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中熏香清冽淡雅,毫无馥郁气息,丝丝缕缕之中给人带来轻松惬意之感,沈舒窈手指垂在身侧轻点,思路瞬间明朗了,她侧目看着萧玄奕,问道:“王爷可否派人去找一本《十八泥犁经》?”
窗外微风徐徐,树影婆娑,萧玄奕觉得手中的公文甚是枯燥乏味,目光缓缓落在她的身上。
曦光从树枝的间隙筛下,光影交错斑驳,映照在她沉静如水的容颜上,如朝霞般明净清澈的眸子,显得更加璀璨夺目,连那星河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使人不敢亵渎。
萧玄奕那如冰山般坚硬的心,在她金色光辉照耀下渐渐消融于湖面,荡起了一丝丝涟漪。须臾之后,他掩下心中的思绪,看向侍立一旁的风煞,声音低沉略带暗哑:“去将经书找来。”
“属下领命。”风煞应声大跨步而去。
余知府偷偷瞧了一眼上座的萧玄奕,见他神色如常地把玩着骨瓷茶盏,似乎对沈舒窈提出要找经书一事毫无疑虑,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不知沈姑娘要找的经书与破案有何关联?”
“确有关联,大人不妨稍待片刻。”这时,府衙的下人已经斟好茶,恭敬地放在沈舒窈右侧的案桌上。
没有等到确切答案的余知府也不恼,左右沈舒窈名声在外断不会做无用功之事,且看萧玄奕对她尤为看重便更是不敢置喙,其余官吏亦是识趣地三缄其口,此刻的书房安静地仿佛一根针落到地上都能听见声响。
沈舒窈静静地品着茶,饶是各位大人如何如坐针毡,气氛如何凝重,她都依旧气定神闲。
萧玄奕的目光悄无声息地落到她的面容上,此女子容貌不输京城任何贵胄世家千金,却半分没有闺阁女子的娇柔作态,反而多了一份肆意的淡定与从容。
此刻风煞已经取来经书,萧玄奕眼神示意他交给沈舒窈,她毫不迟疑地接过经书,只快速地翻看了几页,而后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一字一顿地说:“将城南曾经纵火刑满释放的人找出来,然后密切监视,等待凶手自投罗网。”
东陵律法森严,按纵火等级制度之规定:轻微烧毁私宅未造成财物重大损失“徒三年,”烧毁损失的价值达到绢五匹“流二千里,”若烧毁官府,或造成他人死亡,或造成财物损失严重危害极大“杖毙。”
刑满释放的只能是“徒三年”尚且在昌州城曾有过纵火史的人,其他两种皆排除在外。
余知府眉头紧皱,道:“本官实在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之前的五名死者死法都大相径庭?又如何断定凶手下次的作案目标是在这些人当中,还望沈姑娘告知一二?”
“《十八泥犁经》里面记载了佛教地狱分成十八层,每一种刑罚以被害人生前所犯罪行的轻重而定,凶手极其迷信,将自己幻化成佛的使者,想通过杀戮来净化他们的灵魂,理所应当认为是在替天行道。”
“第一个死者小妾,诽谤他人,说谎骗人害死了婢女,凶手按拔舌地狱记载拔掉了她的舌头,至于开膛破腹可能是凶手觉得对她的惩戒过轻而肆意所为。
“第二个死者刘媒婆,教唆寡妇改嫁,牵线搭桥,按剪刀地狱中记载是要被剪掉手指的,凶手将她一刀割喉后就断掉了她的手指。”
“第三个死者商贾,挑拨哥嫂关系,致使夫妻关系不和,按孽镜地狱中记载利刃从背皮挑入,凶手便将死者的后背的皮剥掉。”
“第四个死者衙役,虽然是酒后失手致人伤残,但在凶手看来他是上下打点瞒天过海,企图逃脱罪责,孽镜地狱未详细记载到底应该如何惩处,所以凶手也只是用钢针刺入他百会穴而死。”
“第五个死者铁匠,平日里家长里短,以讹传讹,则是典型的长舌妇,按蒸笼地狱是要让将他投入蒸笼里蒸,从而让他重塑人身。但是铁匠家中并没有蒸笼,凶手用钝器将死者杀死,而后将其投入火中焚烧来代替蒸笼。”
佛教中有驱散净化恶灵的说法,毕竟人死后一切善恶皆化为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