泪,用绢帕擦拭柳氏的脸上的血污,“您说过¨最喜欢吃长寿面,说过还想来大佛寺的,娘,您说过的,您不是一向说话算数的吗?醒过来好不好?只要你肯醒过来,我们永远住在大佛寺,不回去了,相信我,只要您醒过来只要您醒过来。“木太妃阖了一下眼睛,抹去眼角的泪珠,摇晃着起身,齐恒扶住她,“祖母。”
木太妃恢复了往日的神色只是眼底如同枯井,再多的伤心,也哭不出,声音沙哑:“你放心,我没怪她,她说得对不是我¨她¨死不了,是我信阳王府愧对她。”
“信阳王府,除了信阳王府,你还有什么?”
丁柔擦干净柳氏的脸颊,将染血的帕子扔到铜盆里,啪水珠捡起,洒落在地上,太夫人抓住丁柔的袖子:“六丫儿冷静,冷静些。”
丁柔盯着木太妃“您放心,我从没像现在这么冷静。””太妃殿下,咱们换个地方谈一谈。”丁柔见木太妃点头,出门道:“你同我来。”
木太妃推开了齐恒的搀扶,跟着丁柔离去太夫人面无血色,那是信阳王太妃,齐恒宽慰了她几句,命人准备棺椁。
在寺庙的松树下,四周空旷无人,丁柔瞪着木太妃:“我不是早让你回京城?你为什么还留下?是不是不害死她,你不甘心?如今好了,你可以安心你可以毫不犹豫的宠着李思你也可以不用再担心一旦事情暴漏,信阳王府名声扫地不用再担心让别人知道你有个做妾的女儿,你在世人眼里永远都是巾帼不让须眉为国为民的女丈夫。”
“我¨.我是想多看她一眼,丁柔,我从未想过她会死。”
“没想过?一句没想过就能推掉一切责任?”丁柔眼里几乎要喷火,嘴角噙着冷笑嘲讽,“太妃殿下,您别告诉我,您不知道翩客的存在,您别告诉我,这趟大佛寺之行单单是为了看我娘,更不要告诉我,刺客能寻来不是你故意露出的破绽,刺客里有皇子的人吧,前两日安国夫人含冤莫白,您如何不反击?是哪位皇子倒霉得罪了您¨”
“大秦需要合适的储君,信阳王府不容冒犯。”
“所以我娘又被你牺牲一次”丁柔大笑:“她又被你牺牲一次,你是不看着她死难受是不是?你是她娘吗?”
木太妃身体仿佛被冰山镇住了一样,身躯僵硬,丁柔手指着木太妃,“你可以为你所为的大义,为了太祖皇后的托付牺牲,可你什么理由让我娘为你的责任陪葬?你除了生下她之外,养过她吗?她三岁走失,记忆里的最深刻不是信阳王府,不是你这个母亲,是一盒窝丝糖,你忙,你很忙,忙得没有功夫照顾女儿,忙得让你儿子弄丢了女儿,再多的人为你女儿陪葬又有什么用?你知道她受得苦吗?你知道为奴为妾的癌苦吗?”
“我”
“你不知道,高高在上,一人之下的安国夫人如何知道?公主死于北疆,偿还了你的生恩,你找到了她,为了这为了那,不认她,不敢救她,这些就算了,我也没指望你,可你¨你竟然将她陷入死地,她用性命救下我,她软弱,她不识字,她却尽所能的护着我,最后为我死了,她是个好母亲,最好最好的娘。”
“木婉清,你配做母亲吗?”
丁柔推开呆滞的木太妃,“你功成名就,你万丈荣光,你敢见你的丈夫和儿女吗?”
“丁柔。”木太妃脚一软,跪坐在地上,丁柔头也不会的离去,“你无情无义,没有心。”
当她在回到屋里时,一老头摇头对齐恒道:“她不仅中了箭伤,而且箭翎尖上有毒,身体溃烂,会传染的,你们速速离去,我来处置她的尸身。”
丁柔皱紧了眉头:“你是谁?你有资格处置我娘?”
老头身型干瘦,衣服脏都看不出本色,土黄的脸上留着三撮翘起胡子,声音尖细:“我是神医门门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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