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杨寒睁开眼，见到乐果的时候几乎要惊掉下巴。原本拳头大的幽魂，如今长成尺许，竟有凝成人形的趋势。
“先别说我，你不是瞎了吗？”
乐果也吃惊不小，陪了杨寒两年，虽然不知他识海中的战斗，可杨寒的状态他一清二楚，知道无碍，索性安心泡在先天阴气池子里养魂。
这才想起自己先前是受了伤，连眼珠也爆掉了，杨寒顾不得问其它，忙检视自家身体情况。
一查之下，杨寒一脸阴晴不定，久久无语。
身上的伤自然全好，而且修为也晋级到了筑基九层。没有觉醒新的天赋这不意外，意外的是之前的两项天赋技能，【蝶变】和【幻珑杀】居然没了！
【幻珑杀】也就算了，被那该死的鬼莲子篡改的不像话，根本不好用；可是，【蝶变】原本就是自己最大依仗，失了这招，顿感失去一臂。还有，刚悟出的那招【幻彩迷空】都还没来得及用，也特么没了。
杨寒当然猜到是怎么回事，因为他识海中的【混沌百幻蝶】没了！还有那颗【地狱鬼莲子】一起消失不见。
那场识海大战算是尘埃落定，识海中一片清净，只剩一只生死不知的蝶蛹，看样子，倒是和自己新的【蛹盾】有七八分相似。
“怎么回事？”
乐果见他神色，也有些忐忑，杨寒修为进阶他是知道的，可其它状况一无所知。
“呃。”
看了鬼仆一眼，杨寒也不隐瞒，将情况说与他。乐果一如既往的乐观，觉得是好事，新的本命应该更强才是。
这两年对于本命之说，杨寒的了解和体会已远超大多数修士。本命可以融合，师父齐妆身上就曾经发生过，自己这个不知算不算？他倒觉得本命蝴蝶像是被鬼莲子结成的花给吞噬了。
可不知为什么，【蝶闪】天赋却未失去，没有答案，两人讨论半天，只得出个【蝶闪】太过初级的结论。
杨寒现在最强的一招自然是【蛹盾】，看样子是进化了许多，他有种感觉，如果再遇上窦老鼠那一击，这乌龟壳子应该挡得住。
不过，蛹盾上面缠绕的那些魂丝瓜熟蒂落般脱落了，摆脱那种近乎邪恶的吞噬功能，杨寒心中庆幸，那不是出自他本心，而是鬼莲子的越俎代庖。
可他仍隐隐有些惋惜，邪恶是邪恶，可在【火息观星鱼】肚子里那回，若不是那个变态神通，自己多半要完。好处也不言而喻，接二连三的吞噬，虽说大部分好处被鬼莲子得去，可自己多少沾了些光，修为进阶不说，寿元也增加了些，杨寒估计差不多能增添十年阳寿。
【小还丹】多半已经炼好，自己用不用两说，起码冲击金丹的把握又大了些。
想到结丹，杨寒才想起一件最重要的事：“丹论！我的丹论还没半点头绪呢。”
至于在这处空间呆了多久，杨寒毫无概念，乐果也没个准数，估了5、6年。
“是得赶紧回去了，说不定老头子都已经回鹿柴谷了呢。”
杨寒心中有些急，万一他们以为我挂了，再指定了新的掌门，那可是要冤死。不过再急也不急于一时，他还没忘，外边没准还有麻衣社的人。
迁延几日，将状态调至最好，才带着乐果离开。这里的那几株灵药多半是宝物，杨寒不识得，也不敢乱动，只好留在这里，打算下次做好准备再来取。
出去的时候十分顺利，不但麻衣社的人半个没见，沿路遇到修士都很少。路上杨寒抓了个炼气散修一打听，才知正巧赶上墟市的大集，人多半都去了【火鸦坊】。
杨寒不再耽搁，也没去见秦钟琳，急急出了【赤炎洞】，直往【雷蚊群堡】赶去。
“想不到竟被困在洞中两年，也不知虞樵那小子在不在？”
心中暗自嘀咕，杨寒在那种雷蚊密布的峡谷按下遁光，找到通往【雷蚊群堡】的那处洞口，却见里面奔出一个人来。
“掌门！你可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那人便跑边喊，不是虞樵是谁？
……
鬼蜮，鬼道昌隆之地。
这里天空低沉昏暗，就算没有薄雾笼罩的阴气，也从无天日。只是死气中也孕育活力，四野山花欲燃，有种另类的凄美景色。
【酆嵎坊】是处较大的坊市，街上行人不少，服色却很单调，绝大多数都是斗篷。黑的、灰的、麻的，偶尔也能见到被朱佩紫的，如同黑暗丛林的艳色花朵，一闪而逝。
若是只看背影，你很难猜得出，那些斗篷下面是鬼修、血修、魔修、魂修，还是一位普通人类修士？不过，斗篷人流中有一人却很醒目。
同样是黑色斗篷，只不过那人脖子上骑着个六、七岁的红袄小姑娘，一手拿着根糖葫芦，一手紧紧攥着那人帷帽下的发髻。
那人七拐八绕，钻进一条陋巷，找到一座低矮破败的土窑，在窗口木板上“梆梆”敲了几下，等了许久才有人开门，只有一道缝。那人将小姑娘放了下来，闪身进了门。
进屋之后，那人将小姑娘抱到门口板凳坐下，这才放下帷帽，露出张丑汉的脸。
红袄小姑娘很是乖巧，将一颗冰糖葫芦含在嘴里，亮晶晶的眼珠乱转，在屋里到处乱瞟。
丑汉与这里的主人似乎很熟的样子，见面就一个拥抱。那鬼修精神头不怎么好，病恹恹的，见到丑汉时，眼中的鬼火死灰复燃般陡然炽盛。这屋里除了桌凳，几只小木柜，绝大多数空间都被书籍占满，根本是一个小型藏经阁。
一张柜桌上放着只棋盘，上面还有棋子，像是只下了一半。
“这人多半无聊，自己和自己下棋吧？”
小姑娘心里这么想，偷眼打量那鬼修。两个大人密语交谈，也不知说些啥，可她看那鬼修时，鬼修也扭过头看她。看到那两朵跳动的鬼火，小姑娘有些不喜地别过脸，心中却有种莫名的情绪。
两人一直聊到深夜，丑汉才带着小姑娘离开。快到陋巷转弯处时，小姑娘还能感到身后隐隐有两团鬼火。
“想不到这里还有你的暗桩！”
忍不住咕哝一句，却是大人的口吻。
“嘿嘿，你当老祖我这六十多年什么都不做么？”
丑汉似乎心情不错，还在她的小脸蛋上掐了一把。
“那人谁呀？”小姑娘还是按捺不住好奇。
“顾叹。”
可惜她只有炼气一层的修为，无法密语传音，强自按捺惊讶小声问道：
“他，他不是死了吗？”
“咳，人是死了，灵魂被灵木留了下来，可生前被太多次搜魂，情况很不好就是。当是又没条件安排他夺舍，只得勉强走了鬼道。”
听完丑汉这话，小姑娘就捂嘴抽泣，“楚秦女人怎一个比一个命苦？可怜的真儿，怎和为师一般的命运，又是与爱人人鬼殊途！”
忽又想起个问题，问道：“你怎寻到他的？”
“柴艺。”丑汉答，“他死之前把顾叹的灵魂交给了我。”
“哦！”
沉默许久，小姑娘冷笑一声，“某些人，死了还有这多算计！哼哼，我先跟你说，将来报仇的时候不许心软，别想做烂好人，给他家留后门！”
“咳，咳，”丑汉真有些跟不上她跳跃的思维，宠溺地在她头上摸了摸，笑道：“依你。”
小姑娘却翻个白眼，仰脸质问：“还有，屋里堵密道口的那块石板不是在赵瑶那里，怎么给了他？”
“呃，我结婴时瑶儿还给我，说让我渡劫时用，嘿嘿，我没舍得。”
“哼！舍命不舍财，倒真像你的风格。那怎么舍得，把灵石全用来换我这具肉身？天底下怕是没你这么穷的元婴了吧？”
丑汉被小姑娘的嗔怪逗乐，在她鼻尖轻点一记，“因为你是我女儿呀。不……我就不明白了，那单本命、单灵根的怎么不好？非要这双本命的？”
“这个长得好呀！”小姑娘一脸的理所当然，又补了一句，“哼哼，万一再碰到大周书院那事，我还有个备胎。”
丑汉大笑：“好，好！你可真转了性子，都会讲笑话了。”
其实两人心里明白，还不是为了省钱？
没错，这二人正是齐休和齐妆父女。
齐妆已经夺舍成功，这里夺舍肉身价格炒得太高，齐休花了20多万三阶才在拍卖会拍下这一具。当时还有具单本命、单灵根的，齐休本想将一件重要法宝当了凑灵石，被齐妆拦下。为这事，齐休一直很自责，法宝可以再买，可夺舍却只有一次机会。
“这辈子我想生得漂亮些，活的漂亮些。”
齐妆这话，又惹得他长吁短叹。
“此间事了，咱们也该南下了！”仰面思索，齐休一笑，“前边有家不错的豆花店，咱们吃碗豆花再走，如何？”
“听你的。”听说有好吃的，齐妆立刻找回做小姑娘的感觉。
快走到那家豆花店时，齐休父女迎面见到一人。
一袭黑袍，胸前别着支红色骷髅胸针，原本一脸的阴鸷，遇到这对父女有些奇怪的目光，那人竟然笑了一下，格外帅气。
擦肩而过时，齐休、齐妆心中齐声大喊：“无影！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