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禹原本以为,碧璇楼主仅仅只是一介身世坎坷的罪臣之女。发生在她身上的变故和遭遇与自家少主雷同,都是被这乱世不公平对待的苦命人。却从未料到八年光阴中,碧璇楼主竟暗中对荣妃娘娘擅自下了苗疆蛊毒,还设想过对玉儿同样下蛊的念头。在碧璇那张美若天仙的容貌下,竟是为了达到复仇目的而不择手段。不惜将自己十年阳寿出卖,还将双亲骨灰吞食入腹中......
想到这青禹难掩惊恐地捂住嘴巴。险些将胃里的黄旦水给催吐出来。
在那副绝美若仙的皮相下,潜藏着一个复仇暗黑的灵魂。
更为让青禹难以置信地另一个事实则是:玉家小姐玉琉璃已经坠崖身亡。凶手居然就是玉儿?而碧璇正举检官兵欲将玉儿捉拿宗人府治罪!
少主这时候又还未回来,玉儿若是被碧璇揭发被宗人府抓去治罪这该如何是好?
凌骋登记好账本合上,却发觉青禹仍像个壁虎那般贴在门板上。便好奇地走过去:“你怎么了,那脸色像真见到鬼一样?一惊一乍地。”
“何止是见鬼,简直比见鬼更可怕!”青禹隔着手掌,撑着胸腔里那一缕虚魂喃喃作答。
凌骋见状窃笑一声,拍了拍青禹的肩膀催促道:“那你赶紧歇息去吧。我看今夜市集上出现在一小队陌生的黑衣人马在游荡,也不晓得是不是太师麾下的死士捉拿什么要犯......或许你方才是被他们吓着了吧?”
这捉拿的要犯恐怕就是玉儿了吧?他是否要先潜入旋香楼把玉儿转移到凌仙客栈藏匿为妥呢?否则碧璇楼主一旦举报府衙,玉儿将困在旋香楼中无处可逃!
“不行......我得......我得再出去一趟。”也不知道是什么缘由,迫使他将玉儿是杀害自己心目中未来少主夫人的真凶事实暂且抛在脑后。而是情急解救玉儿即将面临的囹圄困境。
事态紧急,也顾不得许多了!
“怎地,你又要出去?”凌骋的视线随着青禹从柜台处寻到一把佩剑就直接往自己腰间挂上:“你拿我的剑作甚?”
“我得去一趟旋香楼!”青禹将腰间的剑扎稳,露出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
这下子换为凌骋吃惊:“少主准你去寻欢开荤了?再说你去找乐子带着兵器作甚?”
“谁说我去开荤?我是去救人。”青禹一脸认真地澄清,再问凌骋:“客栈马厩里备有马匹没?”
“后院栓的全都是客人们的马匹,怎能随意牵走?客人们追究起来怎办?”凌骋思索后再道:“拉货的骡子倒是有一匹......”
青禹一听差点没被口水呛死:“你要我骑着一匹骡子去救人?”这也未免太怂了吧?
凌骋则无奈地朝青禹摊了摊手:“咱们哥几个自从不随城主征战之后,随身的战马要么老死要么骨瘦嶙峋无法运货。只有骡子任劳任怨......”
“罢了罢了。”骡子就骡子吧,他又不是长得少主那种天神共愤之姿。现下救人要紧,还讲究什么英雄救美的形象?
凌骋挠了挠头不明所以。眼瞅着青禹壮硕的身躯就急匆匆就转往马厩方向而去。
向来只听说去青楼喝花酒的,没听说过去青楼救人的?
青禹若要背着少主喝点花酒他倒是可以帮瞒着。但是去旋香楼救人又是何故?难不成青禹看上了青楼里的哪位姑娘,要将其强行掳走不成?
不禁转念一想,青禹那大块头骑着一匹娇小的骡子穿梭在巷道里的滑稽模样。凌骋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而现实,正如凌骋所预料设想的那般滑稽可笑。
也许是青禹的体形与重量惊人,还是这匹骡子跑的原本就相当慢。青禹完全就像一座泰山般压迫着身下的骡子,将骡子累得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脖子上的红绳铃铛,在寂静的巷道中格外清脆响亮。
但凡路过身边的更夫以及巡城卫兵,都被青禹滑稽的怂样给逗笑了。
青禹一脸苦笑地无奈认怂。但为了争取时间,他还是继续骑着骡子穿梭在宵禁后昏暗的京城巷道之间。
就在青禹即将接近旋香楼喧嚣长昼的明灯处,借助在护城湖边几条花船上的灯盏映衬下。青禹眯起眼看向前方那条宽敞的临湖街道上,隐约从几株樱花树的阴暗处飞跃而下一个长着双翅的巨大黑影。
随着几道扑哧的羽毛声响,青禹才借着花船灯火逐渐看清前方是一匹熟悉的矫健白马。而在马背上,他终于寻到期盼多日的高挑身影——
头皮顿时因为无比激动而寒毛直竖。青禹立刻喝了一声,催促着身下的骡子朝那株樱花树下屹立的身影奔去。
月光明亮地映照着凌羽墨那张虽略微背着光却已然仿若精雕细琢的脸庞。
的的确确,那是凌羽墨。
“少主你......你终于回来了!”青禹颤着声音确认对方,就好似见到了心中的救世主。冲上前去再度确认无疑后,激动地张开双臂想要抱住许久未见的主子。
率先探知对方意图,凌羽墨忙用手臂抵住险些一把鼻涕一把泪往自己身上蹭的青禹。不让他得逞地熊抱自己,并对青禹笑了笑。语气缓和地淡淡重复确定:“我回来了。”
“少主,你的伤好些了没?”青禹又开始像个老父亲一般对主子上下其手起来。他先是紧张兮兮地左右瞅了瞅主子的脸,确定那张完美无暇的脸庞恢复原状。接着又擅自扒拉开主子的衣领,眼尖地看到白皙的脖子上还留有几道叶片状的红色伤痕仍未完全消退。
“这次,的确伤得有些重......”凌羽墨连忙一脸嫌弃地摆脱掉青禹在自己领口上摸索的熊掌:“倒是花费了几日自愈的时间。”
他死是死不了的,就是当时他在和白玄灵一番争斗过后。双双触及了彼此的灵力相撞而燃,貌似白玄灵被断了三尾化成白狐逃离。而他身上则没有一处皮肤是完好无缺的,就像是被切割开来的新鲜鱼脍那般,每一条血口都渗出一道道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