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是东家,掌柜的是掌柜的!”
鲲船包房中的秦光耀暴跳如雷,听众只有一个,他的师侄秦坏。
“从第四代开始,楚秦掌门就落在他姓齐的手里,鹊巢鸠占!到底还有没有王法?我老秦家还是不是楚秦的东家?哼哼,我看改名【楚齐】得了……”
“对了,我倒是忘了,姓齐的和姓楚的早就穿上一条裤子了!改明儿楚红裳裤腰带一松,崩咚!再掉出个小齐休来,我老秦家至于何地,至于何地哪!呜呜呜~”
秦光耀越说越气,越骂越难听,二百来岁的金丹,最后竟呜呜哭了起来。
秦坏冷眼看着,也不劝他,只在心里发狠暗骂:“老秦家就败在你们这些没用子弟手里!”
面对敌人的无奈,只剩下哭泣和相互埋怨,徒唤奈何?
“咔嚓!”
包房门被一剑劈开,外面跳进一个人来。
“好啊!原来是你,秦坏,你让我好找!”
杨寒手一伸,“还我灵石,连本带利,让我算算……e,还我一百块!”
缁衣女子跟在后头,只冷冷对闻讯赶来的万通阁压船金丹道:
“我处理些家务事,一会儿你家损失照价赔付便是。”
齐妆在林中绞杀三金丹的时候,万通阁金丹也躲在一边偷偷看了,自然不会来惹这位杀神,只哼了一声,果断袖手旁观。
秦光耀心中哀嚎:“这世界,容不下一处可以独自悲伤的安静角落了吗?”
不过老秦家的人虽轴,从来不失风骨,秦光耀跳了起来,须发皆张地怒道:
“齐妆!你想怎样?莫忘了你是我老秦家的媳妇!”
“呵呵,想起我是你家媳妇了?合着你老秦家就请外人杀自家媳妇的?”
“这……”
秦光耀一时语塞,好在灵光一闪,答道:“我们的生命财产安全受到威胁,自卫而已!”
齐妆给他这话气得笑了,不愿再跟他胡搅蛮缠,只冷冷道:
“留下储物袋,自己扒下衣服,跳河去吧。”
“师傅……”
杨寒没想到齐妆会留二人性命,正欲劝阻,却被齐妆眼神止住。秦氏叔侄同样愕然,“你,你不杀我们?”秦光耀问。
见齐妆根本懒得搭理自己,叔侄对视一眼,飞快地脱掉衣服,连滚带爬冲出包房。
“站住!”
背后传来女人催命的声音,“最后一次,再让我遇见,就是清理门户时!”
“噗通!噗通!”
光猪落水,甲板传来一阵笑骂声,齐妆果真依前言赔偿鲲船损失不提。
……
秦光耀叔侄偷鸡不成蚀把米,路上打劫了两个澹民的衣服,才不至于一路裸奔回家。
失了储物袋,就成了光杆金丹和光杆筑基,秦光耀好些,金丹修士的本命法宝抢不走,秦坏彻底赤贫。
回到彩石坊,秦光耀委顿了一阵子,不过他也是打不死的小强,没那么容易被挫败。出去晃荡几圈,回来的时候神完气足,喜孜孜对秦坏道:
“你也老大不小了,之前给你说过几回亲,都被你拒了。如今咱们到了这步田地,不可再挑三拣四了,呵呵。”
说着,亲热地拍拍秦坏肩膀。头发花白的秦坏一脸奇怪的看着他,说道:
“您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
“呃,是这样,沃水谢家有个小女子,今年刚筑基,配你绰绰有余。他家也是金丹家,那个,跟咱们也算得上门当户对……”
真不知他一个破落户何来自信,“我已替你应承下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我好歹是你的长辈,诶!别翻白眼啊,这回你得听我的!”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秦坏叛逆性子一上来,就要夺路而逃,这次秦光耀志在必得,早有防备,使出金丹威压,一指将他定住。
“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你不能总这样,驴倒了架子不倒。咱得认栽,老秦家人输得起,日子还得往下过不是?”
苦口婆心地劝,秦坏只是不听,弄烦了就回顶:“要做赘婿你去做,我可不去!”
“为什么?”
秦光耀耐心耗尽,终于勃然作色。
“不为什么!”秦坏死硬到底。
“为什么……”
秦光耀这回铁了心,打破砂锅问到底,不为别的,谢家的彩礼已经收了,总不能退回去吧?
“明真!”
秦坏被逼的急了,终于吐出两个字。听到这个令自己十足意外的名字,秦光耀倒是笑了,在他脑袋上拍了一记,笑骂:
“你小子真坏!看不出你是个情种哩!呵呵……”顿了顿又说:
“算你有眼光,楚秦门上上下下的,谁不爱明真?别说你,师叔我年轻时候也惦记过,女人嘛,那什么了其实都一样,别太当回事了。”
“不一样!”秦坏这回真急眼了,不吐不快。
“你们那是好色,是欲念,我那是真爱!”
“好好,说不过你,好色也好,真爱也罢,人都死了,你还惦记个球,那么爱她,咋没殉情呢?”
“明真没死,是我放走的。你们这些人,只会耍嘴皮子,何曾做过件实事?我答应灵木联军做内应,拆了思过山护山法阵,但他们也答应放过我老秦家领民,放过明真的!我对得起老秦家,我对得起爱情……爱,爱咋咋地!”
“啪!”
秦光耀一巴掌糊了过来,将自己这个师侄上上下下打量,重新认识一番,突然仰天狂笑不止。
“你笑个屁!我当时只是小小炼气,为了把明老祖,哦不,明真,给她安排外派任务,把门中金丹长老提前支使出去,你知道办成这事难度有多大么?”
“你小子果然是我老秦家的种,是个干大事的,你比师叔强多了,以后老秦家就靠你了。”
金丹秦光耀收了笑,神色肃穆,竟朝秦坏深深一揖,倒是把秦坏搞的手足无措。
数日后,沃水谢家,【朝雾町】。
这里是谢家的一处庄园,【好逑别野】,是专为谢家年轻男女幽会设置的园子。
空荡荡的织毯草坪覆着一层薄薄雾气,一男一女并肩而行。
被背影看,女子窈窕婀娜,男子渊渟岳峙。
从正面看那女子,先喝一声彩:
小谢又清发,
转眄成妖娆。
记得绿罗裙,
处处怜芳草。
再看那男人,倒也是好相貌,不过,呵呵,一树梨花压海棠罢咧。
秦坏终究没逃过秦光耀毒手,被半押半绑着来和谢家女相亲,还是应了那句话:
“未经人事的少男少女容易沉入爱河,未经人事的百岁老头强点儿有限。”
见到谢凝睇,被她含着一池春水的眸子盯上,秦坏便不由自主地全身扭捏。
“你怎么了?很热吗?”
“呃,没,没有。”
“那你为什么出汗?”
“是吗?我有出汗吗?”(汗)
“刚才那人是谁啊?”
“哦,是我师叔。”
“那就是金丹了,了不起,看起来那么年轻,还挺好看的。(眼里冒星星)
“……”
“你不高兴了?”
“呃,没,没有……”
回到彩石坊,刚关上门,秦光耀一脸关切,劈头就问:
“怎么样?谈成了?”
秦坏摇头。
“怎么,你没看上人家?”秦光耀语气陡然严厉。
秦坏继续摇头,小眼神满是哀怨。
“她没看上你?天哪!你这么优秀,她是有多瞎!”秦光耀出离愤怒,尖叫起来。
“嘿嘿,她是很瞎,她看上你了。”
“啊……”
秦坏玩味地看了眼凌乱原地的师叔,冷笑一声,将自己关进静室,再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