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场。
商月兮是一个不经夸奖的人,别人一夸,总容易脸红。
此时顾南风推门而入,拉着商月兮的手走了出去,商月兮回头对陆斐言说:“那几个g调,你再好好熟悉一下。副歌部分是没问题了。”
待陆斐言录完歌,顾北琛进来递给陆斐言一杯热白开,“多喝点水。”秦囡囡终究还是稚嫩了一些。
王娜娜轻笑,“你什么时候那么愚蠢了?在这个圈子,做什么事情,还需要自己动手吗?”
蓝山咖啡馆。
陆斐言有点懵圈,商月兮,口中所谓的特产,竟是带自己在咖啡厅里等外卖。
“小言。”商月兮双手合十:“好久不见。谢谢你今天帮我解围。”
“都是小事情。”陆斐言珉了口卡布奇诺,“再说,娜娜也帮助你了呀。”
“有些事——”商月兮咬了咬唇,“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
“有什么话,不能说么?”陆斐言冲着她笑了笑,“这么吞吞吐吐地,可不像你。”
“王娜娜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
商月兮的手搅拌着咖啡,一时间也不知道从哪一段跟陆斐言解释好。
离开顾南风的时日里,商月兮经历过很多。
“你不想说的事情,我是不会问的。”陆斐言淡淡道。
“不是啦。”商月兮没忍住,干脆一脑儿全部说了出来。
实在美吗。
陆斐言微微颔首,吃过饭以后,两人回到主办方提供的宿舍。
也不知是来回奔困乏,商月兮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而陆斐言徘徊在宿舍的走廊外,王娜娜跟秦囡囡刚从外面回来,见她们说话声音大,陆斐言连忙说:“阿月睡了,你们进屋的时候小心一点。”
“阿月?”秦囡囡冷笑:“才几天,就叫人家那么亲密了?是不是忘记,娜娜怎么帮助你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嘴长在别人身上,说也说不清。
“囡囡。”王娜娜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先去舞房,准备明天的比赛吧?我有话跟小言说。”
秦囡囡点头应允。
走廊里只剩下王娜娜跟陆斐言。
“小言。”王娜娜抿了抿唇,“老实说,你愿意巴结商月兮,我都是可以理解的。”
“什么样我都不关心,每个人都想红,可以理解。”
陆斐言:“……”
陆斐言突然意识到商月兮背后告诉自己都是对的。
“小言。往后的路,我们各凭本事走吧。”王娜娜说得婊里婊气,她走进宿舍,简单地收拾下自己的床位,然后走了出去。
人,怎么会忽然就变了呢。
平阳城很快上了夜。
顾北琛接到齐队长的电话,犹豫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病床上的顾南风。
此时的顾南风,正感受到身旁人的焦灼不安,他睁开褐瞳,不耐烦地说:“是顾氏倒闭了,还是小言出什么事了,让你晃来晃去?”
“你丫才出事呢……”若不是顾北琛听说商月兮昏迷的消息,他压根儿不会来,“你媳妇也出事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听到顾北琛讲商月兮,他从病床上直起身子,急切地问:“月儿怎么了?”
顾北琛踌躇半天,看他这半死不活地样子,终于还是本着良心回答:“她跟阿言在平阳城……”
压根儿不等他把话讲完,顾南风就急着下床要出医院。
顾北琛连忙按住他,“你干啥呢?刚特么的做完手术,还来回跑?”
“阑尾炎又没什么大事。”顾南风拍了拍的手,“你就不担心小言?”
两个人抵达平阳城时,已经是后半夜。
这场说走的旅行,让两个男人多少都够尴尬。
“顾北琛。”顾南风捂着腹部,“所以你都没听齐队长说具体什么位置,就来了?”
顾北琛的俊眉拧成了川:“阿言最近忙着参加什么歌手……”
“。e”背后冷不丁地一记男低音,“顾四爷。若不是三公子风告诉我您来平阳城,咱们差点儿错过了——”
顾南风扯了扯顾北琛的衣袖:“这是谁啊?”
“自我介绍一下。”男人摘掉墨镜:“我叫沈风。”
一番握手以后,沈风引荐顾北琛和顾南风一起下榻酒店,也就是。e比赛选手们住的酒店。
前台望到三公子刚想招呼,便被沈风制止住,只见一行人放慢脚步,缓缓地靠近大厅里熟睡的女孩。
再接着,他脱下大衣,将她裹在怀里,大着步子回总统套房。
这一幕温情的画面,落入顾北琛眼里,他忍不住吐槽:“沈风就那样走了?我们怎么找人?
顾南风径直走到前台那里,颇为八卦地唠起磕,“嗨。请问你知道陆斐言选手,住在哪个房间吗?”
谁知道前台小姐姐并没有抬眼看顾北琛,没好气地反问她一句:“你觉得这些透露客人的事情,我们会说吗?”
顾北琛握着手机,看来三哥这线人不行,还得靠自己。
电梯徐徐上行,很快到了总统套房。
对面是沈氏公司大楼,透过玻璃窗还清晰可以见到工作室的舞房亮着灯,沈珂心里闪过一犹豫,他压低声音,拨通了内线:“a。去查,这个时间,对面四楼,为什么还亮着灯?”
前台小姐姐气得直跺脚,可是毕竟拿人手软,在这样的老板面前,不得不按照她的意愿来,故意打发了顾南风跟顾北琛:“你们不登记的话,就赶快走。”
两个男人分别各开了间房,而前台小姐姐去了沈氏娱乐。
她慢慢靠近那个开着灯的屋子,隐约听到打闹声,不由得加紧了步子,等到她来到舞房,看清两个女人在欺负一个女孩子,犹豫了许久,才在走廊汇报:沈少。舞房有选手霸凌事件,好像是王娜娜她们——”
“看清楚了吗?”
王娜娜是网红。
不想认出都难。
前台小姐姐为了确认,又折回去查了下宿舍:“303房间住的女孩,都不在。”
“名单。”
“商月兮。秦囡囡。王娜娜。陆斐言。”
听到最后一个名字,沈珂挂下电话,转播了顾北琛的手机:“你老婆在对面四层的舞蹈房。”
等到顾北琛赶到的时候,肇事的两个女人早已逃走,整个沈氏并不寻常地断电了。
他在舞房摸索着,并尝试呼唤,“阿言?”
咔嚓—
不知是谁反锁了门。
“热。”
顾北琛耳边,传来陆斐言的嘤咛声。
他借助月光,顺着声摸到了陆斐言发烫的身子,低声咒骂,“该死,谁给你下了药。”
“四哥。”
顾北琛瞬间僵在那儿。
在听到陆斐言呼唤昵称的时刻,自己总会欣喜万分。
怀里的小女人,不安分地摸上他的腹肌,“老公。我好想你。”
他的喉咙一紧,这样的陆斐言。
之于他,实在是磨人。
未等他开口,小女人就一屁股坐到了他的大腿上,一双玉臂勾着他的脖颈,“你干嘛,一直这么看着我?”
离得太近。
近到顾北琛,忍不住要犯罪。
“你刚刚叫我什么?”他十分艰涩地问。
“老公。”
因为被下了药,陆斐言发出的这声呼唤,显得十分娇媚。
如此近在咫尺的距离。
“阿言。你乖一点。”
见顾北琛涨红了脸,陆斐言还在他怀里乱窜:“四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她委屈巴巴地望着他,几滴清泪从瞳孔里落下。
顾北琛再忍不住,吻了过去。
他拭去她的水分,而后捧起她的小脸,“阿言。我永远都不会不要你。”
小女人还在闹腾,他再愚钝,也知现在她的所有行为,皆是被人下了药。
什么君子,什么又是小人,顾北琛只想遵循自己的意愿,脑海里只停留“要她”两个字。
小女人显然不理解他的语言,黑夜里,她的眼眶装着星星,全是男人爱得模样。
几日不见。
宛如几年。
汗水湿答答的,舞蹈房一切的一切,都在提示顾北琛,这并不是一种幻觉。
顾南风撬开锁,看到的,就是顾北琛严严实实地裹着陆斐言的模样,“处理好一切。顺便查一下,是把小言关在这儿的。”
语落他抱着陆斐言去了对面的酒店。
在套房的浴室,阿言白皙的皮肤,搭配着草莓色,着实让他爱不释手。
可是若是毫无节制,她的身子会承受不住。
顾北琛别过脸,用浴巾裹着她,吹干她的头发后,又把她抱进被窝里。
这不是重逢时,第一次给她吹头发,感觉长了许多。
这一次,他再也不想给她自由了。
他伸出长臂,紧紧地从身后环着她,而后沉沉睡去。
翌日。
秦囡囡看到还未进来定妆的商月兮,心里不免有些得意。
虽然,她与王娜娜的原计划是将下了药的商月兮与昨天叫的男人关进舞蹈房,然后第二日坐实商月兮上位的证据,把两个人的艳-门-照发送给媒体,要商月兮与一辈子进不来娱乐圈。
可中间偏偏杀出一个陆斐言。
不过甭管是谁,那样的药剂量,两个人当中,有一个下台的就行。
但偏偏,陆斐言不光来参加了比赛,而且还顺利晋级。
已经被淘汰的王娜娜,送秦囡囡上台前,投给她一记微笑,公司的热度,全凭秦囡囡一人了。
当然,秦囡囡也拿出了前所未有的状态,就连一向苛刻的评委老师也点了点头。
出乎意料,商月兮还没有到。
演播室回响了很多遍,“7号商月兮。”
买票来看比赛的粉丝,也都细碎地议论,“不会是弃赛了吧?”
“关系户被当场戳穿,要是我啊,都羞愧得不来了。”
“商月兮不就是靠rou上位么?我听说,她还没出道,就被顾四爷商舟潜了。”
……
anna明显坐不住,她掏出手机,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空白的舞台,发了条短信,“南哥,商月兮怎么个情况?真弃赛了?”
输入法刚满上屏幕点击发送,后方不知谁呼喊了一句,“商月兮来了!”
陆斐言坐在后台的休息室。
演播厅里正播放着商月兮的比赛。
一想到昨天,王娜娜和秦囡囡密谋想要拍商月兮的黑料卖给狗仔,她都觉得自己当初眼瞎了,才会觉得在绿皮车上遇见的那个邀请自己参加比赛、一起同住的是暖心的姑娘。
人心叵测。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那杯被下药的水,被自己喝了。
幸好的是四哥及时出现在顾四爷氏娱乐,不然的话,今日的头条没准就是自己靠出卖肉上位。
屏幕里ann抬起头,舞台上的女人虽然淡妆,确实夺目,稍作雕琢,不出两年,便在这圈内炙手可热。
“对不起。我迟到了。”
“时间刚刚好,放轻松。”
当舞台响起第一个旋律的时候,程安凉本垂下的头,又重新抬起。
《lg》。
是他在f国的时候,写给商月兮的一首歌。
这首歌,他只在录音室给她听过,并未在任何地方发表。
她的声线,跟过去一样,小奶音,甜到酥心。
配着绝美的舞姿,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商月兮的演出所折服。
当其他评委一致同意商月兮进五十强时
就这样,秦囡囡和商月兮,以及陆斐言的加赛,同时进入五十强。
听到商月兮晋级时,陆斐言内心一阵喜悦,等到她到休息室,给了她热泪的拥抱。
“小言。昨天你没事吗?”
她不该把她一个人留在舞蹈房的。
要不是有人敲晕了她,后来居然顾南风的房间醒过来——
看到她脖颈上密密麻麻的那些痕迹,商月兮几乎都要哭了出来:“对不起。都是我……”
“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
陆斐言站起身刚要宽慰商月兮,却因为比赛和昨夜顾北琛战况激烈,加之久坐,眼圈一黑,昏了过去。
“小言!”
顾南风走过来问:“怎么了?”
“小言昏了过去,你快送她去医院。”
下楼梯时,秦囡囡看着在顾南风怀里的商月兮,小声嘀咕着,“月娘娘就是不一样,装晕倒在我家哥哥的怀里。”
“囡囡。你小声点。没准儿有摄像头呢。”
王娜娜好心地提醒到,她知道秦囡囡之所以会来参加比赛,绝大部份的原因,是顾南风这个节目里,当艺术总监。
秦囡囡喜欢顾南风很多年,从他在国外当练习生就一直跟着支持,现在看到自己的男神对陆斐言暧昧不清,自然心有不甘。
“前辈。”
秦囡囡咬唇,“我觉得你说的对,那个商月兮一看就是个绿茶婊。”
“谁说不是呢。”
王娜娜的目光变得幽沉。
平阳中心医院。
顾南风拿着缴费单,值班的门诊医生笑得很暧昧,“小伙子。你老婆都怀孕了,你也要克制下啊。”
怀孕?
一旁的商月兮顿时惊住,她不是傻子,自然会懂得医生说那话的意思。
她轻轻走近病房,瞧着陆斐言,咬唇,她和她差不多大,甚至陆斐言比她小,都有娃了啊。
顾南风进屋,轻拍商月兮的肩膀,“别担心了,医生说孩子没事。”
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要问她,比如为什么她会唱那首歌,比如她心里还有没有她。
x生活要节制。
肯定是昨晚那瓶水有问题。
商月兮心里酸涩着,都怪自己。
顾南风握着商月兮的小手,恍恍惚惚想起了多年以前的录音棚。
“月儿以后想做什么?设计师吗?”
“不啊。我想成为一名歌手。”
………
顾北琛接到电话,吼道,“为什么现在才说?”
何助理额头汗水直涌,顾北琛又问:“哪家医院?”
紧接着挂了电话,如飓风般速度消失在他的视野。
兰博基尼在平阳中心医院停下。
顾北琛按了几次电梯无果后,索性从安全梯爬上五楼,恰好与交单子的顾南风撞了个满怀。
顾北琛顺着商月兮指的方向,进了房间。
陆斐言刚醒,看见顾北琛,不免有些尴尬。
“饿了吗?”
陆斐言摇了摇头,“没有。”
肚子倒是很诚实。
顾北琛也不问她为什么跑,温柔地坐在病床一侧,喂着陆斐言,第一勺刚过,她问:“你吃饭了么?”
“……吃过了……”
顾北琛的手顿了顿。
这个男人倒在她面前,还是学不会撒谎。
他继续第三勺递给她鸡汤时,陆斐言用手推开了,“我吃不饱了。”
“肚子还在叫,喝了几口就饱了?”
“顾四爷,你就当是我减肥,把剩下的全喝了,不好吗?”
知道阿言是在考虑他,若是他拒绝,一准又不知道莫名发什么脾气。
“那我喝半碗,阿言再把剩下的喝光可以么?”
见顾北琛肯喝汤,陆斐言故意装作小女孩的心态,也随烟雾散去。
约莫留了大概五六口的样子,顾北琛递给陆斐言,她虽然觉得有些腥,还是喝见了底。
商月兮敲了敲房门,她招着手示意,医生喊顾北琛谈事。
顾北琛整理好保温盒,迈着长腿走出病房,“我家阿言的身体,还有什么问题?”
“……啊……那个啊……”
医生吞吞吐吐的,顾北琛听到病房阵阵干呕的声音,急着要进去。
“正常现象。”医生宣布着,“顾四爷,您太太怀孕了。”
“什么?”
顾北琛明显没反应过来,他的脸上写着不可思议,“你说得是真的?阿言她……”
“是的。”
医生第一次看见这种状态的顾北琛,只见他用拳头猛砸墙壁,一阵兴奋后,他再度想拉开病房的门。
“顾四爷,有一件事,我不知……”
商月兮支支吾吾道。
“说。”
“昨天晚上——”
商月兮面子薄,后面的话说不上来。
顾南风倒是直接,“月儿。昨晚老四救了小言,这点你不用担心。”
商月兮悬在嗓子眼的心,这才重新回到原处。
接下来,这对情侣目瞪口呆地望着顾北琛手舞足蹈的走进病房。
顾北琛进来的时候,陆斐言刚吐完。
她很紧张,担心顾北琛会误会她在糟蹋他的心意。
“……我……不是……”
顾北琛居然……
冲着她傻笑。
该不会是真的傻了吧?
“阿月……”陆斐言咬了咬唇瓣,“她说了什么吗?”
“阿言。”顾北琛靠近病床,一把将陆斐言搂进怀里。
“怎……”她有些发懵,“怎么了?”
“给我……?”
“啊?”
陆斐言涨红了脸,她推开他,“你干嘛突然……”
看见顾北琛的桃花眼,直盯着她的肚子,陆斐言羞得,从后面丢了个抱枕砸过去。
“阿言。”顾北琛抱着两只胳膊,“我不管,给我生个公主。”
第一胎是男孩,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你是不是有病……唔……”
五秒后,他放开她,“顾北琛!”
他喜欢阿言所有的样子,尤其是每次被他惹得炸毛的样子。
“不可以说脏话。”顾北琛拉过陆斐言的手,“这样会教坏咱公主。”
陆斐言一阵恶寒,她从他的手里挣脱,用手背探了探顾北琛的额头,“你是不是脑子秀逗了,还是在梦游啊?”
“阿言。”顾北琛回握着陆斐言的小手,“我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样清醒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顾北琛真的恶心了。
陆斐言抱着纸篓,又吐了起来。
刚抬起脸,又看到顾北琛那眉飞色舞的神情,才清楚他可能是误会了。
“我只是肠胃不舒服,你别想歪了。”
“医生都嘱咐我了,让你多休息。以后,x生活不能随心所欲。”
他的话,让她面红耳赤,陆斐言索性闷闷道,“那你去叫医生来,我问问。”
顾北琛点点头,竟哼着小曲走出去=v=
不多会儿,医生气喘吁吁地进来说,“陆小姐,是真的。”
“您怀孕了。”
“这怎么可能?!”
“您……”医生在顾北琛的目光下,抚摸着自己干涔涔的额头,“想一想,最近一次与顾四爷……”
医生的话点到这个份上,陆斐言的脸也红了。
“……时间这么短……”陆斐言想到昨晚,满脸娇羞道,“……怎么可能……”
“十天都是有可能的。何况您已经怀孕快一月了。体内的hcg值,也大于五。”
医生最后还不忘说了句,“你们以后,头三个月,一定要节制。”
快一个月了么。
难道是领证那天,被他发现自己吃药那次。
“陆小姐,恕我冒昧,您打算要这个孩子么?”
“什么意思?”顾北琛一记冷眼扫来,“你想拿掉我女儿?”
“医生……”
被医生这么一问,陆斐言实在还没有考虑好。
对于事业处于上升阶段的艺人来说,结婚生子都是能往后拖就往后拖。
现在她还在参加歌手的比赛。
这个孩子来得,确实不是时候。
“阿言。这个孩子也是我的。”顾北琛见陆斐言的脸上闪过犹豫,“你不能擅自一个人做主。”
“四爷。其实刚刚在门外我想说,以夫人现在的身体,不适合要这胎。可您进去的太快……”
医生见空气中有些寂静,“陆小姐宫寒,加上体型比较瘦小,若是保养不当的话,很容易滑胎……”
“也就是说并不一定要拿掉胎儿?”顾北琛动了动喉咙,“无论花再多代价,我也要我女儿平安出生。”
听到顾北琛无比幼稚的话,陆斐言心情放松不少,笑着说:“孩子都不足月,你怎么知道是男是女?”
“凭借一个做父亲的直觉。”
夜班医生默默地从病房退去,他表示已经很撑,并且再也不想吃狗粮了。
“阿言。你真不想要孩子吗?”
顾北琛坐在病床上,从后面环住陆斐言。
“我”
先不说这个孩子来得突然,顾北琛这狂喜的样子,让陆斐言在心底滋长出疑惑。
“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阿言。”顾北琛闭上眼,“我知道,你想要给我证明——人通过努力,是可以成功的。但是,你是知道的,只要你愿意,这世上所有美好的事情,我都捧在你面前。”
“包括梦想吗?”陆斐言的眉眼笑出了泪,“那样的我,跟傀儡娃娃有什么区别?”
他
并非这个意思。
顾北琛自认为自己情话满满,没想到扯出这么一幕。
“四哥。”
陆斐言轻飘飘地呼唤,把他拉回现实。
“嗯?”
“如果我现在要这一胎的话,你能不能不参与我以后想做的事?”
“阿言。”
顾北琛轻启薄唇,“我从来没有限制过你的自由。”
没有吗?
听到顾北琛的回答,陆斐言扯了抹笑容。
孩子不是很好的束缚吗?
这个男人,在圈子久了,倒是很会说话。
“那依顾四爷的意思——”陆斐言故意拉长了语调,“是非要这个孩子了?”
“也可以这样说。”顾北琛拉着她的手,放到心脏的位置,“阿言。你放心。等生了孩子,你想去参加什么比赛,就参加什么比赛。我在家烧饭带娃做家务。”
他的话让她不由得愣住。
想了想,过去开始在一起,他就一直想让自己有孩子。
但是,因为自己的预知梦,所以导致自己吃药避胎。
可是没想着,命里注定有的,还是有。
过了一会儿,她才悻悻地说:“我累了。想要睡觉了。”
顾北琛抬起手腕,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他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对不起。阿言。知道你怀孕的消息,我太开心了。”
“晚安。”
哄她睡觉前,顾北琛想着好像漏了什么。但是,他又想不起什么被遗忘了。
“四哥。”陆斐言其实并未睡着,见他进来,唤了他一声。
“怎么了?”顾北琛走到病床前,“是我吵到你了么?”
陆斐言摇了摇头,“你把屋子里的灯打开吧。”
顾北琛没说话,但是房间很快亮了起来,他走到陆斐言的身边,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不睡觉?”
“你的伤……”陆斐言指了指顾北琛的小腹,“现在怎么样了?”
“想看?”
男人勾唇,掀开了毛衣,马甲线下边是被缝合的伤口。
顾北琛抓着陆斐言的手,放了上去,“快好了。”
“喔。”
陆斐言把手抽了回来,顾北琛干脆就没再继续穿衣服,而是掀开她的被子,小心翼翼地搂着小女人。
“睡吧。”
灯还亮着。
陆斐言闭上眼,闷闷道:“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来平阳城吗?”
“你为什么来平阳城?”
顾北琛笑了笑,“我问你了。”
陆斐言也没觉得顾北琛敷衍,她歪着小脑袋,靠在他的胳膊肘子上,“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要进娱乐圈的。”
“你若是想比赛的话,我回头让顾氏举办一个就是。”
“那就失去意义了。”
陆斐言皱着小脸,“你见过商月兮的。”
“嗯。”病床有些狭小,顾北琛朝着外侧靠了靠,“三哥的女人。”
“参加比赛的人都在背后议论她黑幕。”
“这个很正常。”顾北琛的手玩着陆斐言的头发,“三哥也是想要保护她。”
想到她昨日被下药的事情,顾北琛眉毛紧锁,“以后从宿舍搬出来吧?”
“那怎么可以——”
陆斐言摇头。
“你现在怀着孕,住在宿舍多少有些不方便的。”顾北琛拉着她的手,“头三个月,马虎不得。”
见陆斐言不理他,顾北琛顿了顿,“主办方那边交给我。”
房间里又陷入寂静。
每次陆斐言不想理顾北琛的时候,总是这样沉默着。
直到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顾北琛小心地将酸麻的胳膊抽了出来,细心地替陆斐言盖上被子以后,再度走出房间。
顾北琛拨了个号码:“是我。”
沈风正忙着整理工作:“什么事?”
“打扰你休息了?”
如此吞吞吐吐地说话,倒不像顾北琛。
“没。”沈风捏了捏有些泛酸的脖子,“倒是顾四爷这么晚了不睡,兴奋过度么?”
“帮我个忙。”顾北琛迈着长腿,下了安全楼梯,“这个忙只有你能够帮。”
清晨的阳光,一向映得天空很蓝。
商月兮睁开眼,就望到窗前寂寥的影子。
兴许是起身的动作有些大,顾南风转过身,他低低地唤了声,“阿月。”
“你认识我是谁?”顾南风的脸上有些酸楚:“你不记得我了?”
“对不起。”
商月兮望着顾南风,她的眼眸,似乎装着万水千山的风采,总要人忍不住陷下去,“我跟你很熟悉吗?”
“很熟。”
顾南风倚靠在窗前,“你是我媳妇儿。”
“什么?”
商月兮震惊脸,她想起来,无奈腿上缠着石膏。
“阿月。”
顾南风不知她是真的失忆,还是故意装作不认识自己,“既然失忆了,为何还记得自己叫什么?”
“出车祸的时候,身上携带着身份证,等我醒过来时,他们告诉我的。”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认亲的人,商月兮有些熟悉感,却又不是很熟悉。
忽然很想去厕所,可自己摔了腿,偏偏又动弹不得。
“想去厕所?”
顾南风是心理医生,不难看出商月兮的想法。
商月兮绷着脸,羞涩地点了点头,“你帮我叫一下护工吧?”
顾南风不言,抱着商月兮转去厕所,刚把她放在马桶上,却丝毫没有走的意思。
“你出去!”商月兮红着脸,双手推着顾南风,“这位先生,请你出去。”
虽然,顾南风很想说都老夫老妻了,哪里没有见过?
可她偏偏丢了记忆,一面希望她能够想起,可不希望她记起一切后,再次离他而去。
“你确定一个人可以?”
如此矛盾着,顾南风抛出了他的疑问。
“嗯。”
商月兮小声地应着,“等我好了以后,你再进来。”
顾南风也不再坚持,出去后,还不忘帮她关上门。
商月兮最近总是容易脸红,她闭上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此时门外顾南风的手机响了起来,商月兮的听力向来极好。
顾南风:“良心发现了?”
顾北琛:“昨天我手机没电了。今早,我给你补个早饭,去你病房,你不在……”
“我在陪阿月……”
顾南风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陆斐言往女厕这里走了过来,“秦大哥,你怎么……?”
顾北琛自然也听到了陆斐言的声音,立刻奚落着顾南风:“我说老楚,你不会是在女厕所吧?”
“要你管!”
门后传来马桶抽水的声音。
顾南风跃过陆斐言,冲着厕所嚷嚷:“阿月。好了没?”
“嗯。”
方才他在门口的句子,全让她听了去。
“你别进来。”
“三哥。”陆斐言拉着顾南风:“还是我来吧。毕竟是女厕所,你一个大男人进来,总是不好的。”
陆斐言走进厕所,喊了声:“阿月。”
“我在这里。”
顺着声音,陆斐言找了过去,“你把门打开吧?”
昨日在酒店见到商月兮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想不到现在居然成了这个样子。
陆斐言搀扶着商月兮走出女厕,顾南风点了点头:“谢谢。”
商月兮正想着,她跟面前这个女孩子是不是情敌的关系时,一个外形俊朗的男人从她的病房走出来,“阿言。”
再看,那个男人拦腰将陆斐言抱起来,“别累着。”
然后对着顾南风说:“早饭在你床头柜子上。”
“不一起吃?”
在顾北琛怀里的小女人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吃过了。并且离比赛不到三天,准备去约好的录音室去练歌。”
“好吧。”
与商月兮和顾南风告别以后,顾北琛抱着陆斐言走下楼梯。
“你把我放下来吧?”
陆斐言推搡着顾北琛。
“你现在怀着孩子,得谨慎。”
陆斐言咋舌,他是不是太谨慎了些(=、=!)
“四哥。”等待出了医院,陆斐言忽而开口,“如果我进入三十强内,就会有商演活动找到我了,到时候就可以跟你一样,慢慢地变得很优秀了。”
“阿言。”顾北琛反握着她的手放在心脏处,深情地说:“就算你是现在这样,在我眼里,都是很优秀的。”
“好啦,你快叫车来吧。”陆斐言别过头,“要不然,今天要练习不成了。”
“即使没有比赛,我养着你,又不是什么问题。”
顾北琛每每看到小女人的羞涩,总忍不住要逗她。
“四哥——”
这声音软糯糯的,顾北琛听得舒服。
“老婆。”
顾北琛的目光变得炽热“我爱你。”
“叫车。”
出租车缓缓地驰骋在清晨的柏油马路。
在通往平阳城录音棚的车上,傅斯年忽然开口问道:“阿言。”
“嗯?”
“若是有一天,我做了错事,但出发点是为你好,你会原谅我么?”
“只要不是出轨活着违法乱纪的事情,看你的表现吧。”
顾北琛笑了笑,“我们到了。”
p是平阳城最好的录音棚,昨天陆斐言睡了,顾北琛托顾沈风找的。
而秦松是华语圈知名的录音师。
昨日接到老友的电话,虽有抱怨,却也推了手里几个艺人的活。
他刚从车位那头踏进录音棚,便看到一个护妻狂魔出现在自己眼眶。
“顾四爷?”
抱着陆斐言的顾北琛,腾不出手来招呼,点头算作回应。
只见秦松,“小嫂子身体不舒服吗?”
陆斐言咬唇,实在羞愧,自己只是怀孕,那个男人未免太夸张了,走路都不让走……
“她怀孕了。”
“哦。”
秦松天生自来熟,加之顾北琛又是顾四爷商舟救命恩人,看着就很亲切:“今儿个没带现金,不然就发红包了。”
“朋友圈发红包也行啊。”
顾北琛转过身,是昨天在医院见到的商月兮。
“嫂子说得也对。”许松勾唇,“顾四爷你说个数,咱俩加个?”
他这个老友,这几年在圈子里,做着影视音乐各类混音剪辑等制作,确实赚得确实不少。
顾北琛薄唇噙着笑,自然不放过,“那孩子的满月周岁的份子钱,一并随了吧。”
秦松戴着墨镜,刚刚只是侧面看陆斐言。
现在她整张脸出现在他面前,秦松一怔。
“先录音吧。”陆斐言的话,打着僵局。
“伴奏带了吗?”
秦松转开录音室的门问道。
在确认商月兮和陆斐言一切都准备好后,由于录音麦非常敏感,秦松怕两个男人影响两个女人,把他们带到隔壁。
“以前录过吗?”秦松虽然不知好友,为何对待一个替身这样上心,还是拿起专业水准询问。
“录……”
商月兮想到他和顾南风的关系,怕自己身份提前暴露,立刻收住无意识的话,“大概录过吧。”
待商月兮戴上耳麦。
秦松的目光一亮。
若是没有录过歌的人,往往都会采取最笨的分句录。
如若分句仍不行,只能靠后期混音的时候剪辑。
可商月兮连假声部分,都处理得相当好。
看着商月兮为了录制完美,怕录音麦将空调音录了去,一曲过后,她的额头满是汗水。
“先这样,待会我把混音部分做一做。”
秦松拿着deo,冲着陆斐言道,“待会儿,嫂子一起?”
陆斐言一口气,咕噜噜地喝光了所有的水,顾北琛掏出纸巾擦干了她嘴上的水珠儿,而后掏出一只圣罗兰唇釉,“冬天嘴容易干,涂上防护。”
小女人脸上一热,这个男人似乎太会撩了些。
虽然今天练歌的时候,觉得自己压力很大,但是顾北琛不经意的小动作,在这个冬天都变得特别温热。
很快,到了young三十强比赛的时候。
顾四爷商舟和顾北琛坐在内场第一排观众席,“三少。”
“评委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了。”顾四爷商舟望着台上的程安凉,“不过——”
这些日子,顾北琛也调查过,顾四爷商舟跟程安凉是情敌的关系,三个评委两个拒绝,阿言就能够退赛。
“没关系。”
顾北琛笑了笑,对顾四爷商舟说:“往后若是三少有需要用得上我顾北琛的,尽管开口。”
“顾四爷客气了。”
顾四爷商舟翘着二郎腿,指了指台上,“秦囡囡和王娜娜的事情,我已经处理了,并且也告诉lg传媒公司提出向她们解约,以后再想着在圈子里爬起来,可是难咯。”
“有劳三少。”
“事情出现在我顾四爷家的地盘,总要给顾四爷一个交代,何况——”
顾四爷商舟收住了后面的话,因为比赛已经开始。
陆斐言是三号。
弯腰,鞠躬,礼貌优雅。
“各位评委老师你们好。我是来自川北的陆斐言,今年21岁。很开心能够有机会站在平阳城这个舞台上为大家演出。”
顾四爷商舟刚想悄悄地给顾北琛说,若是他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侧过头一看,顾北琛已经和现场粉丝一样,掏出手机,目不转睛地录制中。
“想必大家都知道——”主持人在台上热络着:“上一次,一号的原创歌曲《ory》很是精彩,还未出道已经在各大音乐榜单排行第一。不知道,今天给我们带来怎样的惊喜呢?”
“下面,我们把时间留给一号。”
主持人退出幕后,聚光灯打在陆斐言的身上,她闭上眼,深呼吸,再次睁开眼睛,“一首《七年》,希望你们会喜欢。”
“记忆边角那么冷清
你翻遍了城有七年
我想你也不会忘记
心痛得无法呼吸
唯独思念牵住了我回忆”
陆斐言刚一开口,不光评委,还有观众都被她爆发式的情感,打湿了眼眶。
“盛夏中心这么喧嚣
我踏平了路又七年
你猜我会不会崩溃
难受得已经窒息
仅剩执拗刺进了我心底”
坐在内场一排的顾北琛,手抖了抖,他是没有想过阿言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他们的故事唱了出来。
此时,程安凉已经拍下桌子上的灯,电子屏显示,“pass。”
陆斐言笑着,鞠了个躬,继续唱着:“
七年不短
七年很长
七年才重逢
我没忘记
你没放弃
珍惜着时光”
等到歌进入到了,坐在二层的一个男生站起来,高举着应援灯牌,大声喊着:“陆斐言,我爱你!”
顾四爷商舟下意识地看着坐在身旁的顾北琛,只见他的眼睛隔着手机的摄像头,已经微微变得红肿。
单说陆斐言这声线优美,感染力也强,直接晋级十强都可以,直到歌曲结束,“七年之痒
七年别离
七年难相守
以我之名
冠你之姓
镌刻着岁月
……”
剩下的两名女老师也没有按下“pass”,此时演播室一片寂静。
刚刚的表演,分明无可挑剔,怎么可能不通过。
主持人从屏幕后方,走到台前,“很感谢陆斐言为我们带来了那么精彩的演出。”
“非常遗憾,你已经止步了三十强,希望未来……”
未等主持人说完,陆斐言打断了主持人的话,“理由。”
举座哗然。
虽然知道刚刚的表演确实精彩,但是看到陆斐言主动问淘汰的理由,倒是震惊了所有人。
“林小姐的原创能力很强。”san点评道,“对舞台的感染力也很到位,我刚刚实在是太投入你的音乐,一时间忘记按下通过了,对不起哈——”
一句对不起,就将机会止步在外。
陆斐言猩红着一双眼,只听ul说:“你的演出很精彩,不过并没有让我感觉出一个成熟的歌手在倾诉她的故事,相反的歌词房间的韵,是不是不太工整?”
“你的表演无任何问题。”程安凉用余光看到观众席上的顾四爷商舟,一下子明白了不少,他看得出面前这个姑娘若是经过正规的艺人培训,假以时日,必将在歌坛成为一后。
“至于ul老师说得那句不太工整,我觉得将来这些都可以得到改变。”程安凉做出了惊人的举措,他站在舞台中央,对着观众说:“我想把舞台留给观众,让他们自己决定陆斐言是留还是留。”
观众的目光是雪亮的。
尤其是二层楼高举陆斐言灯牌的粉丝,煽动着其他粉丝,大喊着:“林林。我们支持你。天涯海角都追你。”
“支持陆斐言。”
“支持林林晋级。”
……
呼声越来越高,顾四爷商舟用胳膊肘子捣了捣顾北琛,“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b计划吧。”
顾北琛甚至不敢对视陆斐言投过来的目光,顾四爷商舟点了点头,手指飞舞在手机二十六宫格,台上的san收到了短信。
随后站起了身,示意大家安静,“很高兴大家对陆斐言的支持。但是——”
san话锋一转,“据我们刚刚得知,陆斐言小姐已经怀孕一个月。若是进入十强,将来艺人总监对其进行舞蹈训练,出现的状况,我们顾四爷氏承担不起。”
此句无疑将陆斐言的路给堵死了。
她惨白着一张脸,站在舞台中央,刚刚支持她的那些男饭也接受不了自己女神怀孕的事情,灯牌被摔在地上。
就在自己摇摇欲坠地要倒下时,顾北琛一个箭步冲上去,接住了陆斐言:“阿言。没事儿。”
“……四哥……”
虽然哭很没有用,但是有一点,她必须得承认,努力过后可能真的没有回报。
“我们回川北吧。”
“好。”
顾北琛抱着她,在所有的人注视中,离开现场,“我们回家。”
路上。
陆斐言一直不说话。
这种感觉,又回到了那个时候,顾北琛有些心虚,嘴里胡言乱语着:“没事儿。有比赛的地方,就有输赢。”
“咱们还不稀罕来平阳城比赛呢。”
陆斐言咬着唇,没好气地笑了笑:“就你会说话。”
“别想那些糟心的事情了。”
顾北琛宽厚的大掌抚摸着陆斐言的小腹,“阿言。坏情绪,对咱儿子不好。”
从平阳城到川北这段路,顾北琛一直逗陆斐言开心。
陆斐言倒没觉得顾北琛有什么异样,只当他怕坏情绪影响到自己。
到了川北,已经是黑天了。
顾北琛带着陆斐言在机场附近简单地填饱了下肚子,他的车已经寄存在机场一周了,“我把希斯墩酒店的房间退了,然后老胡同扣的房贷款也还清。想去我们的家,还是?”
“回我们自己的家吧。”
顾北琛替陆斐言系上了安全带,“若是累了,先眯会儿。”
“嗯。”
今日委实是累了,陆斐言闭上眼,很快睡去。
——平阳城——
商月兮顺理成章地晋级。
刚刚在后台,陆斐言惨遭淘汰的事情,她看得一清二楚。
能敢这么明目张胆地黑幕,也只有顾四爷商舟了。
“月儿。”
顾四爷商舟耸了耸肩膀,加上商月兮的质问,明显又多了几份不自然,“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商月兮看着他,像把他看穿了般,“是你黑幕了小言。”
“月儿这话说得有趣。我倒是很好奇,为什么你会说出这么可笑的句子?”
“顾四爷先生自己心里清楚。”
商月兮扔给顾四爷商舟一个b,“顾四爷先生的杰作,可都在这个u盘里。”
“月儿。”顾四爷商舟捡起地上的b递给她,“有些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你不应该受到别人的挑拨。”
商月兮并没有理会顾四爷商舟,而是推门离去。
此时,另一个身形相似的女人,走了进来。
陈医生赶到顾四爷氏时,顾四爷商舟额头上的红印淡了许多。
“三少,我先帮你化一下淤青。”
“不用。”顾四爷商舟摆了摆手,“你去查查她。”
面前正坐着一张与“商月兮”一模一样的面孔。
陈医生看到商月兮的时候,身形一颤,恭维倒也顺嘴,“檀小姐,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我怀孕了。”
“商月兮”冷冷地说。
“是吗?”
顾四爷商舟接过商月兮的话,对着陈医生说:“比起怀孕,你先看看她是否整容过?”
“顾四爷商舟,你是不是有病?”
陈医生感受到阵阵冷汗,这三少前段时间抱着一位与面前的人儿生得相似的姑娘来她办公室,还查了dna,现在正主回归,反倒不敢相信了吗?
她伸出手,触探着“商月兮”的小脸,“得罪了。”
在一阵摸骨之后,身后的顾四爷商舟急切地问道,“怎么样?”
陈医生面露难色,看了一眼商月兮之后。顾四爷商舟会意地将她带到隔壁房间,“陈医生,她——”
“三少。房间里的这位,我可以保证,确实整过容。”
见顾四爷商舟阴沉着俊脸。
他当然知道,那个是假货。
若非如此,她的面容和“商月兮”怎么会一致?
“三少?”
“三少?”
“三少?”
陈医生一连叫了三声,顾四爷商舟才收回思考,“嗯?”
“三少若是还不放心,刚刚给里面那位摸骨时我取了几根发丝,等到与檀先生的比对出来——”
顾四爷商舟的手机忽然响起,他抓着电话吼道,“为什么现在才说?”
陈医生额头汗水直涌,只听顾四爷商舟又问:“哪家医院?”
紧接着挂了电话,如飓风般速度消失在她的视野。
此时“商月兮”从卧室走出,看到房外只有陈医生一人。
也没有招呼什么,也跟着出去了。
——平阳城市中医院——
清晨的阳光,一向映得天空很蓝。
程安凉睁开眼就望到窗前熟悉的靓影。
他低低地唤了声,“月儿。”
商月兮回过身子,程安凉尴尬地挠了挠头,“抱歉。”
“我跟程pd认识的人很像吗?”
从商月兮喉咙里发出的小奶音,与程安凉来说,每一个字词都那样触碰心弦。
他从年少便一直站在她的身后。
兜兜转转,阴差阳错,在他觉得自己就要抵达幸福的天堂的刹那,老天似乎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嗯。”程安凉望着商月兮,他的眼眸似乎装着万水千山的风采,总要人忍不住陷下去,“有件事,从昨天下午你比赛后我就想问问你,那首歌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程pd是在说《lost》?”
商月兮倚靠着台沿,“谁知道呢?一年前出了一场车祸,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年前。
这该死的巧合。
月儿也是在一年前出了车祸。
同样是,什么都记不得。
“对不起。”
“又不是什么难过的事。”
听到程安凉的道歉,商月兮莞尔一笑,“程pd也听过这首歌吗?”
“嗯。这首歌曾是我写给喜欢的女孩子的。”
“那她一定很幸福。”
“我可以给她幸福吗?”
程安凉自嘲地笑了笑,“但愿如此吧。只是现在,我也分不清了。”
他们像一见如故的知己,相谈甚欢,恨不早逢。
直到病床的门被一脚踢开。
顾四爷商舟心急火燎地冲进屋子里,一把抱住商月兮的纤细的身子,“月儿,有没有怎么样?”
程安凉的俊脸青了几分,果然,如果比赛时还是个猜测,那面前所见所听成为现实。
他干咳几声说道,“三少若是可以克制住,我们艺人也不会晕倒在路上。”
他的话如此言简意赅,却意外通透明亮。
顾四爷商舟松开怀里的商月兮,“若不是程pd之前,硬要给我老婆加赛,她又怎么会低血糖呢?”
情人相见,本就红了眼。
在两位要开启互相diss的模式时,咕噜咕噜地奇怪声响,要他们同声开口问,“月儿想要吃什么?”
商月兮咬了咬唇,“慕斯蛋糕。”
“我去买。”
又是异口同声,只是程安凉离开了病房,而顾四爷商舟意外地留了下来,“我黑幕陆斐言不是因为为了让你晋级,而是这件事本身就是顾四爷拜托的。”
“是么。”
商月兮冷着脸,“你们男人总以为对我们好,就是真的好。”
“月儿。”
顾四爷商舟低低地唤着她的名字,下一秒堵住了她的话语。
在情不自禁中,商月兮低喃:“三哥。”
意识到这样的昵称从她嘴里冒出,商月兮急忙闭上了嘴巴。
顾四爷商舟松开怀抱,他轻抚着她额前的头发,“月儿。昨晚我们睡过,你身上应该还有属于我的烙印。”
商月兮红着脸,不想顾四爷商舟竟是如此直白。
只要不想回答的问题,她擅长转移话题;被顾四爷商舟拆穿的一切,她也不再坚持,索性沉默。
“月儿。”
顾四爷商舟牵起她的小手,语气轻飘飘地,“与你分开之后,我每一天都在懊悔。虽然那个孩子,与我们无缘,以后我们还会有其他的孩子的。”
顾四爷商舟的话,让商月兮听得很揪心。
她腹部有一条剖腹产的疤痕,无时无刻不提醒自己,那里曾经有个孩子。
那日她要走,他也未挽留。
她没有回答,是分不清,关于顾四爷商舟的情深意重,是不是全因她失去过那个孩子。
“月儿。我爱你。”
商月兮由着顾四爷商舟抵在病床,身上冷得发抖,仍降不下他唇齿间的灼热。
只是为什么,爱人间最美的三个字,如今听起来,这样刺耳与伤情?
你的爱究竟是愧疚,是弥补,还是其他的呢?
顾四爷商舟闭上眼,享受着商月兮的美好。
他之前被大哥打伤了脑袋,做了许多混蛋的事情,还失去了跟她的孩子。
忽而几滴清泪,滑进了他的薄唇,顾四爷商舟睁开眼睛,修长的手指,拭去商月兮的泪水,“月儿,别哭。”
“三哥。”
商月兮埋进他的怀里,声音沙哑,“我们放过彼此,好不好?——”
“……不好……”
顾四爷商舟捧起商月兮满是泪痕的小脸,吻去那些泪珠,“……一点儿也不好……”
“三哥。”
商月兮痛苦地闭上眼睛,“你我之间,始终隔着一个徐安然。”
何况,现在,又出现了一张整得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顾四爷商舟全身的重量,压得商月兮喘不过气:“月儿。你为什么总要把我推给别人?为什么程安凉可以,我却不行?”
程pd?
为何要扯上那个有些伤感的男子?
未等商月兮开口,顾四爷商舟的质问劈头盖脸砸向商月兮的心口,“月儿。你记住,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
“月儿。过去的事,就忘了,好不好?”
“……”
商月兮因顾四爷商舟问题,哑口无言。
她只是不希望,他们再这么纠缠下去,何况他跟柳小姐,已经有了孩子。
顾四爷商舟恶狠狠地咬着她的唇:“月儿。你记得,你是我的女人。”
“……三哥……”
他弄疼她了。
商月兮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顾四爷商舟,她企图唤回他的理智。
可是顾四爷商舟像听不到一样,把她恶狠狠地摔在病床上。
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从商月兮的脑海里,急于涌现。
过去之种种,如走马观花,尽是有关他的温柔的片段。
顾四爷商舟爱得那样卑微,爱得那样小心翼翼,舍不得她受一点伤害。
而她呢?
顾四爷商舟感受到商月兮的抗拒,他近乎疯狂地用残忍的方式,占有着她。
她在他的面前,像个支离破碎的洋娃娃。
这一次,他有意躲开她的眼泪,他受够了她次次将他推出去,次次随随便便把他放弃。
他只要她在他身边,即使是恨,都再不愿放她离开。
在商月兮痛得昏死过去的时候,她留下了最后一句话:“我希望,你可以给小言一个公平竞争的舞台,她是真的喜欢唱歌,想要替顾四爷做些什么的。”
“月儿。我说过。”
顾四爷商舟含住她的泪水,“林小姐的事情,作出决定的那个人是顾北琛,不是我。”
程安凉提着一盒慕斯蛋糕。
他站在病床外听到暧昧不清的声音,自然知晓顾四爷商舟在做什么。
许久后,他酸涩地笑着,将慕斯蛋糕丢到不远处的垃圾桶。
男人孤寂的背影,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