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亭外针锋相对时,萧稷一步赶做两步,夺路而逃。
哪里没人就往哪里跑。
找个偏僻的地方避难。这会儿只要不看到他那亲三哥,就好。好在不远,恰好便是一处僻静之所。
手一搭上关闭的殿门,萧稷兜头便要拉门往里冲,耳边此刻忽然飘进两句说话声,登时楞住,悄悄松开手,却又着了魔,不想走开。
就听里面一管轻柔的声音似在抽泣,“殿下,是臣女衣裳被酒污了,出来迷了路,被婢子带着才误闯到这里,实在不知殿下会来,,,这下臣女必是活不成了。。。”
里面“呵呵”两声笑,毫不为意。
“不用怕。外面那两个都是我的人,我不说,没人知道。”
正是萧稷这时最不想见到的太子哥哥!而且,听这声音显然颇有醉意。
随后又传来撕扯的声音,低声抗拒的求饶声,还有。。。。。
萧稷一听里面上了手,待要走,又忽然好奇心大胜,想知道是哪家的臣女。
也想看看太子哥哥素日那般清雅有礼,此刻却跟误闯内室的贵女,初见便白日行好事,这等闲事,勾的他心里痒痒的,又听着里面最后飘出的娇喘声和呻吟声,那脚自然就迈不动。
他这一犹豫,那脚跟手就别扭不顺,一下子站不稳,将头撞上了窗棱。
里面正得趣,忽然一记响声,猛然间安静下来。接着是一阵匆匆的衣衫摩挲声。
“谁在外面?屠苏?”
萧稷心里一阵恐慌,屠苏是太子最贴身的侍卫,方才自己怎么没发现屠苏在外面?
惊慌失措的一息间,已经重重的摔进了殿里。
“。。。五弟?你怎么在这里?”
头顶传来萧桢平静的问话。
萧稷趴在地上,脸冲地面吐了一口气。刚才这一摔可真结实。
何况背上十分沉重。
听到一阵脚步声悉悉索索绕到屏风后,他才抬起头,茫然看向太子。
“屠苏,不得无礼。”见是老五,太子心里松快了一些。
屠苏甩甩脑袋,心里十分恼怒。
他方才守在门外,却被人出手打晕,也是跟着五皇子一起摔进门,他才清醒过来。
“太子爷,奴才是着了道。被人打晕了。”
本来见屠苏压住一个人撞进来,定是抓住窥探之人。却听屠苏如此一说,太子一怔,整理领口的手停了下来。想了想,脸上一紧。
“明月呢?”
屠苏刚已经起身到外面瞧过:“还晕在那里。”
屏风后传来一阵突然沉重的呼吸,像喘不过气来。
萧稷盘身坐在地上,连忙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是来寻太子哥哥,谁知到了这里突然被人推了进来。”
两个侍卫,一个被打晕,一个压在萧稷身上被推进来,太子心底一阵不安。
“可瞧见是谁?”
萧稷跟屠苏都摇摇头。
屠苏是一等侍卫,功夫了得。更何况还有明月,能同时让两个人都中招,还连影子都没瞧见,又瞧见自己的私隐之事后,悄然而去,会是谁?
“你找我做什么?”太子先将此事放一边,问萧稷。
“啊,啊,是有个内侍说太子哥哥要醒酒丸,我特来给太子哥哥送来。。”
“哦,那要多谢五弟,可不方才酒多了。。这会头也疼起来了。”
见太子不提他撞破屋内女子的事,萧稷也便装傻。“太子哥哥,方才从水亭找过来,那里似乎正在捉贼,要不要过去看看?”
太子“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太子哥哥,好像说九弟弟也在那里,,好像还有一个齐府小姐,,水亭封了门,如今没人敢进去。”
萧稷规规矩矩说完,太子伸手取过他奉上的醒酒丸。
“家里进贼人,可是太危险了。可本宫现在酒多头疼,你去禀了皇贵妃处置吧。屠苏跟着去。”
此时屠苏已经将明月弄醒,答应了一声,拽起萧稷,一起出门去了。
太子萧桢面沉如水。
水亭里自然是老九跟戏子卢斐龄。可怎么还有一个齐府小姐?
现在屏风后,还有另一个齐府小姐呢!
今日这个大热闹是早布置好的,本来那边现下闭门捉蟹,瓮中捉鳖,不用急。
却显然出了偏差。
而自己今日是怎么了,偏偏在节骨眼会忽然乱性?
齐珂他自然知道的,上回和亲之事,被认了一个国公夫人的义女。也是齐六的堂姐。
方才也不知道怎么了,欲念大炽。就想跟眼前的玉人共赴瑶台。
怕还是酒多了的缘故。
这先不去论它。
现在跟老九关水亭的,却是齐府小姐。
是齐六还是齐五?
太子脑中念头飞转,脸色阴晴不定。
屏风后,齐珂已经理好衣服,脑子里先是仔细过了一遍方才的情形,确信五皇子没有看见自己的脸,放了心。
可是,想起太子最后的脸色,顿时一慌。
明白太子这时已对自己起了疑心,咬了咬牙,起身出来。
太子已经面色平静。
齐珂却依然红晕满面,又羞怯怯的,欲语还休。
太子笑了笑,眼底一片冰冷。齐珂鼓起勇气抬头,正好看见那抹冷戾。
“这件事,没人会知道,你放心家去好了。”
齐珂心里一惊。
这话什么意思?没人知道,可自己已非璧人。
许是方才好事被撞破,太子并未尽兴,这会儿生了气,想将此事一揭而过。
不认账?
齐珂浑身冰凉。仔细想了想,缓缓道:
“殿下是臣女一直仰慕之人。今日之事,殿下不愿记起,就忘了吧。”
太子神情一滞。
他恼怒的是自己竟对此女把持不住,今日明明有大事,却耽于女色,险些误事。
他没有跟萧稷去水亭,一是要打发了齐珂,另外,就是方才屠苏被袭,让他心头有一丝疑惑。
水亭的事,众目睽睽,萧稷也去了,静候结果即可。
可是齐珂的冷静,忽然让他好奇心大起。
本来以为齐珂听了他的话,会生气,会大喊大叫。
毕竟一个女子的完璧之身没了,她以后也没法嫁人。
如果闹起来,大不了答应她,回头给一个太子良媛的名分。一个伯府千金,不高不低。也足够了。
纳进来,自己喜欢不喜欢,有什么关系,不搭理就完了。
毕竟,她那个户部侍郎的爹,目前圣眷正浓,大有接户部尚书的可能。
再说,齐珂姿色虽然清丽,跟齐瑶的明眸皓齿、齐玥的柔媚化骨比起来,差了许多。
一个女子,刚刚破了身,就被弃之如履,难道不该悲愤交加,或者羞愧难当,要么拼命大闹,要么羞辱而去?
可眼前,这女子神色不动,浑身一股冷冽之气,还说出让自己忘了刚才欢好的话。
他皱皱眉,盯住齐珂。
见太子神色里有隐隐好奇,又沉默不语,没再说赶她走的话,齐珂松了口气,接着道:“臣女心悦的人,臣女自己放在心上就好。殿下不用担心臣女。
方才外面窥伺的人,臣女知道在哪里能找到,殿下现在该去水亭了,平郡王做事不密,怕是不能替殿下尽心,恐误了今日大事。”
太子揶揄的看着齐珂,冷冷道:“怎么,齐姑娘知道太子府里今日要出大事?论起来,咱们之间的事,才是大事不是?”
齐珂冷笑一声,“太子殿下何必猜忌齐珂?安王跟我家六妹妹都被殿下关在水亭了,这才算得是泼天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