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扶柳就捧着一件衣裳过来了,小心地在红豆面前展开——上襦下裙,叠领广袖,曳地的裙摆宽大飘逸,袖口和裙角都用金银丝线绣成粉色攒枝千叶海棠,衣上罥以银泥,饰以明珰,潋滟臻美,华贵非常。//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
红豆假装没有看到扶柳眼中的艳羡,漫不经心的吩咐道,“穿来我看看吧。”
“啊。”
扶柳眼睛蓦然睁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件衣裳不是侧妃很宝贝的一件吗?怎么会让自己一个做奴婢的穿……
“还愣着做什么?”红豆掩嘴打了个呵欠,催促道,“让你穿你就穿,有什么好磨蹭的……快些吧,我就想看看这衣裳。”
“我病了这么久,都瘦成骨头架子了,穿了也不好看,反而闹心。瞧着你身材……”她抿了抿嘴,改口道,“高矮胖瘦都与我原先差不多,想来穿上是好看的。”
见她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再加上心底原本因不可达成而微弱欲灭的欲望被勾了出来,扶柳倒也动摇了起来,强装为难的略一推辞,就拿着衣裳转到了屏风后头。
红豆抚着胸口,大口喘了两下,才平稳住自己的情绪,将手心里快要揉烂的帕子塞回衣袖里,等着扶柳出来。
这是她醒悟后左思右想,自认为最可行的法子了,但愿能够管用……红豆苦笑,到这会儿她才看出来,想要收服心腹丫鬟是有多难,势压和利诱之下。丫鬟婆子对自己的服气顺从不过都是面上情儿,没什么紧要之处才随着自己闹腾,但是只是限于那个范围之内,一旦自己过界。那等着她的就是皮笑肉不笑的婉拒、劝诫。
……现在她连扶柳都不敢相信了。谁知到这些人后头有没有其他的主子。
很快,一个盛装丽人从山字描金穿藤雕花的屏风后头转了出来。
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走动间裙幅散开。如风拂扬柳般娉婷,发亮的绣线似在隐约闪动,华彩如流霞,透着繁迷的奢侈贵气。
头发还是如同原来一样。只盘了简单的髻,后面一半垂顺的垂在肩头,可整个人却完全不同了。
红豆藏在袖子下的手渐渐握紧,指甲嵌进了肉里也不觉得疼。她听见自己平淡的声音,“自己去瞧瞧吧,好看的紧呢。”
扶柳不知道主子是什么意思,不过她此时也顾不得多想了,满脑子都是看一眼自己的渴望。听得红豆的话,忙提着裙子走到顶箱柜旁边的穿衣镜前站定。
“哇……”她忍不住低低惊呼出声。
这衣裳她看过不少次,也摸过多次,但是做梦也不敢想象有一天自己会穿上!左看右看,只觉得美得不行,要不是出身低微,凭她的容貌,怎会是个丫鬟。
正当她痴迷的看着自己的时候,红豆开口了,“行了,我也困了,你把衣裳收了吧,等我把身子养好了再穿。”
扶柳恋恋不舍的又看了镜子一眼,这才一步一挪的去换衣裳。
等着吧,一个不安分的丫鬟,怎么可能受得住这样的诱惑,一天不行那就十天,十天不行那就二十天,不出一个月,自然会上瘾,自然会……不甘于这样的日子!
红豆走到床边,掀开弹花暗纹的锦被,很快沉入了梦乡——她要把身子养好,不然,拿什么和王府里那两个恶毒女人斗。
至于红豆如今怎样想,孙妈妈可不知道,所以派去汝南王府回事的婆子笃定道,“……您尽管放心,都到了庄子上了,林侧妃也只能好好养病。”
汝南王妃看她把胸脯拍得砰砰响的样子,却是有些不放心,叮嘱道,“可别大意再出什么幺蛾子……她伶俐着呢,必是不甘心的。”
“对了,服侍的下人可都是安分的?”
婆子摆摆手,连连保证,“奴婢以身家性命担保,都妥当周全,万没有吃里扒外的。”
汝南王妃又问了几句红豆的情况。
婆子常年窝在庄子上,这个月好容易被孙妈妈选中来一趟王府回事,自是卯足了劲儿要巴结好,多得些赏钱。
于是就将红豆怎样坏脾气,骂丫鬟打厨下婆子的事统统添油加醋说了一通,还明里暗里叫苦——伺候这样一个主子真心是件要老命的事。
“……厨房送菜出了丁点差错,上至掌灶的婆子,下至烧火的丫鬟都给捆起来打了十板子,大伙儿互相搀扶着回房擦药,年纪最大的秦妈妈这么大年岁了还要挨打,直道,‘要不是还要留着条老命为王妃办事,真想就这么去了……’”
王妃眉头皱起,愤怒的同时又有松了口气,打人骂人都好说,就怕她动坏脑筋。
放心后就命贴身丫鬟端来一个托盘,里头有数十个鼓鼓囊囊的湖绿色荷包,“带回去分了吧……只记着,不要贪些小恩小惠,忠心为我办事,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
婆子眼睛都要放出光来,喜之不尽的谢恩,又磕了个头,才欢欢喜喜的下去了。
那边徐氏也得了消息,打发来报信的小丫鬟下去,端起桌上的和田碧玉杯,浅浅喝了一口茶,露出满意的神色来。
“今儿的茶真不错。”
玉扣正坐在一边的绣墩上,拈线做着小鞋子,抬头笑道,“那奴婢待会儿出去可要好好夸夸茶水房里的小蝉儿,要是知道王妃夸了今儿的茶好,那丫头保管乐疯过去。”
徐氏嗔道:“就你多话。”
玉扣想了想,将手里的鞋子搁在膝盖上问道,“世子爷已经打发人来说了,今儿晚上过来用饭,还让做上次的那道清蒸雪花鱼……这个时候也该叫厨房准备了。”
徐氏有些懊恼的一拍手,挂心着那外室女的事,倒是将正事忘了,还好来得及……
“这鞋先放下,横竖綮哥儿有的穿,你亲自去厨下盯着,那道鱼务必要做好。”
玉扣忙起身应了,撩开帘子去了厨房。
徐氏拿起已经初具雏形的小鞋子,走到炕边坐下,口里喃喃道,“……孙妈妈做的不错,倒是出乎我意料的顺利呢……”
一天的时光缓缓逝去,临近傍晚,青葙院中雨竹正歪在美人榻上喝着牛乳,华箬蹲在地上给她捏腿——身子渐重之后,诸多的毛病都浮现出来,腰背隐隐作痛便罢了,大腿还时不时的痉挛一下,直痛得雨竹龇牙咧嘴,却只能咬着牙硬挨。
被捏过之后酸疼缓解了许多,雨竹这才直起了身子。
这时,早园拿着一张帖子进来,对雨竹道:“太太,是忠勤伯家新得的小少爷满月,要请几家亲近的女眷吃酒庆祝一番,着人送来的请帖,大奶奶抽不出功夫来……来问问您的意思。”
雨竹抱着肚子坐到炕上去,从早园手中拿过帖子看了一眼。赵家五爷是先头的忠勤伯夫人留下的最小的嫡子,文武都不不出众,嘴上又没有赵瑾那忽悠的功夫,所以一向不受宠。此次他嫡三子的满月如此大办……看来,过继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了,忠勤伯是在弥补,亦或是抬身价?
雨竹不得而知,但是想来去了无非又是面对一张张笑容古怪又勉强的脸,实在是闹心的慌,索性不去,吩咐早园道:“照着往日的例子拟一份礼单……哦,你就去跟大奶奶说,我身子不适,也不去了。你待会儿去取一匣子东珠带过去,算是添进去的。”
早园应了,又问:“拿哪种品质的?”
“随便捡几颗罢了。”雨竹撇了撇嘴,权当给老公爷面子。
正说着,程巽勋从外头进来,也不知道听了几句,脸色不甚好看,显然是因为听到了赵瑾。
雨竹挥手示意早园退下,又吩咐华箬去传饭,这才眼睛亮闪闪的看着程巽勋,笑道,“今儿回来的倒是早……积压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程巽勋端过桌上的冷茶就喝了半盏,挑眉笑道,“哪儿那么容易,不过急也急不来。”
自从皇上登基后,他们兄弟俩都是身居高位,再加上他又娶妻显赫,总归是有些木秀于林的味道……
大哥打拼不易,他反倒是没什么干系,既然已经在渐渐放权,有些事情还是不要上赶着比较好。
这些事情自是不便与雨竹多说。
他转而说起另外一件雨竹可能感兴趣的事来:“……选秀可算结束了。”
也不怪他感慨,这选秀历时确实是长,要三个月左右,朝中大臣即使家中没有,家族中也有参选的秀女,有点儿关系的或多或少都要提把心。
不是他们修养不够才不淡定,也不是有多疼爱关心女儿,实在是选秀结果与前朝关系甚大,化用一句不甚恰当的比喻,被选上那就是鲤鱼跃龙门!如此一来,尤其是品阶较低的官员,谁不是眼巴巴的盼着望着。
上朝的时候偷看皇上的眼神那叫一个迫切热烈啊……
他去上朝才没几日,已经深切感受到了底下那种蠢蠢欲动的骚动,连皇上都只得无奈的选择了迟到早退,想来被这么多人盯上的感觉实在是不甚美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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