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期!你怎么样?”
叶子期在泫都大乱的那天晚上受了重伤,身上的血几乎流掉了一半,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却一刻也未在病榻之上休养,随着战王世子各处奔走探访自己母亲和妹妹的下落。
这一路的颠沛流离,就是好好的人也经受不住,就别提叶子期这样身受重伤的人了。林鸣云眼看着叶子期身子摇摇晃晃,几乎就要从马上摔将下来,忙上前扶了一把。
叶子期回头,见林鸣云一脸担忧,苦笑道:“没事,一日没找到母亲和妹妹,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林鸣云喟叹一声:“下马,去马车里休息。你也到了该吃药的时候,横竖如今也没有目的地,并不急着赶路。”
叶子期苍白的嘴唇已经干裂出血,头晕的症状也越来越严重了,虽然心焦得不得了,却也知道此事由不得自己,便点头道:“也好。”
亲送叶子期上了马车,林鸣云调转马身,奔向前队。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前队副将早看见林鸣云单骑而来,忙翻身下马:“回世子,咱们的先遣队已经追上了施将军,他们那边的人发现了小郡主的玉佩。”
“什么?!怎么不早说,玉佩现在何处?”
林鸣云闻言震颤不已,都已经好几个月了,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连悬崖绝壁他都没有放弃过,却始终没有找到小叶子和叶伯母的下落,如今找到了她的玉佩,岂不是很快就能找到她了?
那副将拿出一个破布包,递到林鸣云的手上:“末将也是刚刚拿到这玉佩。施将军那边的人说,这玉佩是在黑市上找到的,听说是几个乞丐从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身上抢来的。玉佩找到的时候就已经……”
那副将没有继续说下去,林鸣云连日来紧紧揪着的心本来刚要松一点儿,却揪得比方才更紧几分,忙拿起布包,顾不得手指颤抖,打开了看。
这一看,林鸣云便懂得方才那副将欲言又止的意思。这块羊脂玉,是叶子魅降生时被册封为新叶郡主的时候,泫后亲赐的暖玉,是个叶子行状刻着“魅”字的玉佩。可原本流光溢彩,触手生温的美玉,如今却四分五裂,甚至还缺少了一些。
这可是小叶子贴身佩戴的东西,玉佩都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那小叶子她……
林鸣云手掌收紧,玉佩的碎片在他手掌磨出细细碎碎的伤痕,他却似无知觉一般越攥越紧。
“施将军有没有审问过乞丐,那小姑娘……可还活着……”
“世子……”
见那副将欲言又止,林鸣云眼神黯了又黯,眸子里有些晦涩不明的东西在闪烁着,看得那副将平白打了个冷战,竟不知自己接下来的话该如何说下去。
林鸣云冷然道:“说!”
副将忙又跪倒:“是,属下不敢欺瞒世子。这玉佩因为是册封新叶郡主的时候,皇后娘娘在阖宫饮宴的时候亲手拿出来赏赐给小郡主的,所以施将军一眼就认了出来,自然也调查了变卖玉佩的那些乞丐。
乞丐们说看见路边躺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小女孩,似乎已经没有了气息,便上前去扒掉她的衣服,并这玉佩的碎片去换了钱……”
那副将越说越小声,尤其说到“已经没有了气息”的时候,实在是捏着胆子说的。他也算是楚阳王府的家臣了,自然知道这王府里最可怕的不是王爷,而是这个表面上温柔儒雅的世子。
林鸣云听罢,并未说什么,只是眼中的暴虐似乎再也掩藏不住了。
“是在什么地方发现这个玉佩的?”
副将听了林鸣云咬着冰碴子说出来的话,以为自己要被冻死,忙道:“月……月河镇。”
“月河镇?从泫都到月河镇……一路向北吗?好,我知道了,你去传令,全速前进,去月河镇。”
“是……是……末将领命。”
马车剧烈的颠簸让本就睡得不安的叶子期醒了过来,刚一睁眼,他的随从劲风便告诉了他月河镇发现叶子魅玉佩的事情。
“怎么不早叫我?”
劲风叹道:“我的少将军,您就听世子的吧。要不是出发时世子特意带了上好的药材出来,您以为就您这样的身子还能撑到现在吗?就算您睡不着也好,且躺在这里闭目养神吧,横竖这马车已经飞快了,再有两天的时间也就到月河镇了。”
劲风如此说着,叶子期的眉头仍旧紧紧皱着。车帘一挑,进来一个与他们一边儿大的女孩子,手里捧着一碗浓黑的药汁。从衣着看是个丫鬟,一双眸却明亮得很,至于身手……能在这样飞驰的马车上端着一碗药还一滴都没洒出来,便可见一斑了。
此人便是叶子魅的贴身侍女若玉。
当天叶子魅失踪的时候,若玉被迷香迷晕,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待她知道将军惨死,将军夫人和小郡主下落不明的时候,几乎要一剑了结了自己。这也难怪若玉,她是将军府的人,从小便习武,可纵使她武艺再如何高强也好,整日里待在四四方方的将军府,哪里又有过闯荡江湖的经验?着了道也是难免。
然彼时的将军府一边混乱,叶子期痛斥了若玉,却不是责怪,而是激励她要用将军传授的一身武艺帮助自己找回母亲和妹妹。若玉方觉醍醐灌顶,成日里只跟随在叶子期身边,除了照顾他的伤势,一有空便开始研究起了江湖上的各类迷香迷药。她本来就聪慧,心中又有这么一份执念,才几个月的时间,也算是迷药方面的半个行家了。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若玉早听见劲风的话了,见叶子期如此,也劝道:“少将军,您就听听劝吧。我们都知道您心急如焚,可如今将军府上下都要仰赖少将军主事,您这身体可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再说了,咱们要做的事情,可远远比找回夫人和小郡主更多,您可千万要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