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楚汀洲如约到达钟兰寺，谢桥比他提前了两分钟。
“跟我来。”
谢桥身边的人停下，楚汀洲就继续跟着谢桥走，经过塔楼，又过亭廊，最终在一处湖面前停下。
湖中心有处竹舍，没有桥梁，只能划船。
他看了看船，又看了看谢桥，然后看了看谢桥，又看了看船。
“不是。”楚汀洲舔了舔唇，“桥叔，你该不会打算把我扔那儿自己游回来吧？”
他可不会划船。
谢桥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最终还是将手中的佛珠收起，放了一旁的小船，“上来！”
楚汀洲笑，“嗨，叔你会划船你早说呀，害我这通慌。”
谢桥不想搭理他。
楚汀洲笑了几声，偏头去看四周的风景，感觉还不错，掏出手机拍了几张，发给了谢琅：眼熟吗？
“谢先生。”
一道苍老明显惊讶的声音在岸边响起，楚汀洲下意识循声看去，是一个老妇人，大约有七十多岁了。
嘶，眼熟。
谢桥将船停泊好，上岸之后才应了一声，“带个小朋友过来看你。”
那老妇人便朝楚汀洲看过去，目光中带着审视，这让楚汀洲莫名感觉不太舒服。
大概过了两分钟，那老妇人才收回了目光，又看着谢桥，“谢先生，今天划船的老冯家里有事不在，您辛苦了，到屋里坐会儿吧！”
“不用了。”谢桥指了指楚汀洲，“我今天只是为了送他过来，他想跟你聊聊。”
楚汀洲内心：卧槽？果然是把我扔这里让我自己游回去。
表面：呵呵！
谢桥走了，还划走了船！
楚汀洲连表面的呵呵都维持不住了。
身后的老妇人冷着脸，“你是为阿琅的事来的？”
楚汀洲回过头，老妇人已经蹒跚着往竹舍里走去，他快走几步，脸上没了平日里的吊儿郎当，“奶奶，您能跟我说说么？”
“说什么？”老妇人瞪着他，“说他小时候不想学唱戏，被打被骂离家出走又被抓回来，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把自己的父亲气死在他父亲最爱舞台上？”
“什……么？！”楚汀洲瞳孔震裂，“你说榆叔……”
老妇人满目苍凉，透过他又仿佛在看远处，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喃喃道：“阿琅现在应该也有你这么大了吧？我都有十六年没有见过他了。”
十六年前。
谢琅买了一张绿皮火车票，离开了那个一团乱的谢宅。
一个月，他消失了一个月，至今为止，没有人知道他在那一个月里发生过什么。
当时随着京城名角谢榆的陨落，京剧一度进入寒冰期，青黄不接的状况越发雪上加霜，谢琅是如何以一己之力扛起京剧传承的，没有谁比他楚汀洲更清楚。
“我说过，你不会想要知道的。”谢桥站在亭廊处冷冷地看着他。
楚汀洲默不作声。
半晌后，谢桥转身离开。
楚汀洲突然大喊：“你错了，该害怕的从来不是过去，而是从过去走来的人！”
谢桥脚步一顿。
他冷声道：“你的条件，我给了，我会让我的人明天去梨园上班。”
楚汀洲：艹！
“等一下。”谢琅突然开口，“帮她检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