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石的元磁精气炼化于南疆地底,平素使用需介质承载,从纳入身中至今,只在元磁地火与极阴之气中顺畅使用。
而它被自己炼化,可与自身法力融合相洽,所以,从这金摩展示他那吞噬能力与不具法宝之像时,唐石心中便定下了作战方针。
从头至尾,一切都是按自己的剧本在走,顺利的一塌糊涂!
虽然损失了自身大半的天魔金蚕,但被自己制服的金摩是一个散仙,这可是人间界中修仙者里的高级货。
天魔金蚕名字牛逼,但于唐石而言,它不过就是一个可以制造的消耗品。
如果每一个散仙都能以这种可量化数目的金蚕去消灭,那唐石绝对可以称霸蜀山,苛活到自己出生那个年代。
区区不到四百年而已……
这时,金摩被制,体内元磁精气在唐石神识指挥下横冲直撞,让他完全无法开口说话,而生机魔剑、都天聚阴袋如遇血鲨鱼,卷起那万千精血所化血丝就是一顿吞噬,吸的那叫一个畅快。
金摩贴在生机魔剑之上的元婴瞬间就如褪皮一般,裹身血团飞速消失。
这狗日的是想把我吸干!
……
二师兄在紫鸢处未得到答案,转身一瞧唐石身中二宝吞噬之样,顿时大惊:“天淫秘剑,随身地狱!”
说着,他纵身一跃,便向唐石飞去。
不远处的屠时等人见状一惊,当即纷纷迎将而上。
“唐宗主,此番必试,我替我师弟认输了!”
二师兄一脸阴鸷的看着屠时等人,凌空傲立,缓缓开口。
唐石早已察觉来人,一听他唤金摩为师弟,心中神识当即一动,生机魔剑、都天聚阴袋吸力大起,卷起一道黑色的滔天漩涡直奔金摩,一触其身,万千血线顿时蹦的笔直,本来有拳头粗线的血红眼见的变成根根如发细丝,且颜色迅速变浅。
“砰砰砰砰砰!”
几瞬之后,渐变黝红的漩涡迅速被都天聚阴袋与生机魔剑纳入身中,而血线则好似被扯到了极致的皮筋纷纷断裂,金摩一声惨叫,便从生机魔剑剑身飞弹而出。
同一时间,生机魔剑循着唐石手中血线入体,而元婴也落回唐石身中,他面色一阵红一阵白,身子一顿踉跄,在空中滑出老远才行将站稳。
只见唐石深吸口气,面色扭捏看着二师兄略显害臊般道:“这位道友勿怪,我这两宝极嗜精血,这次遇上饕餮之宴,有些拿捏不住,实在有些丢人啊!”
众人闻言忍俊不禁,二师兄双眼微眯,面色闪过一丝厉色,正欲说话,远处又传一声惨叫。
他转头一看,只见金摩飞弹而出路上恰好回转一青两金三道法宝光华,不偏不倚,正从金摩之身穿体而过。
正是尚未收回的青索剑与乌龙剪。
“哎哟,不好意思,我这二宝有灵,刚刚与道友师弟争斗未显威能,这下心有不甘自行做主乱来一气,着实非我所愿。不过想来道友师弟元婴神通通天不惧飞剑,肯定不会有什么大事!”
唐石皮笑肉不笑的说着,抬手轻举,将二宝其收入体内。
金摩起意用血神子扑自己,即便不存灭杀自己之心,但看金蚕模样,就知若被其得逞必然会受重创。
那自己既然制住了他,适当的作些惩戒,一点都不过份。
而且,态度先要摆明,自己绝不是故意的。
自己这被法制洗礼了三十二年的意识,即便在蜀山里呆了一年还在发挥作用,在得便宜的同时,总是在本能的给自己先找一条占理的后路。
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国家。
二师兄一听唐石此言脸色更沉,但当见那青色飞剑回身,他又是一惊。
“峨眉青索剑!”
二师兄吼着,回看紫鸢一眼,就见紫鸢轻轻点了点头。
唐石瞧得此状,心中“咯噔”一跳。
这是什么情况,我的青索剑,你不问我,你看你师妹是个什么意思?
“唐宗主,你与紫鸢师妹之事,我在洞窟之内已然知晓,我是师尊座下二弟子乌萨灵,金摩师弟此番挑斗落败是他技不如人,现在,不如与我一道入府内一叙?”
见他瞬间变脸,唐石心头有些纳闷,但来都来了,如处处露怯反倒显得小家子气。
于是唐石点了点头,飞落屠时等人身前,面无表情道:“如此,那就叨扰了。”
……
一入洞窟,阴风遍吹,刺骨生寒,处处都有血红之炬燃起熊熊血光。
光影之中只有黑、红两色,初来此地众人,只觉踏入了鬼蜮。
没多久,众人就随乌萨灵与已成血团的金摩走入洞窟里的一处石府。
石府无门,刚一踏入,入眼便是一处偌大的不甚规则的宽阔厅堂,这厅堂明显由随山腹之势开凿而出,但只是粗挖并未修葺,处处可见泥碴土石。
石府之中,血矩横置山壁上方,又有托台相挡,光线更加昏暗,而且,此处空气之中,遍布着浓烈的血腥味与刺鼻的恶臭。
这臭味融合了汗臭、脚臭、尸腐等等唐石能分辨出来的一切。
来这之前,唐石略听紫鸢谈及了邓隐与其徒之状,知他们一行十六人,全数被长眉真人禁闭于此,至真正脱困能自由行走昆仑山中,实则还不到半年时光。
现在看这居住环境,不说与如仙宫一般的紫云宫相比,就是被青索震毁大半的赤身洞,都能吊打这里几十条街。
他们是不是觉得,卧薪尝胆这个成语躺在辞典里一两千年不见人使用有些可惜,非要用这艰苦的环境来淬炼自己那颗想要复仇的心?
思维刚刚发散,唐石忽然一惊,游走在外的神识传来阵阵反馈,这石府之中,有人!
而且人还不少!
血矩所散血光竟然还有神识遮挡之效,若非自己已然结婴,神识敏锐大增,怕是也发现不了。
虽然隐蔽但绝无遮掩之嫌,否则乌萨灵何须带着自己等人来此?
唐石心里顿时好奇无比,纠着神识开始细细探知。
很快,他就发现在石府四周与山壁相连相靠之地,那一片黑暗、无光照耀之处,左右分列六人,各自赤身在挖入山壁内里的石穴中盘膝而坐,他们身中,全都燃着道道黑焰。
其中九人齐胸以上一片血肉模糊程度不一,他们身上那些黑焰,正在慢慢的向下侵蚀,不断蚀灼烧着他们皮肤,而另外三人身中火焰更盛且身子颤抖,但明显皮相完好。
一经感知,唐石心头当即一顿恶心。
这些人,看其模样与体内法力流转之状是在炼功。
血神经?
以阴火剥皮炼骨将自身化为精纯法力,再融入元神之中?
自己等人从这石府中走过,他们不会受到影响?
……
有感唐石脚步放缓,乌萨灵忽然转头一笑:“唐宗主,师尊外出访友,不知何时才回,你与你门人,怕是要在这里呆上几日。
我等平素所居洞府就在这石府内里,而这整个洞窟之中,除了师尊洞府与你刚刚探知我等师弟平素炼功之处不可出入外,一切都请自便。”
听他提及,唐石大方点头,问道:“他们所炼的,难道就是血神经?”
“非也,不过是师尊所授粗浅神通。”
乌萨灵听之,看了紫鸢一眼与百蛮宗众人,当即摇了摇头,“唐宗主慎言,血神经乃我教中至高功法,我等与它缘悭分浅,不曾听得。”
你给老子装。
唐石知其意是不想百蛮宗众知晓,但唐石左右一看石生蒙蔽的脸色,就知乌萨灵小心的过头了。
绿袍魔教道统来的乱七八糟,此生的唐石完全都不知晓血神经,屠时、随引位阶比自己还低,自己都不知道,他们怎么可能听说。
而甄氏双雄大半生都在与海兽相搏,难得见到几个活人,信息更是闭塞。
至于那十多名天资好到让唐石都有些害怕的门徒,祖辈一直都在百蛮山中,不久前才刚刚学会汉话。
最有可能知晓这一切的石生,唐石刚刚回看之时,完全没有发现他有任何异样。
可悲啊,明明江湖上早已没了血神经的传说,你还在那讳莫如深。
不过,你这一提醒,可能会激起了他们的兴趣。
修者嘛,和凡人一样,总喜欢听一些这类八卦。
什么正教之中最厉害的飞剑。
什么四千年一遇的美人等等等等。
现在魔教之中至高功法被你落实了,他们能不乱想?
继续赶路,众人越过石府,从其后偏门走出,又是一巨大的中空山腹,山腹四周山壁之中,从上到下有有列数十个洞穴,想来便是他们平素修行洞府。
很快,众人在乌萨灵带领之下纷纷飞遁而上,各选一府休整起来。
……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一略显逼仄洞府之中,唐石面无表情,想着当时在妖窟洞口,乌萨灵看到青索时的异样,口里问道。
紫鸢挑了挑眉,抬手甩出一堆鬼首覆满洞口,轻轻道:“该炼功了。”
唐石当即大惊。
很快,他便再次徜徉在全是紫鸢的幻境之中。
事毕,唐石回神,察觉法力、元婴再度萎缩,身中颇感无力,小心翼翼的问:“程序是不是还没有走完?”
“程序?”
紫鸢冷着脸,声音中气十足,“刚刚你问的,可不是这个。”
唐石:……
紫鸢冷哼一声,抬手一召,又收回了覆在洞口的鬼首,唐石见状,心里一顿苦闷。
看来阴阳调和的程序,没法走下去了。
蜀山修仙界的道侣,难道都是这样?
这时,另一洞府内,乌萨灵手贴金摩之身,一道道血光不停在手中闪烁,血团里的金摩面色痛苦,许久,乌萨灵脱手,深深出了口气。
“三师弟身中与法力相混之气古怪异常、吸斥不定,想来就是元磁真气的一种,现今我已驱离了大部分,但仍有小部在你体内与法力紧紧纠缠,还需师弟自行将其炼化后才能行功,不然若它在你运法之际作乱,怕是后患无穷!”
金摩点头,脸色阴沉,“师妹如此维护唐石,真是可恨。”
“她维护的可不是唐石。”
“唔,师兄所言何意?”
金摩一听,顿时兴趣大增,而乌萨灵摇了摇头,“待师尊与我大哥回山,你自然就会知晓。”
说着,他走向洞府门口,刚要出洞时又突然转身:“三师弟,你若对其有恨,完全不需掩饰,要知道,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即便师妹极力维护唐石与他手下,但说到底,她仍是我们的师妹。”
金摩闻言,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
……
由于紫鸢始终不履义务,唐石无法,只得拖着病体闷头找事。
这是被紫鸢制住以来,第二次与其双修,虽然还是被动为之且功法只行了一半,但唐石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坐在山穴洞府一角,神识内视,激活在玄牝珠中的本神虚体,开始不断在体内搜寻紫鸢种在体内的本命魔魂。
不知过了多久,神识上都传来一阵疲累之意,唐石仍是一根毛都没找着。
会不会是她骗我,那东西还在都天聚阴袋中?
从紫鸢出现,说出都天聚阴袋实则就是魔教至宝随身地狱,唐石当即觉得哈哈老祖没安好心,故此,便压着心底无数疑问,没有通过聚阴袋底的法力屏障与其交流。
但现在,一想到紫鸢会不会骗自己,那本命魔魂是不是还在都天聚阴袋里之时,突然他便冷汗淋漓。
哈哈老祖、紫鸢,自己为什么心底不由自主的就相信了后者?
疑虑一起,心中乱草横生,唐石长吸口气,开始细细想着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她娘是红花宫主,爹就是现在她的师尊,邓隐。
还有什么?
随身地狱,对,随身地狱!
她好像还说了关于随身地狱的一些东西,而自己当时信服的,便是她说的这事,但现在,为什么自己突然想不起来了?
修者的记忆,那可是犹如电脑内存一般,根本不可能存在记不住这回事,所以唐石一有此感,当即面色一沉,体内的元婴额心的漩涡一开,神识一飞而入。
你遮掩的,就是我要去寻找的。
而刚一入袋,唐石口鼻之间又出现那抹异香,神识感知顿时颤动消失,他身子略软,又听耳边传来一清冷之声。
“该练功了!”
……
许久,唐石一醒,只觉神轻气爽,失调的阴阳一经滋润,亏空的法力与萎靡的元婴再度复原不止,还可感的更加浑厚凝实。
他心头大喜,忽然眉目一皱,而这时,面前传来一声轻咳,唐石抬头,便见紫鸢双眼深情无比的注视着自己。
那一刹那,刚刚传来的不对劲之感烟消云散,唐石心头一荡,作正色无比之状说道:“道友,请自重。”
紫鸢当即一笑,眼中有精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