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华南也算是有雄心之人。
也许是军旅之人,他从来不愿意听到退让一词。
请来一个神鬼莫测的书生,献的就是这个计策刚刚高兴起来的他,一番雄心壮志被浇了一个透心凉,不由得脱口而出。
在孙华南质疑的目光里,鲍二爷不得不细细讲来。
“大公主与二公主下嫁,仅是刚刚拉开了储位之争的序幕。”鲍二爷咳嗽两下道。
“先论后宫。
沈何二位贵妃,如今根本不能分庭抗礼,沈贵妃受宠已久,朝中根基牢固,何贵妃虽也有十来年的宠幸,只是她母家只是一个大学士的虚职,就管些史籍编篡,黄历天文,还有这天下书院,这些却帮不上忙。只是沈贵妃同皇上虽然少年恩到如今,但何贵妃能稳稳坐在贵妃位上,凡事皇上肯听她一句,也说明了皇上对其的信任极深。
这一局,因沈贵妃主持六宫久已,加之户部犹如她的私囊,自然三皇子分量重一些。
再说这皇子。
后宫储位之争,因为中宫无所出,所以按理,每个皇子都有机会。
只是如今大一些的皇子里,以三皇子待人谦恭儒雅,做事也稳重,为第一人选,
只是三皇子风流成,做事喜用计谋却不敢承当,尤其在驭下,威重恩寡,刚交往时倒常常关怀备至,信任无比,让人颇觉风和煦,子久了,只三皇子的疑心病,就足以将他之前所有恩都抵消了。再久一些,他的猜忌防备,会自乱阵脚。
下来便说说九皇子。九皇子年幼些,如今还在书院,边也开始有一二位书生聚集,九皇子用人,据说待人用心太实,防范心不足,不要说羽翼,根本自己还没有长成。
只是九皇子秉淳厚,不苟言笑,却是极重义的人,自然,这样的人结交起来容易,但为君上者,少了威严,难以立。再者还容易感用事,于大事上无益。所以,当下之计,驭下和权衡之术,都要好生修习。
除了这两位成年皇子,其余的成年皇子,还有五皇子萧稷,他生母只是一个梁贵人,没有家世,也不得宠。萧稷母亲梁贵人在后宫唯沈贵妃马首是瞻,萧稷如今也封了平郡王。不过听说萧稷追随三皇子是用心的,他是沈家那边唯一一个随军出征过的,所以,三皇子待他不薄,也算是忠心的。
哦,还有一个八皇子。八皇子梁澈可惜了。他是一个玲珑剔透的人物,何贵妃刚入宫为贵人时生的他,不知为何皇上一直不大喜欢,后来他骑马摔了,左胳膊断了,每只能写写字,连弓都拉不了。他默默无闻,宫里大小事都不参与,大约跟他左臂残疾有关系。
这两派阵营前几年还不明显,如今慢慢已成两个阵营。
至于朝中大臣呢,目前也分了三派,支持两位皇子的,两派,
还有一派,是忠心圣上的。总之是皇上选谁,他们便支持谁,这是魏国公为首。这些人要不就是追随皇上多年的肱股之臣,要不就是圆滑的,不到最后不会表态的。”
孙华南听完点头道,“就是我爹,永平侯,虽然跟九皇子惺惺相惜,不过,也是忠心的,只有皇上能指使的动他。”
鲍二爷喝水润润喉,歇息了一会儿,接着平静的说道“前面是人心,大局,这里却还没有带上武将势力,和国事战事。”
齐瑶一直默默听着,不发一言。
这些都是当年争储的势,只是当年鲍二爷分析之后,便开始替三皇子定下大计,依照鲍二爷的安排,三皇子开始转变儒雅之形象,开始将自己的势力逐渐渗透到户部吏部两大部,并且慢慢退出跟户部有交集的生意,而由自己打理庄子和生意,将自己赚的银子投入大事,以至于皇上最后叹道,宁王执掌户部多年,却清廉公正,堪为天下表率。
“世子说的是。所以,如今武将并没有几个旗帜鲜明的站在哪一边,就是因为还没看清楚两位皇子。这便也是我讲的,南诏之事,还不可争。
可是三皇子正当其时,他如今风头正劲,想做事证明给皇上看。只是要我说,争储之事乃是大事,既然是大事,又牵连到朝中每个人的将来,所以,不争短长,脚踏实地,慢慢看清了形势再去为之,才是正道。”
孙华南发急道,“按你这么说,要是人家都做了太子,再拿到南诏大军,还图什么呢”
他跟九皇子交深厚,虽然他爹警告他不要走的太近,他还是觉得九皇子最适合接替天下。
鲍二爷轻轻一笑。
他从来没把做一个好师爷当成自己的目标。
自小他就计谋百出,聪明绝顶。什么事一看就透。
这样两三年,他已经对做师爷没兴趣了。慢慢的,他开始琢磨天下之事。他发现,这才是他兴趣所在。
他想要介庙堂,择明主辅佐之,最后一统江山。这样才好玩。才有意思。
没想到,齐瑶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
虽然主人没法挑,不过九皇子也是可教之才。
“皇上的心思,可不小啊。要征战北离南诏,没有数十年做不到。而这其中变数极大。哪里有永远的太子呢”
其实,他心里知道,只有在三皇子远未成熟时,送其到高位,他才会放松下来,一旦放松,他的那些贪婪好色毛病才能被释放出来。否则,只会让他将自己伪装的极好,无法下手。
只是这些不是阳谋,并不好放在桌面来说。
这些话,就连九皇子也不能讲。以九皇子的心智,根本不肯接受这些算计。
齐瑶听了也有些担心,放任三皇子做太子,只怕会让他更加巩固自己的势力,到那时,积重难返,再有图谋,只怕也难。
可是看看鲍二爷的样子,她又不准备多问了。
离皇上驾崩还有十余年时间,上一世,她怎么为宁王谋划,这一世,她便要倒行逆施。她相信,没了鲍二爷的宁王,即使做了太子,也会像一只断线风筝,飞不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