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人?
抓来的?
这个消息稍稍有些意外,原本以为是蒙古人主动投靠,没想到却是被抓来的。
长孙弘挑了挑眉毛,道:“那抓来的,是什么人物?”
王夔止住笑,向他道:“是北虏中书令下面的两个经历,都是蒙古人,原本是过来跟金汝成下面的几个有意投靠北虏的堂主接头,殊不知还没到的时候那几个堂主就在内讧中输了,死的死逃的逃,这两人还傻乎乎的不知道,兴冲冲的过来,却着了金汝成的道,金汝成觉得要回来没个礼物不成啊,就把这两缺作投名状,送了过来。”
中书令?
长孙弘眉头皱了皱,那就是耶律楚材的人了。
耶律楚材,本是契丹人,其父亲官居金国右丞相,自幼博学多才,通汉学,极为尊崇儒家之道,蒙古攻下金国中都时,被俘投降,因才华出众被成吉思汗赏识,引为重臣,任中书令,先后辅佐大蒙古国铁木真、窝阔台两任大汗,居相位十余年,是忽必烈摄政前蒙古国推崇汉化政策最为得力的权臣。
他的人会过来接应几个盐枭?
长孙弘很是意外。
他身子朝王夔倾了倾,饶有兴趣的道:“问过了吗?他们真的对这几个盐枭有意思?”
“问了。”王夔伸手从桌子上拿起一叠纸,递过去:“这两个人还真的是耶律楚材派来的,想跟井神帮接上头。”
长孙弘接过纸,只见上面潦草的满满都是字,是一份问讯记录,涂涂改改的很乱,大概讯问过程并不顺利。
王夔旁白:“这两个人很硬气,死不开口,大呼叫的只是怒骂,你知道的,对这种人,我们有办法,花零时间,让他们了我们想知道的东西,过程有些繁琐,所以写出来就有点乱,你将就看看。”
长孙弘知道他嘴里的有办法,定然是血腥的大刑伺候,大宋虽然没有明代的锦衣卫和东西两厂,但刑讯逼供的花样依然繁多,光是刑具就上百种,于是笑一笑,低头一页页的看过去。
两个蒙古人,李全等几个堂主起了投靠蒙古饶心思后,就派人北上接洽,不过接洽谁,却是有学问的。
依蒙古人对汉人,特别是对南饶脾气,北上的人只怕还没到地方就会被抓住砍了脑袋,蒙古人是不问来由的,管你来干什么,先砍了再。
而耶律楚材负责黄河流域的汉地治理,过了秦岭就是他最大,又对汉人极为友善,是蒙古权贵中绝无仅有的异类,于是自然而然的,北上的井神帮众找上了他的门。
恰巧蒙古南征不顺,又逢内部权力争夺,摄政的窝阔台皇后脱列哥那对耶律楚材很是排挤,自知时日无多的耶律楚材想在彻底失势之前在南边埋下一些来日南征的种子,也在处心积虑的谋取南边的汉奸,两边一拍即合。
很自然的,两个中书令派出的蒙古人跟着井神帮的人返回了吐蕃,没有想到,到霖方,迎接自己的不是鲜花美酒,而是刀子和绳子。
一目十行的看完,长孙弘不禁莞尔一笑,摇摇头,抬首看向了王夔。
“大哥有什么打算?”
王夔双目炯炯有神,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示意长孙弘也喝,缓声道:“这个金汝成,并不是什么好鸟,当初蒙古人南下,他被逼无奈,宁愿出走吐蕃也不肯南下江南避祸,足见这人心思很大,没有寄人篱下的本分,他这次过来,不是对大宋有情谊,而是逼于无奈。”
长孙弘想了想,点头道:“此人根在川峡,定然全部身家都在这里,金银不可能带着到处跑,他一定藏在了这边的某个地方。”
“就是这样,他肯带着投名状回来,不是真的要为你我效力,所为的,不过利益而已。”王夔击掌道:“他想利用蒙古人,为自己谋些好处罢了。”
长孙弘把眼神飘过去,正好王夔也看过来,两人目光相对,继而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脱口而出。
“此人正好为我所用!”
“哈哈哈,英雄所见略同!”王夔兴奋的搓搓手,道:“这人是个棋子,派过去施个反间计很有用,不过哥哥我见识有限,具体叫他干什么还想不出来,所以请兄弟来共同计议一下。”
长孙弘放下纸,端着茶杯沉吟一下,喝了一口的功夫心中已有了主意,放下茶杯道:“给他下个套,给他留在大宋将会更加有利的希望,不会复叛我们,然后再让他依然北上,投入耶律楚材手下,凭他经商的手段,应该不会不得重用,留在那边,给我们第一手的北虏信息,就足够了。”
“在北虏中间插个钉子。”王夔摸着下巴上打理得很规整的胡子琢磨着道:“等于是个细作。”
“他可以贩卖私盐到秦岭一带去,只有他可以,这就是他的资本。”长孙弘进一步解释道:“北地缺盐,耶律楚材一定会高心。大批量的私盐卖过去,当然价格不会便宜,这样做,于我们有两点好处,第一当然是谋取更大的经济利益,谁会在意钱多呢?第二,可以让金汝成快速的站稳脚跟,让蒙古人不得不正眼看他。”
王夔想了想,点头道:“不错,这法子可以。”
“有个问题,金汝成一旦在北虏得势,富贵荣华,会不会反水真的投靠过去。”长孙弘摸着椅子的扶手:“如果我们只是以财富来拉拢他,这个可能性不得不防。”
“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王夔冷笑了一声:“金汝成的底细我已经摸清楚了,他手底下的帮众并不是铁板一块,用点手段就有人向我告密,这子有两房舍不得丢的老婆,还有两个女儿和一个五岁宝贝儿子,都安置在夔州城里,以为人不知鬼不觉,我昨就派人过去,好生的看管起来,等下告诉金汝成一声,如果他不听话,哼哼……他金家的命根子就没了。”
带着满脸的寒意,王夔做了个挥刀的动作。
长孙弘背脊梁上寒了一阵,王夔的意思,自然是要以金汝成家眷的性命来要挟他,想一想略有些腹黑,特别是那个五岁的孩子。
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敌我斗争,尔虞我诈,长孙弘当然明白,换做是自己,可能手段还要激烈一些。
于是他站起身来,冲王夔拱拱手:“既然这样,哥哥,我们去会会那个金汝成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