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话音刚落,田田鱼的身子明显颤动了几下,微微摇晃着,不安到近乎坐立不稳的样子。
栗耳望了望田田鱼,又看了眼后侧方悬挂的胡亥的“佳作”,忽闪两下明亮的眼睛,开了口。
“幼弟尚小,难免词赋不清,能博父王一笑最是难得,叫父王如此欣喜,已为上上之作。”
“呦,听听、听听,咱们这位栗耳公子年纪不大,可这出口的章明却厉害的紧呐。”李夫人咂舌道出了四座惊才的夫人们的心思。
“籽妹妹说的对,这栗耳啊,秉承了他母妃的好性子,话说的人心大为舒畅。”静夫人赞赏一番,向嬴政进言道:“栗耳之言听上去如此贤孝,王上可得让他与胡亥一起一并受奖赏才是啊。”
嬴政认同静夫人的想法,点头肯。“你们的静母妃说的对,今日来的公子们都有奖赏,都是父王期盼的他日良将,看到你们为学识力量做拼搏,父王心甚慰!”
“谢父王!”殿内的公子们纷纷作态答谢。
“好!”嬴政端起酒杯,豪情道:“都是男儿汉,与父王同举一杯!”
嬴政若是放在二十一世纪,绝对能排的上是奇葩父亲。这里的孩子,年纪最小的胡亥还不到五岁,他居然强迫自己未成年的孩子们喝酒…胡亥也真是奇葩的孩子,嬴政的情绪都自我渲染的这么高涨了,他身在君王侧居然还没有领会到气氛,竟还在丢糕点屑给从怀里掏出来拿在手掌里的蚕宝宝。
众杯齐落,只有胡亥一个人敢于专注于自己的事情,没有跟着嬴政举落酒杯。
“哈哈哈,胡亥顽皮成性,没有与父王和兄长们一起饮酒,当罚。”嬴政放下自己的酒杯,端起胡亥的酒杯连着两杯对准胡亥的口灌下。
我突然很想笑:千古敬仰的始皇帝居然跟自己的小孩子较劲,人家玩的起兴没有参与平日里与自己挂不着边的饮酒这种大人们才会干的事情,竟还要接受自己的父亲亲手灌的酒水…做嬴政的孩子真是辛苦!
“栗耳,你觉得胡亥的酒饮的够不够?该罚幼弟做些什么?”嬴政玩性高涨。
“王儿觉得——”栗耳看了我一眼,笑道:“罚幼弟跳舞为父王母妃们及昆弟们助酒才好,叫舞姬们陪他跳。”
“哄~~~”殿内哄堂大笑,胡亥被灌了两杯酒,本就双目蓬松坐姿摇晃了,若是再跳上几步…
又收到栗耳的目光,我望过去,认真看着他。
从栗耳那边接收到的讯息很明了,栗耳狡黠对我眨着眼,意思好像在说:溪母妃,咱们秦国的舞也很美哦,溪母妃欣赏看看。
微微颔,我对栗耳笑笑,以示我收到了他的用意。
一束狂重的视线顺着栗耳的目光凝聚在我身上,我转目去看——视线来自栗耳身边的嬴政。慌神间收起笑意,我低眉等着嬴政收回他自己的目光。
嬴政不会因为看到我的期待就不同意栗耳的建议了吧?
等不到嬴政对栗耳提议做出的回应,我忐忑看向嬴政,嬴政已经不看我了,但是收到我关注的讯号,他扫目停在我眼中一下,又望向了他处。
“栗耳提议甚好,胡亥——哈哈哈,这孩子倒是直率,不知是不是胆怯,还未登场,这就睡去了。咱们由着他去!赵高,传舞姬。”
嬴政出一系列的指令,我缓缓长出一口气——无论如何,嬴政在自己的儿子面前还是很有兴致的,还好没有被我影响的失去心情,掩去我争取目的需要的前提。
青铜回音,舞曲响起,我一曲一曲看下去,果然在其中一个舞团中看到了领舞的蓝袍女子。女子十五六岁光景,不是很美,但眼眸晶亮,眉宇间透着一股难以言明的灵气,小小身板柔软扭动着,卖力跳完了一整套繁杂冗长的舞曲。
音落,此舞毕,舞姬们依次散去。
在蓝袍女子即将最后一个退场时,我鼓起勇气,尽量把音量调到嬴政和从人们都听得到的高度。“这女子倒是生的光净,眉眼甚是标志。”我说。
我冒然开口,众人皆为惊异,视线在我和嬴政之间跳动,都不知道嬴政会作何反应。
“溪夫人难得开赤唇贝齿,看来女子很合溪夫人心意啊。”静夫人善解人意的笑笑,开口对嬴政献言。
静夫人有在嬴政面前热络我之意,可我知道,她也只是表面功夫而已。如果我此时再继续表现的特别留意这女子,她一定会操控着调查这女子。至于她调查的目的:要么查出什么不利于我的事致我于困境,要么影响蓝袍女子一生的前程。
“倒也不是,只是女子灵动轻巧,一时感言而已。”我回一句,顶着嬴政和静夫人注视的压力,将目光锁定在宴席中央这个舞台上,直至下一曲舞的主角上场。
余下的就是蔺继相的事了,不管是什么样的探查或是嬴政的恩宠,相信他都能处理的很好。
“栗耳,这一曲可好过你溪母妃喜爱的那一曲?”李夫人哄孩子似的柔声细语,问的我和田田鱼紧张不已。
李夫人才情甚高,智商、情商都不是我和田田鱼能匹敌的,何况栗耳只是一个单纯的孩子,指不定哪句话她就挖个坑把我们都从栗耳这边给套进去了。
“此曲好,溪母妃喜爱的也好。”栗耳小小年纪能回答的这么圆满,看来和田田鱼的叮咛是息息相关联了。
“哈哈哈,咱们栗耳还真是个小大人啊。”李夫人赞扬一番,又道:“栗耳这么讨人喜欢,又有鱼妹妹这样知书达理的母妃和绝世芳华的溪姨娘爱护,前途将来自是不可限量的。”
安顿好睡着的胡亥归位的赵舞听了这话按捺不住了,接口说:“李夫人这话说的人家可心,可也说的话里有话啊。人家姐妹一起疼爱咱们大秦的公子怎么了,您莫不是也想多个阿姊阿妹的在宫中陪伴?”
若说李夫人的含沙射影不予理会打马虎眼糊弄过去还好,那现在赵舞高调的挑明了李夫人针对我们的暗语,我和田田鱼不背这个“姐妹情深”的名声是躲不过去了。
我蹙眉冷面,还没想好要不要还击,田田鱼先柔柔开了口。
“呵,今日真是凑巧了,溪夫人甚少来姒水宫,今日才到,奴妾又恰好与栗耳一起赴宴,就邀溪夫人一同来此了。”田田鱼对嬴政解说完,又轻笑着看向我,问:“对了,还没问过溪夫人呢,突然至姒水宫,可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