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江永骏岂是那样好糊弄的人?珍珠这点儿小心思他一眼就看穿了。
他之所以会找上珍珠,就是因着珍珠是二太太房里的人,珍珠出了二太太的屋子便什么都不算了,还要她作甚?
江永骏心里这样思量着,顿了顿,仍是温和一笑,上前安抚道:“我答应过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一个使唤丫鬟怎么成?你也莫要哭哭啼啼了,省得等会儿出去叫人看见了落下是非。”
他惯是这样温柔,哪怕拿刀子戳人心,也一样带着笑。
珍珠吸了吸鼻子,还欲说什么,江永骏却是再没了耐性,瞧了外面一眼,低声道:“池墨已经回来了,你也赶紧回二婶房里去。”
珍珠知道江永骏这是在赶人了,她委屈地望着他,眼泪又要出来了。
江永骏却是转过身去,再不多看她一眼。
珍珠杵了一阵,只得抹干脸上的泪,埋下头出门去了。
按理来说,她还得同池墨装模作样地交待一番,说说方才熬的江浆糊怎么样,或是问问池墨张妈妈那边儿可安顿好了,这才叫外人觉得她只是过来顶替池墨一阵子。
池墨听得里面有了动静,正欲清清嗓子开口寒暄,却不料珍珠这回竟二话不说,猛地伸手推开她,径直朝外走去。
池墨被推得一个踉跄,莫名其妙地看着珍珠的背影。
正怪异着,身后的门忽然又开了,吓了她一跳。
“愣着作甚?”江永骏低声训斥。语气中带着不满。
池墨被这两人弄得一惊一乍。连忙低下头道:“小的方才……”
“行了我不想听那些!以后回来了记得吭一声。”江永骏烦闷地说完。又迅速合上了门。
“噔”地一下,惊得池墨身子快速一颤,她紧抿唇强忍着,但眼眶还是不由自主地红了。
珍珠出了江永骏的屋子,就气呼呼地往外院走去。
这副样子她不敢回二太太房间,只得先去外院幌一阵,正好可以对着外院的粗使婆子呵斥几声出一出心里怨气。
其实,早在半年前江永骏就开了金口说要把她从二太太那儿要过来。开了脸做通房丫鬟。
这可把珍珠给乐得,转过头就丢了小丁那傻货,死心塌跟着江永骏。
可江永骏毕竟还未到束发之年,就算有这个心,说出来了江府人也不会应允,反而落得个不好的名声。
因此江永骏说要缓上一缓,珍珠一开始也十分赞同。
只是时间一长,她就开始觉得没有安全感,整日惶惶恐恐,甚至到后来。都开始担心二爷只是拿好话哄她,其实并没有那个心思。
还好她留了后手。没有同小丁彻底翻脸,只是不冷不热地吊着小丁,如果江永骏这边儿靠不住,至少她还不至于太过惨淡。
虽然心里在这样打算着,但是自从跟了江永骏以后,珍珠哪还瞧得上小丁那样的货色?
江永骏虽然在府里也不见得十分得脸,但至少举止之间颇有少爷气质。
哪像那个小丁,整日憨憨傻傻,虎头虎脑,简直是越看越讨厌,恨不得一脚将他踹得远远地。
心里这样的念头太深重了,便会在不经意间表露出来,也不知是怎地,就让小丁逮住了蛛丝马迹,竟知晓了她和江永骏的事儿。
她又羞又气,想彻底和小丁翻脸,小丁居然还不知好歹,敢拿药罐子砸她。
她气冲冲地走了,暗下决心再也不去药房,再也不去见那个窝囊男人。
可谁料小丁竟是个死缠烂打的,才拿了药罐子要砸她,没过两日又死皮赖脸地将她拉到一边去,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
珍珠什么也没听进去,骂了小丁几句就转身要走。
小丁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竟逮着她的手臂说江府不能待了,要立刻带她走。
珍珠哪里愿意?黑着脸警告了他一番,甩手跑开了。
之后便跟着二太太下江南去,好歹是摆脱了一阵,本以为回府来以后小丁就会消停了,谁料他反而变本加厉,说什么已经偷偷在城北郊买下了一间小旧宅子,叫她赶紧拿着银钱去向二太太说赎身的事。
珍珠简直懵了。
经了在祖宅惜香的那件事儿之后,珍珠也的确是迫不及待地想逃离二太太,小丁能花血本钱去捣腾个旧宅子给她,倒也着实让她感动了一阵,但是感动归感动,她面前有更高的枝儿,又怎会愿意和小丁走?
再说她赎身的事。
十一岁的时候,珍珠便被江家买来做丫鬟。当时看在她长得端正圆润,又乖巧会哄主子,贪财的牙婆子硬是把价格抬到了三十两。
一般来讲买一个十来岁的小丫鬟进来顶多也就二十两,牙婆子看在江家富庶,出手阔气,因此刻意抬高了价钱。
有时候人心就是这样奇怪,同一批的小丫头里面,也不乏有比珍珠更机灵更标致的人儿,可管事婆子选来选去,最终反而选了个最贵的。
似乎总觉得她既然能值这样的价钱,定是有其过人之处的。
珍珠倒也不负管事婆子的期望,很快她便从外院的粗使小丫鬟调到了二太太身边,没过几年,就成了二太太房里的二等丫鬟。
当时三十两的银钱买进来,如今要再赎出去,却要整整八十两。
且还不知二太太这边愿不愿放手。
毕竟如同珍珠这样的贴身丫鬟,主子用顺了手都不舍得放走,哪怕是打赏给小辈,也轻易不会让人赎了去。
二太太又不缺那八十两银子,因此即使小丁有那个心力和财力,也未必能成事。
珍珠以为小丁是见她铁了心要跟着二爷。因此受了刺激。所以才这般急不可耐地要把她赎出去。
小丁这副模样。她心中其实是有些得意的,便任由着小丁在一旁瞎忙活,她只当看着,不一棍子打死,也不应承他。
谁料小丁竟动了真格儿,劝告不成便硬来,威胁说如果珍珠不依他,他就要把一切事情全都抖出来。
瞧着小丁那副势要鱼死网破的模样。珍珠又气又恼,破口骂了他几句祖宗,就跑开了。
小丁逼得这样紧,珍珠也慌了,想去江永骏那儿催问催问,却也碰了一脸灰。
她甚至在想,难不成真的如同小丁说的那样,二爷只是骗她的?
她陷入了两难。
是夜,寒霜再起,千柔暖了个珐琅刻丝小手炉给素雪。又接过妙梦递来的防风大氅抖了抖,为素雪披上。
“二老爷说的果真没错。这天儿当真是得倒春寒了。”千柔提着灯笼走在前面,不禁低声说。
一阵寒风吹来,灯笼不停摇摆,她尽力稳住,回头来对妙梦道:“风里冰冰凉凉的,好似有雪,你留意着些,别让小姐踩滑了。”
妙梦抿唇嗯了一声,也觉得这夜寒风太大,不禁哆嗦一下,道:“这样晚了,二老爷能有什么要紧事,非要小姐立刻过去?”
走在最前面的水仙回头来解释道:“二老爷也未曾想到风雪这样快就下来,否则定不会在这时喊三小姐过去的。”
素雪紧了紧大氅,道:“父亲找我定是有事,好歹也是在府里,风雪大些也无妨。只是我也奇怪,究竟是何事这样急?”
水仙笑了笑,道:“之前瞧见大老爷带了个丫鬟过来一趟,兴许是大太太的事儿吧……不过小的也说不准,三小姐去了便知道了。”
大太太?
素雪望着这风雪黑夜,不禁蹙了蹙眉。
行了约莫一刻钟,才到了荣德堂,妙梦连忙取下素雪被沾湿的大氅,拿出巾帕为素雪擦拭。
素雪的心思倒不在这上头,她快步跟在水仙身后进去。
进了侧间暖阁,立刻浑身一漾,说不出的温暖舒适。
可抬眼一看,好心情顿时又没了。
果然,来的是大房的人,除开大老爷,肖姨娘,还有一个面生的丫鬟。
瞧着那丫鬟的行头便知不是个简单角色,她见到素雪进来,先垂了垂目,恭敬上前行一礼,后又退回大老爷身侧,道:“三小姐,大太太的事,有劳了。”
那语气虽然恭敬,神色却颇有些理所应当。
见素雪疑惑,二老爷便上前两步,解释道:“素雪,大小姐听闻你大伯母和你二姐姐被留在了祖宅那边没回来,心中十分忧虑,因此鹊鹞才连夜赶来府中,代大小姐替你大伯母来求个情。”
素雪再次看向那个叫做鹊鹞的丫鬟。
难怪这一身这样别致,原来不是江府的丫鬟,又或者说,如今已经不是江府的丫鬟,而是郑家少奶奶派过来给她下马威的人。
素雪听完先顿了顿,忽又掩嘴轻轻一笑,看向鹊鹞:“大伯母和二姐姐受罚,不是父亲的主意,更不是素雪的意思,而是祖母的命令。鹊鹞要代大姐姐求情,也该去找祖母才对,怎么找到父亲这儿来了?”
鹊鹞听完低了低头,解释道:“三小姐,少奶奶听闻大太太和二小姐留在祖宅正是因着三小姐的事,因此三小姐才是各中关键,只有三小姐出面向老太太求情,老太太才更容易松口。”
素雪暗自移开目光,脸上稍显不豫。
大太太和二小姐妄想诬陷于她却不成,才被罚留在老宅里。这怎么看都是自个儿活该。
可大小姐似乎不知这个理儿,听听这丫鬟说话的口气,未免也太理直气壮了吧。
瞧着大房这架势,好似面前这盘棋已经给摆好了,不按着那样走,反而显得是她的罪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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