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院使,你为了大宋鞠躬尽瘁,恪尽职守。这些年大宋能够天下太平,不受北面辽人滋扰,枢密院在其中出力甚多。
可惜老丈我已入暮年,再也不能上阵杀敌,不然我定要跨马执刀随张院使驰骋疆场。”
李老英雄也不是愚鲁之人,翻看完卷宗,就知所谓宝刀是指何物。
张逊有意把自己比作稳定大宋江山的一口宝刀,也是不置可否。在他心里,无论是张逊,还是寇隼,对于自己所做之事多么居功自傲,李老英雄都不会放在心上。年轻人总要有几分傲气,想做出点成绩显露人前。
他唯一在意的,是宝刀利剑是否还握在官家手里。
太祖皇帝当年视他为大宋的定海神针,他就该恪守自己本分,让那把象征皇权的椅子,不出现一丝一毫的晃动。
面对着李老英雄眼含赞赏的肯定,张逊表现出了从见到李老后前所未有的镇定。似乎对于这样的认可,已无法得到满足。张逊一脸浅笑望着李老英雄,让人看不出他意欲何为。
张逊的反常让李老英雄微有些怒意,习武之人最讲求长幼尊卑。张逊对他的评论没有半点反应,令他无心再留于此处。
“张院使,你的宝刀我已经赏阅过。老丈家中尚有杂事,不便久留,就此别过。”李老英雄,虚抱双拳,语气生硬地说了句道别的话就要离开。
“老英雄且慢,张某心中有一疑惑,尚须老英雄解答。”张逊突然伸手拦住李老英雄去路。
“这是何意!”李老英雄双眉竖立,不怒自威。
“没甚意思!刚刚老英雄说张某人可当得大宋第一宝刀,不知我这宝刀可有资格管理国家?”张逊语气平缓,双目平视着老英雄,眼中有着如火焰燃烧的狂热。
老英雄面色惊变,他明白张逊那句‘管理国家’意味着什么。这是谋逆造反。
“张逊,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么,竟敢说出如此犯上作乱的话。”李老英雄厉喝一声道。
“哼,若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又岂会窝囊至今。我为了大宋殚精竭虑,定边疆、保军政,没有一样不是事必躬亲。
可是太宗皇帝却对我从不信任,给了我一个枢密院的差事,还要安插门下省的人在身边监视我。
赵匡义不过是一个胆小匹夫,征讨辽国失利后,就成了缩头乌龟。这些年你看他做了些甚?只知道窝在宫墙里,在温柔乡里不能自拔。而现今的辽国厉兵秣马,整顿军政,对我大宋江山觊觎之心不死!
我是一个军人,忍受不了大宋的疆土被辽国的马蹄践踏!
李老英雄,我敬重你一生为人忠厚,或许别人不知道,但是难道你还不知道,赵匡义的皇位是如何得来的么?”
张逊面庞赤红,近乎嘶吼出的这席话,抒发了自己憋闷在心中许久的怨气。
望着近乎癫狂的张逊,老英雄胸口起伏,眼底尽是惊诧神色。他做梦也没想到,被官家视为托孤重臣的张逊,竟然如此狼子野心。
他认同张逊对官家的评价,但这并不代表也能接受他把赵匡义取而代之,成为大宋朝的第三任官家。
此时,在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张院使已无可救药,只能诛杀了他,以绝后患。
李老英雄暗暗真气流转,力贯双拳,使了一招双风贯耳,两只手臂大开大合,朝着张逊太阳穴就抡了过去。
张逊鬓角发丝被拳风带动,缕缕飘荡。可他见到逼近的双拳却不闪不避,眼中似乎还闪过一丝讥讽。
“啊!”就在李老英雄暗暗咬牙,拳头距离太阳穴不足三寸,张逊即将毙于拳下之时,老英雄突然两条手臂不听使唤,全身力道似是开了闸的河水,一泄而去。紧接着双脚麻软,筋酥骨绵。老英雄铁塔一般的身躯瘫倒在地。
“听说老英雄醉心武术,一年四季练武从不间断,今日张某人就尽尽晚辈的孝心,让您老歇一歇!”
张逊望着瘫倒在地的老人,一脸诚恳地说道。
“畜生,你想干什么!”老英雄圆睁二目,怒视张逊。
张逊眼含悲悯,弯腰蹲在老英雄身边,轻声道:“老英雄,把龙符给我,我送你回家。”
“哼!休得痴心妄想了,你这奸诈小人,怎么配坐皇位。”老英雄提起全身力气,啐了一口口水吐在张逊脸上。
被喷洒了一脸的张逊,狠厉之色顿显。冲着老英雄小腹,抬起就是一脚。
“老东西,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实话告诉你,刚刚翻阅的卷宗被我下了绵筋散,一个时辰内如果得不到解药,你一身好武艺尽费,终生也别想站起来。我再给你一个时辰,好好想清楚。”
老英雄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麻软,渐渐感受不到一丝力气,仿佛除了意识还存在外,身体四肢已经不受控制。
他知道张逊之言不虚,心想罢了罢了,与其拿出龙符落得一个卖主求荣的骂名,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他也不再去辱骂张逊,反而闭上眼睛,静待毒发。
张逊见李老英雄如此反应,双眉紧蹙,心想这世上还真有此愚忠之人。但他又无可奈何,倘若老英雄真的不交出龙符,那一千佑紫军将会成为他篡位的最大变数。
虽然数量不多,可趁其不备除掉他,实在是易如反掌。不行,一定要拿到龙符。
张逊心中有了决定,顿时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老英雄高义实在令张某人佩服,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了你。
不过,李老可曾想过女儿李月桐,今日我见尤怜啊。”张逊脸上换了一个淫邪的笑容。
“来人啊!
寻几个尚未娶妻的游民,去老英雄家中见见李月桐。”也未等老英雄回应,张逊冲着门外大声招呼。
门外走进了一个精瘦汉子,应声称是,刚要退下,张逊看了看地上,又补了一句。
“回来!把李老英雄也抬回去,让这老东西死了这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