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婳强自镇定,敷衍道:“我突然想起二弟说过今日要来太子府找我,所以就让她先回去招呼二弟了。”
说完后她偷偷瞄了陆凌越一眼。
他什么反应都没有,似乎对他们两人的谈话并不感兴趣。
即便如此,当着他的面说谎,苏婳心里也多少有些不自在。
不必想,现在在他心里,她定然是个披着温文尔雅的皮子,却满嘴谎话的败类
苏婳仰天长叹:今日为了那傻弟弟,她可谓是付出良多呐。
十六年的伪装,就此功败垂成。
待傅泽均还要问什么,苏婳立即打断他:“你的茶泡好了?”
“好了。”他示意苏婳在矮桌边坐下,提手给她倒了一杯,“殿下请品。”
苏婳哪会品茶,她只会依样画葫芦,动作优雅的端起茶杯,然后小小的抿一口,再就是说甚甘甜啊、清香啊、醇厚啊之类的词。
遵循此法,从未有人怀疑过她不是个懂茶道的雅士。
今日有些例外。
苏婳只来得及抿了抿茶,便见陆凌越突然坐过来,与她只有半臂之远。
她顿时就没有赞茶的心思了,轻轻将茶杯搁下,浅笑不语。
陆凌越若是一开始就出口揭开她的伪装,或是阴阳怪气的讽刺于她,苏婳心里还能有些底。
可他这样明明看见了,却放任她谎话连篇。
他们之间又没有那种可以相互包庇的情谊。
这让苏婳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跳梁小丑一般。而他则是台下看客,冷眼看她丑态百出。
苏婳心里很不舒服,但因她嘴角惯应上扬,所以神色与平时倒无大异。
傅泽均毫不知觉,他见陆凌越坐下,也顺手给了他一杯茶,“陆世子,请。”
陆凌越似乎是个懂茶的,喝了一口放下茶杯,便和傅泽均就茶道之事细细研讨起来。
苏婳歪头看他,只见他侧脸线条硬朗,鼻梁高挺,眉峰凌厉,举手投足间贵气逼人。
他本是高门猛将,而不是风骚文人。
如此与人雅声论茶,怎么瞧着都不太像是他的为人。
苏婳才如此作想,陆凌越忽然转头与她双目相对:“太子殿下以为我该如何?”
“啊?”苏婳茫然不已。
她根本没在听他们说话。
“陆世子说他父亲素来喜饮龙井茶,他少时也觉得龙井味鲜。只是如今高门大户多饮毛尖……”
傅泽均的声音比往日略沉了些,若有所思的看着陆凌越,却对苏婳说道:
“……陆国公性情专一,多年来府中除却龙井,未曾有过其他茶品。而陆世子有意置些毛尖回府,又怕惹陆国公不喜,于是便想向殿下讨个主意。”
他说完之后,苏婳的心思也跟着沉了下来。
这是说茶,还是说人呢?
她思虑片刻,说道:“孤瞧陆世子并不像心无成算之人,何故有此一问?”
他是要顺从他父亲继续喝龙井,还是承着他父亲会发火的风险,把毛尖带回府让众人一品,用得着她替他决定?
陆凌越薄唇微启,略带寒意:“没什么,闲着无事,问问殿下而已。”
所以,这是拿她开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