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世卿原本是想回去再睡个回笼觉,奈何心里好似牵挂什么,便也抬步跟了上去。
“呦嗬!冷攸宁,你看我!”苏小童运气,将秋千甩出五米之高。“你敢吗?”
“切!这有什么的,看我的!”
冷攸宁扭转手腕,运气,一下子飞到古榕树的分枝上,轻点脚尖站在树枝上,待秋千再荡回来时,立即抬步做了上去。
“哇!攸宁姐姐好厉害啊!”巴雅尔拍手叫好,一脸钦羡地看向她。
“要不你也来试试?”冷攸宁笑道。
“好啊!”
说罢,巴雅尔便拿出蒙古女子该有的气势,憋了一股子劲儿,向后发力,然后一个前倾身子,向前飞去。
“呜呼!好高啊!攸宁姐姐,小童,你们快看我!像不像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啊!”
隐世卿闻声赶来,见她荡得如此之高,心猛然地收紧,视线在她的身上半刻不离,向后撤了小脚步,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小心点!别摔了!”冷攸宁喊道。
话音未落,便听“咔嚓”一声,藤条断了,巴雅尔仿佛不受控制似的,将要飞出。
啊——啊——啊——
隐世卿抬眸一看,蹙着细眉,喊道:“不好!”
箭步冲上前,又一个腾空侧翻,揽住巴雅尔的腰,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有我在!”
随后,二人一同摔倒在地。
不过,巴雅尔在上,他在下,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依偎在他的怀中。
“师兄!!!巴雅尔!!!”冷攸宁急忙跑过来。
苏小童也跳下了秋千,跑来,“怎么样,有受伤吗?你们!”
“那个······你能不能先起来一下子?”隐世卿有点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哦哦!好的!”冷攸宁将巴雅尔扶起。
隐世卿想挪动身子,却怎么也起不来,双眸一寒,“糟了!我好像······”
“怎么了?”巴雅尔一副担心的样子。
“没事,我来看看!”苏小童走进,蹲下去扶起隐世卿,晃了晃他的脖子,又晃了晃他的左右手。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冷攸宁问道。
“没事,就是左右胳膊脱臼了,养上一百天就好了!”苏小童说道。
“什么?!一百天?!”隐世卿不可置信地大喊道。
其实,哪里需要一百天,二十日便足以,毕竟,隐世卿是个有武功的人。
巴雅尔一听,霎时哭了出来,嗷嗷大哭,还不那种小家子,梨花带雨地哭。
“嗯?”冷攸宁回头一看。“哎呦,你怎么哭了呢?”用衣袖擦了擦她的脸颊。
“别用你衣袖擦!脏!”隐世卿喊道。“我腰间有一绢帕,用这个擦!”示意苏小童将绢帕拿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苏小童忍不住大笑道。“你们蒙古人都是这样哭得吗?太好笑了!”
冷攸宁横了他一眼。
“师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养你!这些日子我养你!”巴雅尔一边擦眼泪,一边抽泣地说道。
隐世卿听了自然是心头一阵心疼,想去伸手去安慰她,却也动弹不得,“没事没事,师兄不怪你,别哭了,你要是再哭师兄可就·····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
“那不叫养!叫照顾,照顾你!”冷攸宁细心地说给她听。
“嗯嗯,师兄,我照顾你,什么穿衣吃饭睡觉等等。”
巴雅尔就连愧疚的样子,都是如此的可爱,不得不说,真是吃“小可爱”长大的。
说罢,冷攸宁和苏小童便架着隐世卿向房中走去。
苍凉的漠北一带,狂风呼啸,地上的石子随着远处吹来的风,不停地滚动着。向远方眺望去,只见一片又一片的新绿映入眼帘,还有点点灰黑色、花白色作衬。
一个又一个蒙古包,排列的极其整齐,井然有序的样子,一看便知不是普通的游牧人家。
“族主,统领来的信。”一蒙古亲卫走来,躬身双手递了去。
只见,一头戴金鼎毡帽,着一身蒙古奇服,脖子上不知挂了何物,细数过来,大约五六个,且留着半尺有余的白胡子的男子,转身走来。
“统领的信?”负手而立。
“是的。”
于是,接过了信,仔细一看,顿时面色发黑,双唇哆嗦,语气中充满了愤恨之意,“我蒙古一族,不过是暂时没落而已,用得着受大明此等侮辱?”将手中的信,撕个粉碎。
此人便是蒙古一族的族主,阿尔布古族主,相当于大明王朝的皇帝。
“不知统领在信中说了什么?让族主您如此动怒?”
“嗬!这大明的皇帝老儿,竟然八二分?而且还要联姻?!指名要巴雅尔?!”
“巴雅尔公主?那可是······”欲言又止。
“他大明的女子可以为了皇家牺牲自己去联姻,但我蒙古一族绝不让此等有损颜面的事情发生。”
蒙古一族向来是极其尊重女子。
他们认为男子在外围猎,不过是简单的体力活而已,但女子在家不仅要煮饭还要服侍老母和幼儿,着实不易,故而对女子是极其尊重的。
且蒙古一族的女子绝大多数也会跟随男子一同围猎。
“那族主打算怎么办?”
“联姻是坚决不可能的!”阿尔布古族主语气颇为坚定。
“可若是不联姻,那我们······”
“如果,他大明想打,我们就奉陪到底!”
“可是,统领大人还在京内,若是被······”
阿尔布古族主听到,突然脸色发青,比原先的还难看,“乌力罕?这······朱元璋那个狗皇帝恐怕早就料到了,因此打算拿乌力罕做筹码!”
“那族主?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是啊!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乌力罕在大明多待一天,我这心就悬在嗓子眼里一天。”
“怎么样?还没找到吗?”乌力罕起身问道。
“没有。”
“这丫头,真是的!都一天一夜了,还不回来?”踱步于宫中的四角天。
“不行!必须速速找到她,找到她之后不要让她露面,也不要让她进宫,让她立马回蒙古!”
“是!”随从说道。
“可,若公主回蒙古了?那统领您就危险了?”又转念一想,转身走了回来。“也不知道族主打算怎么办?”
“朱元璋那个老狐狸,暂且不会拿我怎么办,阿爹会有办法的。”
乌力罕一脸惆怅的向窗前走去,抬眼看了看大明朝宫内的四角天,不禁地心头一震。
五台山上,巴雅尔向冷攸宁寻了一管笔,一张纸,在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蒙古文。
冷攸宁在一旁百无聊赖的样子,双手背在身后,嘴里别着不知在何处寻来的狗尾巴草,凑进去一瞧,脸皱成核桃皮似的问道:
“巴雅尔你在写什么啊?我瞧瞧。”
“瞧你也看不懂,全都是蒙古文。”巴雅尔笑嘻嘻地将方才写好的信,绑在鸽子的脚下。
“你说的也是,那你给我讲讲呗!”
巴雅尔一松手,鸽子扑了两下翅膀,便飞走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就是告诉阿兄,近几日可能不回来了。原是偷溜出去,不出三日必定会回来,可师兄因为我摔断了胳膊,我也不能坐视不理。”
“哎呦!还挺仗义的嘛!”冷攸宁在她的小鼻子上轻轻地刮了一下。
“我们蒙古女子,向来如此!”巴雅尔拍了拍胸脯。
“走吧,一起去看看,那个只能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师兄大人吧。”冷攸宁勾住她的肩膀,一同向隐世卿的房间走去。
啊——啊——啊——
原躲在树上的鸟雀儿,听到这一声声嘶吼,一轰然地飞了出去。
“有这么疼吗?师兄!”苏小童在给他接胳膊。
“废话!要不你来?”
“算了算了!我也怕疼。”
“不过,话说回来了。我这伤当真需要一百天?”
“古人云:伤筋动骨一百天!”苏小童摇头晃脑说道。
“这么说是真的了?!”隐世卿不知为何心中一阵狂喜。
“假的!”
“假的?!”瞬间又变了脸色。
“依师兄的武艺,几日便痊愈了。”
“几日?就短短的几日吗?”
“师兄是受虐狂吗?难不成还想摔断了腿?”
“那你为什么说,要一百天?”
“因为······因为,我想让那蒙古小公主多留几日。”
隐世卿明显感到,苏小童握住他的胳膊力气在减弱,而且脸上泛起了点点红晕。
“滚开!”一脚踢开苏小童。
“哎呦!”
见巴雅尔和冷攸宁一同走来,竟然赖在地上,捂着臀部,装出一副痛苦和委屈的样子,捶地喊道。
“诶?你怎么了?小童。”巴雅尔走来扶起他。
“还不是师兄!不识好人心。我好心好意的给他接骨,你看看他,竟然一脚给我踹了下来。”看他的样子真的好生的委屈。
“嗬!看来师兄也没事啊!这不挺好的,还有力气踹人了。”冷攸宁走上前,向他的腿部狠狠地一“掐”。
啊——
隐世卿死死地瞪着冷攸宁和苏小童,想解释却也没有机会。
“师兄,这可就是你不对了。小童好心好意的帮你,你还踹他一脚,为什么啊?”巴雅尔反问道。
“我······”隐世卿这下一子可是栽倒“坑”里了。
“还不是因为嫌我接骨接的太疼了,可接骨就是这样啊?”苏小童趁机又浇上一桶油。
“唉,师兄可真是个薄凉寡义之人。”巴雅尔看了看隐世卿,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应该是东郭先生救下的那匹恶狼!”
冷攸宁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情大。
“我······你······不是这样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隐世卿挪动身子,想站起来,却怎么也起不来,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小童你没事吧?”巴雅尔转身问道。
“嘿嘿!没事没事!”
苏小童眉开眼笑地挠了挠头。
“哦!对了!巴雅尔可能要在这里常住,方才她写了一封信给她阿兄,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都说了,对!大致就是这个意思。”冷攸宁稀里糊涂地说了一通。
“真的吗?!公主大人真不走?!”苏小童一脸惊喜之色,在毫不知情地情况下轻轻地把手搭在她的双肩上。
“不是不走,是在这里多待上几天,为了偿还师兄的恩情!你,听懂了吗?”冷攸宁显然有点不耐烦,想着说完废话,赶紧回房睡个回笼觉或者去后山泡个温泉。
隐世卿心里一笑,方才的恼气烟消云散。
“哎呀,麻烦死了!你治没治好他?”冷攸宁活动活动了筋骨。
“差不多好了,修养几日就可以行走自如了。”
“那就好!得嘞!你们慢慢聊,我回屋睡个回笼觉。”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就离开了。
“这个女魔头,一天天的事情可真多,自己当个甩手掌柜,逍遥自在。哼!只会动动嘴皮子。”苏小童见她走远,啐了一口。
“好了好了,不是有我吗?我陪你一起照顾师兄。”
“嗯,还是我的公主大人好。”苏小童竟然当着隐世卿的面,抱了一下巴雅尔。
“咳咳咳······咳咳咳!”瞬间一股热气冲上心尖,恨不得立即手刃苏小童。
“嗯?怎么了?师兄,咳嗽的这么厉害?”
“要不要喝点水啊?”
“还是哪里不舒服?”
“还是着凉了呢?”
“还是有什么隐疾?”
巴雅尔把她认为,人身体不适的所有症状和原因都说了出来,唯独没有想到一点——“吃醋”。
“是心疾,不知巴雅尔可有药石医救?”
恐怕隐世卿自己也没想到,会将此话说出口,好在巴雅尔不懂汉人的那一套,否则,尴尬地可就不是苏小童一人了。
“小童,你有药石吗?”那一双水汪汪地大眼睛,满怀期待地看向他。
“没有!就让他自生自灭吧!”噘了噘嘴,有点生气的离开了。
隐世卿见他走了出去,竟有种比武胜了之感,心中一阵窃喜。
“师弟!慢走不送啊!”
“嗯?要是小童走了,谁来就师兄的命?”巴雅尔扑闪着眼睛。
“你!”隐世卿决然地说道。
“我?!”指了指自己,一脸不解地问道。
“对!是你!”
越人歌中曾写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巴雅尔究竟能够感觉到,隐世卿对她的“爱”呢?他们二人之间又将何去何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