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早已察觉?”
李孝清看到他从容不迫的样子,心里稍微放松些,既然二哥有了察觉和准备,即便敌人想要趁夜偷袭也不会容易的。
“嗯,五弟,你且回房歇着,这些蛇鼠之辈哥哥我应付得来。明日早些带着芸汐姑娘回京去,父母这些年想你念你,你早回去些也好让他们少些心病。”李孝义冲他摆了摆手,显得十分轻松,好像真的对眼前即将到来的威胁丝毫不放在眼里。
城外的狼叫声越来越急,这与往日的塞外涛声可是大不相同,而且这些狼叫声似乎是在紧紧地围绕在城池周边,渐渐的朝着城墙周边靠拢了过来。
城墙上的守卫比傍晚的时候增加了三倍有余,各个睁大了眼睛望着城墙外,在漆黑的夜里,神经紧绷,听着四周传来的风吹草动的声音。
手里的火把呼啦啦的作响,冒着阵阵灰黑色的烟雾。风也吹得急促了,旗兵双手用力撑着旗杆,旗幡被吹得猎猎作响,这是腊月天,西北的寒意尤其冰冷,风刮在脸上生疼生疼。
黄沙在黑夜里被狂风吹得掀起一阵又一阵沙幕,但是用肉眼根本看不见,只能用耳朵去听,用皮肤去感觉。站在城楼上的众将士无一不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的流逝着,从前半夜守到后半夜,不少士兵脸上挂了丝丝疲倦。
大约四更天的时候,忽然从远处飞来一支箭矢,直直的朝着城楼上一名举着火把的兵士射了过来。
那箭矢十分精准,虽不知隔了多远,却也是自城外射来的,这么远的距离居然能够眨眼间贯穿那士兵的眉心,可见射箭之人臂力惊人之极。
咚……随着士兵到底,站在他身旁的士兵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听见道道破风声从远处疾驰而来,转眼便有大片士兵被箭雨所伤。
“快灭了火把,灭了火把,弓箭手准备。”带头的副将急忙弓下身子怒吼道,眼中满是愤怒,双方还未交手便让己方损失惨重,这若是让将军知道了,那还不得把自己军法处置。
“放箭,放箭,给我放箭……。”那副将心中怒火中少,恨不得把底下放暗箭的敌人给全部杀死。可是现在再怎么愤恨,却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咻咻咻咻咻……随着一阵阵刺耳的破风声,道道带着冰冷寒意的铁箭朝着城下落了下去。
不过城墙下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这一批剑雨纯粹是浑水摸鱼,也不知能不能射杀一人。
第一批箭雨刚过,从城楼下射来的箭矢突然消失了。只是并没有听到有惨叫声传来,这可让守在城楼上的副将满脑子疑惑。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也没有收到任何一支箭矢射到城楼上来的消息。这不由的让守城的副将心里猜想:
莫非方才那一阵箭矢将敌人全都射杀了?
又过了片刻,除了风声,还是没有别的任何动静。
副将微微探出头,朝外张望了过去,额头的汗水流下来,把衣服都打湿了。喉咙发干,狠狠的咽了两口唾沫,张望了许久,用耳朵细细去听,仍旧没有任何动静。
“大人,是不是敌人都被我们杀光了?”
一旁的士兵低声问到。
副将也不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可眼下为了鼓舞士气,只好硬着头皮应道:“应当是被我们射杀了。”
当他话音刚落,突然,昏暗的月色下飞起一道寒光,朝着副将当头斩了过来。这副将终究是久经沙场的人物,再方才那一道寒光亮起的时候便下意识的朝后退了出去。
当……的一声,寒光站落在城墙的砖石上,碎石飞溅而起。而方才同他说话的那士兵,正手中举着刀刃再度朝他砍了过来,刀法狠辣刁钻,刀刀直击要害。
紧接着,城楼上别的地方也传来了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
“快去禀报将军,快去禀报将军,敌人攻上城楼了,快去……。”
城楼上顿时想起一阵刀剑碰撞的急促声,随着冷月从云中露出光华,渐渐照清楚了眼前之人。这些人各个带着圆形的大耳环,双目冰冷如寒铁,赤裸着双臂,手持刀盾,将城楼上镇守的士兵杀得溃不成军。
李孝义推开房门,望着城墙上的火光,与身旁的一名副将附耳低语几句。
紧接着,李孝义只身一人朝着城楼上奔去,腰间横刀出鞘,纵身一跃,飞上十六级阶石,快步跃到城楼上,手中横刀快如闪电,反手便将一名敌人的首级斩落在地。
接着月光向城楼上去看,敌我双方厮杀成一片,并不能分得出他们的人数具体有多少,李孝义面色阴沉至极,哪曾想到竟然会有这么棘手。
这些人到底是怎么翻到城楼上来的?这是让李孝义最想不通的事情,如果他们是借住了云梯,那必然会被我军察觉,可是看眼下的状况,似乎他们是凭空出现的。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李孝义嘶吼一声,与之前镇守城楼的副将怒吼到。
那副将听得出将军的怒气,当即心里咯噔一响,急忙哀求道:“将军,末将真的不知道啊,他们……他们真的是凭空出现的,末将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城楼上了。”
“废物……。”
李孝义一脚踹翻眼前的敌人,暴喝一声。紧接着双目森冷的从混战中一一扫过,厉声高喝道:“你们给我住手,不然,我定教你们的圣女死无葬身之地。”
此话一处,顿时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城楼上的混战也随之发生了变化。紧接着,一道壮硕的身影从人群中飞身而起,稳稳的落在了李孝义面前,这人瞎了左眼,右眼似狼瞳。
“把圣女交出来,否则,我踏平你们三座城池。”
“真是好猖狂的口气,败军之师也敢这般放肆,何来的勇气。”李孝义对他口出狂言嗤鼻笑过,唇语中森意更盛。
那壮硕的土番男人抖了抖鼻翼,喷出两道雾气,冷哼一声,不紧不慢的威胁到:“就凭我今夜不费吹灰之力,攻破了你们的城门,怎么?你怀疑我的实力?”
李孝义对他这番话却没有什么反驳之力,确实是,如果地方大批兵士都有这般本事,这对于我军而言绝对是致命的噩耗,到时候说不准真的如他所说,被番军一一攻破。
不过,话虽如此,眼前向他妥协却也并非是什么好事,如今圣女在自己军中,对方尚能因此而投鼠忌器,如果自己连这一张牌都没有了,对方没了顾忌,定然会大肆进军,按照眼下的状况,想要胜了这一场仗,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
“小子,你不要妄图那圣女作为要挟,否则,我绝对会让你们后悔的。”那壮汉似乎看透了他心里在想什么,冷哼一声,不屑的笑道。
李孝义手中元力凝聚,渐渐裹挟了整个刀身。
眼看二人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城楼下紧接着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见李孝清领着六名兵士,压着一名西域女子上了城楼。
“二哥,人我带来了。”李孝清刚上到城楼,目光便被李孝义对面的土番国男人吸引了过去,他刚才察觉到一股即为不俗的灵力波动,当他想要再去感应的时候,却发现那股气息一下子消失了。
噶尔金莲被迷晕了过去,现在被两士兵架着胳膊带到了城楼上,李孝清站在她身前,防备着四周,目光紧紧的盯着那名壮硕的男子。
那土番男人察觉到李孝清的目光,轻蔑的瞥了一眼,似乎根本不在意。
“没想到,你们居然敢动用这股力量,就不怕伤了你的根本,到时候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李孝清双目微眯,望着那土番男人,语气平淡的说道。
李孝义面色流过一丝诧异,又很快湮没了下去,随机闪过一抹果然,接着说:“怪不得能这么轻易突破防线,哼,只怕,过不了多久,你们性命难保,别以为我们大唐的能人异士会放纵你们这般坏了规矩。”
“少跟我说这些,如今你们占了我国三座城池,七年未还一寸土地,今夜又绑走我国最高贵的圣女,即便是我们出手,你们又能如何?要知道,是你们先坏了规矩在先,即便是天道义士想要插手,恐怕也得给个正当的理由吧。”
李孝清听完他的话,终于知道先前的不安是什么了,看来对方早就算计好了。这圣女不是普通人,如果她也是修仙之人,被二哥绑来,从原有的规则上,似乎已经脱离了束缚,给了他们一个充分的借口。
“真是好算计,不过,你不要以为你的小聪明能够让天下的仁人义士束手无策。”李孝清记得曾经张道天在他下山前曾与他告诫,绝对不可以用仙术参与人士间的纷争,否则必然会被业火焚身,甚至被天道刑罚之神所感应,到时候定会被各派正义之士追杀到天涯海角,最终无处藏身。
李孝清到现在都不敢忘记当年的教诲,可是眼下这敌军中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修真之人干扰凡俗,这如何让他能心里平复。当即也顾不得什么别的,手中灵关一闪,青光掠过,朝着那壮硕大汉激射而去。
叮当……一声,那壮汉左耳的金环应声而断,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有如此纯厚的灵力?”那壮汉诧异之际,扯下耳垂上的半截耳环,嘴角勾起一弯诡异的弧度。旋即咧了开来,似乎奸计得逞似的。
“小子,我罗波洛天今日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能保他们的性命。”
那壮汉土番国男人便是皇室的护国大宗波罗门的少宗主罗波洛天,今日奉了其父之命前来施计。没想到这座城池中居然藏着一名修真之人,这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而对于圣女被绑架一事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噶尔金莲本是奉命潜入城中,在今日夜里为番军打开城门的,结果到了四更天的时候都没有动静。罗波洛天算计到她应当是听从了他的话佯装被俘,却没有算到城中的变故,更没有想到噶尔金莲会遇到打伤她哥哥噶尔金刀的仇人。
历代君王的最高利益便是江山国土,为了夺回国家的领土领地,在土番国国王眼中,牺牲一位所谓的圣女是值得的。罗波洛天深知这一点,但是他作为修真之士,对于噶尔金莲的体质却是更为看重,在他眼里,圣女能带给他的价值,要远胜于君王眼里的江山。
“你可敢与我一战?”罗波洛天凝视着李孝清,双臂抱胸,挑衅道。
李孝清不是个会被别人轻易激起冲动的人,但是此时他却露出一抹不可捉摸的笑意,淡淡道:“好啊,有何不敢。”
“出招吧,我倒要看看,你猖狂的资本究竟是什么。”李孝清接着说。
罗波洛天双目骤然睁大,身上佩戴的铜环叮铃铃作响,紧接着,一道昏暗的金光从其掌心凝聚,以迅雷不及以掩耳之势,朝着李孝清面门砸来一道三尺宽的巨大拳影。
拳影实在是快的出奇,李孝义在一旁看的心里大惊,生怕五弟吃了亏,执刀就要去迎。结果他还未来得及出招,李孝清右手握拳,拳头上莹光一闪,狠狠朝着那巨大的拳影迎了上去。
看似孱弱瘦小的一记拳头,与那金色巨大拳影相撞并不见落得下风,反而一阵劲风过后将那金色拳影的消散开去。
第一拳刚落,李孝义还来不及欢喜,紧接着便看到那壮硕的男子手执一柄金色弯刀朝着李孝清当头劈下。
“五弟,小心。”李孝义眼看那刀锋破开拳影爆碎卷起的气浪,那刀刃眨眼便来到李孝清头顶咫尺之举,这一幕让他睚眦欲裂,奋不顾身的执刀去相救,却又说什么都迟了。
那罗波洛天眼看这李孝清就要成为自己的刀下亡魂,嘴角露出一道极为猖獗的狂喜。大笑两声,纵刀劈下。
李孝清察觉到头顶的寒芒,微微抬了抬眼皮,就在刀刃距离头顶三寸之距的时候。
“咧……”的一声清亮的剑鸣破空响起,从夜色中炸开一道璀璨的青光,抵住了那金刀劈落的招式。
罗波洛天也被突来的变故所惊,手中金刀被那突然出现的长剑一档,震得他虎口生疼,巨大的力道将他掀的倒飞了出去。
噔噔噔退了三步才稳住脚下的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