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址中央的巨树不同于陶村古塔下的那棵,更加雄伟壮观。
一泊方圆近百米的人工湖横在张阳面前,巨树就扎在湖中央,单单露在水面之处就占据了湖面多半的面积。
不知湖下深浅,更不知没在水中的根系有多么的庞大。
而漆黑的树干笔直的冲天直上九云霄,只是被上空的雾气蒙蔽严实,不现宏观。
张阳一时有些踌躇,拿不定主意,该上还是下呢?
往上爬可能接近穹顶,往下潜可能再现密道。
往上更接近地表或者山腰,往下也许有通往外界的通道,毕竟前期地底下的形制多偏向于在水下设置隐秘通道。
还是先下水看看情况吧,张阳留下装备,告诫李铁留守,便下了水。
下潜了三四十米,错综复杂的根系挡住了去路,正当张阳准备绕道另外一侧,眼前出现了一群鱼,仔细一看,正是霸下所在小湖泊的那种鱼。
张阳拍了头鱼一巴掌,鱼群受到惊吓,迅速朝着树根下某个角落钻去,瞬间没了踪影。
果然有门路,于是追踪而去,终于鱼群消失的地方发现了一处入口,可能是被树根生长侵入,入口坍塌的只剩下半米见方的小口。
张阳稍作犹豫,打着光钻了进去,通道幽暗笔直。
潜行了一段距离后,张阳原路返回,随后在入口直上浮出了水面。
李铁就在附近,听见水声赶了过来。
“水下确实有通道,但是看方向却是通往那边的…”顺着张阳所指方向,正是二人所来之处。
“啊?那不就是老龟家么!”
“嗯,水下错综复杂,数根根系太过于庞大,难以寻找其它,我看咱们还是去树上瞧瞧吧!”
李铁表示赞同,于是二人稍作准备,便向树靠去。
摸着仿若磐石的树表,缕缕芳香直入鼻腔,张阳猛然间有种冲动。
“铁子,咱放把火吧?”张阳仰头看着遮天蔽日的雾气层,想要揭开它的面纱。
“放吧?啊?什么…什么意思啊?”
“记得地宫下面那棵巨树烧起的大火么?”
“我说张阳,你胆子也太大了吧?那时有水龙机关护佑,才没有惹下大祸…”平时胆大包天的李铁,这会反而心有余悸了。
“铁子,你闻闻这里的气味,比当时过犹不及,如果不提前消耗掉它们,咱上去后,一旦…”张阳止住话语,没有说透。
“可是…可是……”
“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有种预感,这火点着了也恐怕烧不起来,你看看上面这层雾气,也许就是一种保护层。”
张阳眯了眯眼睛,继续说道:“老先人就会用以火驱雾的法子,我们烧起大火驱散雾气,有什么危险也不至于迷了眼。”
李铁眼神闪烁,想想确实如此,这周围的长虫较多,且越来越诡异,要是雾气中真有偷袭,对他们都很不利。
“好!那咱就烧透这片天,看还有什么腌臜蹦出来!”
为防止波及面太大,二人将背包处理好,沉入水中存放。
张阳退后十步,取出一团棉纱,浸上最后一瓶煤油,点上了火。
“铁子,看好火势,情况不妙立即潜入水中。”
“放心!你扔吧!”
拳头大的火团划过一道抛物线,准确的落在了树皮上。
淡蓝色的火苗顿时扩散开来,沿着树皮上深浅不一的沟壑,一条条火龙蜿蜒而上,火势飞速弥漫……
世界树的另一侧,仅仅几百米处,鬼爷寻了一处复式建筑,在二层选了间看起来还算完好的房间,将高飞和尚云剑安置了进去。
此时的老头儿面色黯然,孙儿未得踪迹,又要搭上两个年轻人的性命,难道这是上苍惩戒于他么?
蛇头都已经拔取,尚云剑的小腿已然乌青,高飞也好不到哪里去,千足蛇的毒性霸道,两人已经昏迷,鬼爷从怀中取出两粒护心丹药分别塞入口中。
这里不是京七局,没有任何救护措施。其实即便在京七局也对这种奇毒无从下手,顶多延续性命,最终也好不到哪里去。
除非…除非真能找见这片世界树诞生出的神物。
但那等希望……当年局里高手倾巢而出,死伤过半,连中心区域都未踏及,铩羽而归。
“罢了罢了!”看着两个年轻人在自己面前濒临陨落,鬼爷神伤不已,“此番寻得吾孙,即便半身而退,定当护你们亲人周全!”
对于救治一事了无希望了,高飞二人大约还能坚持三天时间。
暂借高飞枪械一用,鬼爷便搬运一些可挡之物,堵死屋门。即便身死,也不能教千足蛇夺了肉身再受屈辱。
正当鬼爷拔枪准备离开之时,突然他面色大变。
世界树处火焰滔天,空中雾气滚动,红光腾腾。目光所及之处,漫天起了火烧云的奇景。
随后一股火风压铺面而来,隐藏在各个隐秘角落的蛇类奔袭而出,匀速往霸城外围逃窜。
鬼爷钢枪横舞,砸飞几条慌不择路的千足蛇,迅速朝世界树冲去……
张阳二人早已钻入水中,没想到长年累积的可燃气竟聚在雾气下未得消散,还真是烧透了这片天。
可怕的场景让二人心悸不已,水下都被火光照透,隔着湖水都能看见那漫天的红光,李铁甚至有种水温升高的错觉。
张阳屏住呼吸,心里五味陈杂,隐隐担忧自己弄巧成拙。
“咦?火势好像变小了?”仅仅十多分钟,满天红光骤然缩小,刚刚还明亮大作的水下又陷入了幽暗。
张阳决定冒险出水,侦查一番。李铁也憋不住肺气了,决定跟着张阳一起出水。
待他们刚刚露出水面,迎面而来就是砸脸的水滴。
“下雨了,太好了!竟然下雨了…”李铁击掌而庆。
张阳吐尽浊气,心中暗暗疑惑,这不科学啊?雾气应该是被驱散,而不是凝水化雨啊?
随着雨量的增大,刚刚还滔天的火势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压制了下来,前后大约也就持续了十几分钟,便彻底泯灭了。
天色大亮,不再是雾蒙蒙的样子,雨势也逐渐停了下来。
雾层消散,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更没有其它星辰。
张阳眼中所见的是满目的不可思议,李铁更是瞠目结舌。疑惑揭开了,头顶之上确实是灰压压的穹顶,一望不见边际。
巨树自雾层位置往上逐渐褪去黑色,变的苍灰。最为震撼的是那漫天的枝干,如同无数手臂,龙盘虎拏,弯曲苍劲的托举着穹顶。
枝干上垂着一个个硕大的光球,耀耀生辉。张阳终于明白这地底世界的光源从何而来。
“张阳,快,看那里…”李铁惊呼一声。
顺目望去,只见靠近巨树主干周边的位置,峥嵘交错的枝干间,露出一角建筑。
张阳还未来得及仔细观察,轰…远处传来一阵轰击声,湖水都震起层层涟漪。
“铁子,上树…”
果然,烧了把大火,不可能就仅仅下场雨那么简单,穹顶上的山岩虽然有巨树枝干支护,但同时也受到枝干生长带来的挤压而产生了局部破碎,再受到温度骤然变化,便出现了眼前一切。
陆陆续续都有石头从高空坠落,这比当初在陶村地宫所经历的黑蛹坠落可恐怖的多。
大的如同卡车,小的也比磨盘,一时间,视线远处世界末日般。
越是靠近树干越安全,在人工湖附近几乎没有,看来故人也是有根据性圈定的人工湖界限。
之前所遇见的石质建筑,石雕石像取材想来便是由此而来。
二人速度很快,很快便攀爬至原先雾气笼罩高度,树表也变的湿滑起来。
保险起见,张阳示意李铁放缓速度,边走边观察周边环境,以防万一。
在他们刚刚离开不久,世界树的另外一侧,鬼爷蓦然而至,为躲避落石显得有些狼狈。
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有外人介入?
鬼爷看了看穹顶,目光如炬,当年深入此地,惊动了盘踞的大蛇,便铩羽而归,没想到今天竟在这种情况下再见辉煌景象,而且是拨云见日般的全貌。
他没有冒然行动,而是绕着人工湖进行探查。在另外一侧发现了几个包装袋,以及地上的残渣。
果然有人已经先前一步进入了此地,鬼爷便从这个位置下水,朝着世界树游去。
面前水面出现了一片斑斓,鬼爷一闻便知是煤油味,皱了皱眉头。待接近树前,又发现了絮状燃烧物。
还真是人为纵火,鬼爷心情有些复杂,纵火的人显然是上树了。
当年慌乱之间,京七局探险队在这湖下发现了一条通道入口,后来根据方向推测是通往未知地的。
此行就是想循着这条通道,去搜寻张阳。但是眼前的突发情况,让他犹豫不决。
张阳已经失踪五天了,在发现陶村古塔内的踪迹,他便着手搜救,那边的地宫之下确实发现了不少痕迹。
但是水潭处被鬼发所阻,这才翻身从卧龙山这边妄图从当年的线索中,寻找通路。
“来人或许是为神物而来,夺取神物,只要孙儿不死,再重的伤也能救过来。还有,那两个中毒的小子也许有希望…”
钢枪附背,鬼爷坚定的朝世界树上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