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老大不小了。做事情要考虑后果!”
“哦……”
“他胡闹,你居然也跟着去胡闹?”
“哦……”
“以后谨记,谨言慎行!尤其是女子,更加不能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扯到一起!”
“哦……”
睿郡王骂一句,孟慧茹就点一下都答应一声,如同小鸡食米一般虔诚而恭敬。
睿郡王见她认罪态度如此的好,自觉地也骂够了,便咳嗽了一声:“你去吧。小心被凤栖宫里的人瞧见了。”
孟慧茹低着头,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
“你……”
身后又传来睿郡王的声音,孟慧茹心道,这人竟然还没有骂够吗?
她无奈的回头,苦着脸看对方。
“嗯……嗯,你是怎么认识那个毛头小子的?”睿郡王故意不看孟慧茹的脸,仿佛是觉得这个问题令他很难堪。
这是他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上一次因为种种原因,孟慧茹语焉不详的答案,很显然不能让他满意。
如今那毛头小子摇身一变成了宁远侯世子,而且居然还匪夷所思的换了一副皮囊。
虽然远远及不上他丰神俊朗,不过……总也是比之前强了不少!
睿郡王摸了摸下巴,眼神中露出一抹杀气。
孟慧茹觉得背后发凉,刚要开口解释,却发现那边已经隐隐约约传来了人声,她赶忙藏了起来,不敢露面。
睿郡王可是淡定多了,他不过是泰然自若的站在那里,一点违和的感觉都没有。
那起早的宫女瞧见了睿郡王,虽然不解为何这么久早就在皇宫里出现,可是却由于对方太过自然,所以就连质疑都显得不合理了。
难道是皇上昨晚留宿了郡王在宫里?
两个宫女行了个礼,就匆匆离开了。
睿郡王再回头想要去找孟慧茹,那丫头却已经不见了影子。
睿郡王想了想,也不纠结,从宫门大摇大摆的走出去,径直往礼部去了。
孟慧茹小心翼翼的回到了凤栖宫的大门口,想要悄悄溜进门,却不承想那年代久远的大门却是“吱呀”一声响,刺耳的声音直接将那偷懒睡觉的看门小太监给弄醒了。
那小太监看见孟慧茹的模样,一脸的诧异和不解。
孟慧茹心里一惊,脸孔却是立即板了起来,训斥道:“你真是胆子够大的!守着宫门居然还敢睡觉!若不是我起得早,只怕还不能发现你偷懒!”
那小太监吓得不行,赶忙求饶:“姑姑饶命!姑姑饶命!小人不是故意的!平时小人从来都是警醒得很的,可是昨儿晚上,不知道怎地就……就……”
孟慧茹心知只怕是方永信做的手脚,也不愿意深究,只瞪了那小太监一眼:“可别让我再抓住一次!否则我一定告诉娘娘!”
她便在那小太监愧疚不已的目光中堂而皇之的走进了凤栖宫中。
她匆匆回到房间,赶忙关上了门,却觉得心脏几乎要跳出腔子了。
她穿了几口粗气,方才算是不再那么慌乱了。
孟慧茹倒了一杯凉茶,猛地灌了进去,总算是能够正常呼吸了。
她想要去换衣裳的时候,却发现身上还披着方永信那件墨黑色的披风。
那件披风瞧着十分的普通,可是仔细一看却发现居然布满了精致的万字不断头的暗纹。她用手轻轻的抚摸,惊异的发现那些所谓的暗纹竟然是一针一线缝制上去的。
这得花多少工夫,才能绣成这么大一件披风?
孟慧茹禁不住叹息,果然是衣如其人。
方永信不是也像这件披风一样?瞧着那么普通,性情也觉得很是亲切,但是实际上却是金碧辉煌,富贵至极。
她小心翼翼的将那件披风整整齐齐的叠了起来,并且藏在了自己柜子的最下面。
将来,一定要还给方永信!
这边厢睿郡王一大早就到了礼部,施施然的坐在中堂里,等着韩世昭。
那些打着呵欠走进官衙的官员,嘴尚且没有来得及闭上,就被直接惊呆了。
这睿郡王怎么来得这么早?
他们各自讪讪的行礼,然后各司其职,迅速的回到了办公的地方。
韩世昭昨夜也是因为韩夫人的事情闹得一宿没有睡好,如今头脑也是浑浑噩噩的,一错眼瞧见睿郡王,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你怎么来了?真是贵客临门,蓬荜生辉!”韩世昭不乏戏谑的走过去,拍了拍睿郡王的肩膀,神态很是亲昵。
睿郡王却是面不改色,淡淡的说道:“进去说话!”
韩世昭是早就习惯了他这副冷冰冰的样子——从他们十年前认识的时候,长孙煜就是这么一副模样了。虽然当时他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什么大事?居然能够惊动你?”韩世昭一摆手,让睿郡王随便找个地方坐下。
他虽然行事粗犷,可是心思倒还细腻,一眼就看出睿郡王面有风尘之色,似乎是远行刚刚归来。
这么说是连家门都没进,就直接来他这里了?
“朝里的人,我也只信得过你和萧通。不过,萧通对于朝堂争斗,向来不感兴趣,我也只能问你了。”睿郡王开门见山,“宁远侯世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应该也看了邸报的,难道说得还不够明白?”韩世昭不知道他到底想要打听哪方面的问题。
睿郡王浅浅一笑:“韩兄,你不要装糊涂。你最近帮着皇后查那祭祀的事情,不可能不查到六皇子。既然查到了六皇子,你总该知道六皇子身边的一个侍卫突然人间蒸发了。”
韩世昭明白瞒不过他,也不遮掩:“的确是有这么一件事情。我是怀疑他是参与到什么事情里,被六皇子灭口了。”
他又转念一想,察觉出不对劲:“你的意思是……”
“你是不是在漠北呆得时间太长了。这么明显的事情都看不出来了?”睿郡王脸上的鄙薄毫不掩饰。
韩世昭想起之前孟慧茹曾经和他提过的事情,顿时恍然大悟了。
那侍卫突然不见了,宁远侯世子却又突然冒了出来……
“早就听说宁远侯世子从并州逃了出来,可是却始终不见踪影。没想到居然是藏匿宫中!这六皇子的胆子可是够大的了!”韩世昭自然不会将自己的外甥女扯进来。
睿郡王冷笑道:“他仗着淑妃的势力,每每在宫中横行无忌,却是无人敢逆他的意思。这一次,没有想到,他藏匿朝廷钦犯的事情,竟然也能遮掩过去。还弄了宁远侯世子站到了他那边!”
韩世昭听他说起了这些,本能的就不想要继续下去了。
他是受够了这些皇权争斗和尔虞我诈,否则他又何必大老远从漠北回到中原?
虽然也是出了狼窝,又进虎穴,总也算是能够躲避三分。
“我知道你的想法。”睿郡王即便是不抬眼睛,也能看清韩世昭的心思,“只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的璧究竟是什么,你可弄清楚了吗?”
韩世昭的脸顿时阴沉下来。
睿郡王的意思很明白——他即便是极力想要低调,不想站队,可是无奈他的外甥女太出色,又引得皇后垂青,如今即便是他如何的撇清,只怕所有人也早已经将他当成了皇后一党。
韩世昭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浊气:“此事不要牵扯慧茹。那是个好孩子,我屡次嘱咐她要对你以长辈之礼相待,相信你也能够看得出来,她是尊敬长辈,懂得感恩的。若是有选择,我怎么会让她进宫去受苦?只恨我无用……恁大的汉子,却还要受人摆布!”他气得直砸桌子!
睿郡王面上没什么反应,心里却腹诽,那丫头每每唤我做舅舅,原来那始作俑者就是你!真是个讨人厌的!
他咳了一声,低声道:“事情和道理,你也都清楚了。我也只想提醒你一句,宁远侯世子,是敌非友,不可太过亲近!”
“这话怎么说的?我何曾和宁远侯世子亲近?”韩世昭被他说得是一头雾水。
睿郡王生怕自己那点子小心思被戳破,一本正经的背着手:“我不过是提醒一句罢了,若是真的被发觉了,一切只怕都晚了。你也要提醒你的外甥女,既然跟了皇后,就不要企图有别的想法。一定要和淑妃那边划清界限!否则将来必受其祸!皇后是什么样的性子,我想你也应该略知一二!”
韩世昭表情严肃起来。他本以为睿郡王是无的放矢,如今看来,却非如此。
难道说,是他发现了孟慧茹和那宁远侯世子私下里有什么接触,所以才特意来提点自己的?
韩世昭忍不住心生感激,握着睿郡王的手说道:“倒是我小人之心了。你放心,这事情我一定会严厉的警告外甥女的,以后再不许她和那什么世子有任何的关联!”
睿郡王满意的点了点头。
等在外面的沈风,耳聪目明,自然是将两个人的对话听了个大半。
他也只能是摇着头暗道:“哎……郡王真是太坏了……太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