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内,朱允炆独自喝着闷酒,时而耳边传来乐曲唱词,“相思形于色,欲掩不从心。烦恼为谁故,偏招诘问人。”不知是何处佳人所唱,亦可能是来源于“心”,即心声。
暖阳晴风仿佛融化了朱允炆那颗无比冷酷的心,他怔怔地盯着酒杯,不知为何倒映出胡芳芷的模样,柳眼眉腮,娇羞可爱。
风起花落,掀起圈圈涟漪,杯中佳人的模样,瞬间变成了欧阳紫宸的样子,朱允炆心头不觉地一震,立即端杯饮下。
“止于唇齿,掩于岁月,匿于年华。”朱允炆自顾自地向杯中倒酒。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又转念脱口而出。
欧阳紫宸亦是斩不断愁思,独自喝着闷酒,脸颊绯红,早已醉得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一味地在屋子里唱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声音宛转悠扬,宛若莺啼。
她不知道该如何说服欧阳玄,亦不知道该如何帮助朱允炆登上皇位。
其实,有一个很简单又很奏效的办法,那就是朝臣口中的“成亲”。显然,此举已然失效,一是胡惟庸极力推诿,二是胡芳芷此时并不在府中,为了逃婚不惜回到山上,假称养病。这也在某种意义上告诉了欧阳紫宸,胡芳芷并不喜欢朱允炆。强扭的瓜不甜,但若生米煮成熟饭,那么即使这瓜不甜,也会让它“甜”!
欧阳紫宸不确定自己是否要这样做,因为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和其他女人分享一个男人,何况还是她的心尖之人。但,朱允炆身份特殊,他是皇太孙,将来的皇帝,九五之尊。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终身不娶,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抛弃江山。
“师父,师父,我们回来了。”胡芳芷跳下马车和苏小童一起扶着隐世卿向山门走去。
五真仙人一路小跑,“在哪?在哪?”
“师父。”隐世卿见到五真仙人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他。
“这?”五真仙人一脸错愕地看向胡芳芷。“不是失忆了吗?”
“师父,这事说来话长。”胡芳芷挠着头,咧着嘴说道。“可以说是因祸得福吧。”
禅房内,苏小童拿来纯酒,麻布,为胡芳芷包扎伤口。五真仙人带隐世卿向后山潭洞走去,至于二人·······
“这疼吗?”胡芳芷盯着碗里的纯酒,声音颤抖道。酒香气从她鼻尖飘过,留下邪魅一笑。
苏小童狡黠地看向胡芳芷,心想,“这回可报仇雪恨了,叫你每次都欺负我。”
苏小童故意将整块棉花浸入酒中,顺带着搅动几下,“师姐,忍住了!我来喽!”
“嗯。你给轻点啊!否则我饶不了你。”胡芳芷咬着牙说道。“啊啊啊······”一阵惨叫。
苏小童故意用力擦拭胡芳芷的伤口,一边假装轻轻地吹着她的伤口,一边偷笑不止。
“还来,一下不就可以了吗?”
“不行,师姐伤口太深。如果,不好好清理,容易发炎流脓,到时候留疤可不好看了。”苏小童一本正经地说道,换了一个新棉花,在酒中不停地搅动。
潭洞中,五真仙人替隐世卿疗伤后说道:“那日之事还记得?”
隐世卿微微睁开眼睛说道:“记得。那日,与相川远藤一同坠崖后,幸被一颗古藤树所接,于是借力滚到山下,后被一樵夫所救。”
“对了,师父。相川远藤没有死。”隐世卿接着说道。
五真仙人知道相川远藤没死,不禁心头一惊,捋着胡须向洞口看去,半刻缓缓开口说道:“情理之中,你都安然无恙,他必然不会有事。只怕他不是一人,也不知幕后黑手究竟是何人?”
“卿儿,那日五台山大战一事,真是苦了你了,要不是师父出去远游,你也不会遭受此般痛苦折磨。”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对了,赤霄云剑的秘密,只有你我师徒二人知晓,千万不要告诉第三个人。”
隐世卿点了点头。
世人都以为赤霄云剑的秘密是得此剑者得天下,却不知真正的秘密是“情殇”,是“命盘”。胡芳芷之所以能活到今日想必和此剑脱不了干系,那日她下山时,五真仙人便说道:“心死,剑断,人必亡。”此法子,是五真仙人在一本上古医书中习来,起初亦是抱着试试的心态,但没想到书中所言不虚,真救了胡芳芷的命,不过亦是她一生的“束缚”。
“若他们问起呢?”隐世卿转念一想。
“若问起,就说没有秘密,不过是江湖之中的传言罢了,得此剑者得天下。”五真仙人又说道。“现在剑在芷儿手里,剑与她同气同生,剑在人在,剑断人亡。”
有时,用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取代另一个秘密,比直接告诉半真半假的秘密,来得更奏效。
“是,师父。恐怕,相川远藤定会再来取剑。”
“再来?”五真仙人冷哼一声。“这回有我在,我看他还敢不敢如此猖狂。”
五真仙人和隐世卿一同来到禅房内。
啊——
“在远处,就听见你的惨叫声了,怎么了?”隐世卿款款走来打趣道。“咦?纯酒?”
“怎么了?”胡芳芷抬起胳膊,苏小童替她围上麻布,系了个蝴蝶结。
“其实,清理伤口不一定要用到纯酒。盐水也可以啊!何况,你的伤不过是皮外伤,应该不需要纯酒吧。”隐世卿看向五真仙人说道。
五真仙人知隐世卿此话何意,便接上此句说:“卿儿,说得没错。苏小童,你又在公报私仇了。”
“苏小童!!!你给我等着!!!”胡芳芷大喊道。
苏小童一个箭步躲在五真仙人身后,做着鬼脸说道:“笨蛋!!!”
五真仙人轻轻咳嗽一下,“苏小童,你和我来。”临走时还不忘嘲讽胡芳芷一番。
于是,二人便一同走出禅房,来到正殿。
“今日,可见的相川远藤了?”
“师父?!果真是他吗?!”苏小童见五真仙人点点头,便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那,相川远藤还会卷土重来吗?”眉头紧锁,接着说道。
“你说呢?一个江湖之中的传言,竟让一人东瀛人如此执着,这背后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苏小童深以为然,点了点头,“不错。不过,传言而已,竟有人信。嗬!着实愚蠢。”冷笑一声。
五真仙人敲了一下苏小童的额头说道:“你也不聪明······”
“一会儿,你去后山打点野味,今晚我们好好畅饮一番。对了,把为师酿的女儿红也一同拿来吧。”捋着胡须接着说道
“师父,您的女儿红,放在哪里我还不知道呢,你倒是告诉我呀。”苏小童知道五真仙人是在故意诓他,想趁机一品他酿的美酒。
五真仙人支支吾吾,不敢看着苏小童,“这个嘛······好像是在······在哪呢?”说着说着自己便走出正殿。
苏小童掐着腰笑道:“想喝我的酒?不可能!”
禅房内,胡芳芷故意不停地追问隐世卿今日发生的事,还有之前她不在山上所发生的事,隐世卿不知胡芳芷已然知晓,便故意转移话题,不予胡芳芷说起。
谁料胡芳芷一直追问,隐世卿一脸的不知所措,幸而五真仙人及时赶来,留下一句话:“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让胡芳芷自己思考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