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便苏婳原本打算跟楚容闲交代完陆凌越的事后,就找苏诺聊聊心,但见他睡着,也只能走了。
她上次来找他纯粹是因为关心他的身体,可他没给这个机会。
这次再来,就是抓他去做苦力了。
苏婳问苏诺:“你还未去敬国公府给李四姑娘赔罪吧?”
“原本打算今日去的,我东西都买好了……”苏诺顿了一下,语气不大痛快:“谁知道会碰上李顺昌!”
“既然你赔礼都准备好了,那便带上东西,我和你一起去。”苏婳说道。
“啊?现在去吗?”
“嗯。”
她心里若压着太多的事,晚上会睡不好的,不若就趁这个时间把能解决的事先解决了。
“可是,现在已经不早了。”苏诺抬头望天,只见夕阳西落,染红了半边天。
方才杜毅还提了一只肥鸽子去厨房,说要熬汤给他喝,若此时去敬国公府,回来就喝不到新鲜的汤了…….
苏婳语气温和的劝道:“没事,天还没黑透呢,还有时间。”
“那就走吧。”苏诺看着她温软柔和的脸颊,鬼使神差的就应了。
罢罢,明日再叫厨房重新熬一只肥鸽就是。
于是姐弟二人一合计,便在黄昏之下奔赴敬国公府。
敬国公听闻他们两个双双上府拜见之时,表情有一瞬间仿佛便秘一样难看。
这种时间段上门做客,不是急事就是找茬。
若只苏诺一人来,自家外甥一切好说,但有太子跟着,便得事事仔细。
他心里不免犯嘀咕:二殿下来找自个嫡亲表妹赔罪,也不知道太子这异母长兄来凑什么热闹。
尽管心有不满,但敬国公终究还是亲自去客堂接待他们。
“太子殿下突来寒舍,不知有何吩咐?”双方才见面,他便直截了当的问出声。
苏诺并没有注意到他亲舅舅一个眼神都不给他的细节,反而也跟着一脸疑惑的看着苏婳。
对哦,都这个时候了,皇兄怎么突然带他来赔罪?
他的性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急的?
“没什么,孤只是想着阿诺昨日不小心伤了李姑娘,理应早些过来赔礼。可见他身上又有伤,孤放心不下,就陪他一起来了。”
苏婳在他俩一前一后的视线之下,面不改色的胡扯,也不考虑他们会不会信。
苏诺信了前半句,没信后半句。
皇兄虽然疼他,但还不至于到这种把他当成小幼崽一样呵护的地步。
而敬国公则是全然不信。
他只当苏婳此举意在收买苏诺的心,好让苏诺能一辈子踏踏实实做好他的跟屁虫!
想到这里,敬国公看了一眼苏诺,发现他对苏婳所说之词并非深信不疑,心情瞬间明媚。
还懂得怀疑就好,这样还有救,就怕他对太子全身心依赖,最后与他们反目。
“太子殿下有心了。”敬国公道:“我这便让人请小女过来。”
“别!”苏诺急忙阻止他:“舅舅,我是来给表妹赔礼的,当是我去见她,哪能叫她过来见我们!”
敬国公闻言,心情微妙的看着他,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带二位殿下去后院?”
小外甥懂事了,还能顾及到这种细枝末节,真不容易。
苏诺:“有劳舅舅。”
“孤就不去了。”苏婳稳坐如山。
她解释道:“二弟是敬国公府的表公子,去后院并无不妥,可孤一介外男,去后院未免对诸女眷不敬。”
末了,她对敬国公笑了笑。
少年玉面无暇,通身衿贵且谦逊,莞尔一笑晃如神袛。
饶是敬国公见惯了美少年,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他见过最漂亮的一张皮子。
两舅甥将苏婳留在客堂,一同去了后院。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
苏诺是在烦心等会见了李欣凝该如何应对。
以他多年经验来看,她定会借机让他许诺再也不理会宋三之类的话。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可他到底是来赔罪,又怎好让苦主不快?
而敬国公也在因临走前苏婳那一笑心烦意乱。
那小子不仅能笑得百般好看,还能给人百般感受。
比方这次,他就总觉得他笑得让人心里发寒。
莫名觉得自己若错过什么,不说会万劫不复,也要脱层皮下来。
两人刚走到二门,敬国公突然停下脚步。
苏诺转头看向他,问道:“舅舅怎么不走了?”
“我送你到这里就好,你自己进去吧。”
敬国公面无异色,平心静气地回道:“我去找陪太子殿下打发时间,总不能把他一个人晾在那里。”
苏诺不疑有他:“也好,舅舅去吧,我就自己进去就是。”
敬国公再次回到客堂时,便见苏婳一脸有所预料的模样,于是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真是没想到,他竟会有被这黄毛小子唬得坐立不安的时候。
“国公爷请坐。”苏婳言笑晏晏,请他坐下。
“太子殿下近日身体可还康健?”
敬国公这次想慢慢和苏婳耗着,迂回问话了。
但苏婳没时间和他闲谈,她得赶在苏诺过来之前把事情说完。
“有劳敬国公关心,孤除了前两日差点命殒贼人之手,总体还不错,至少没甚大病小病。”
敬国公瞳孔一缩,满目震惊之色,“太子遇刺了?”
他猛地听闻这个消息,头先想到的便是此事是否与镇国公府有关。
可慢慢的又体会到苏婳的言外之意,于是语气沉重的问道:“太子怀疑此事乃我敬国公府所为?”
苏婳笑了笑,用最温和的声音狠刺他的脑神经:“怎么会是怀疑呢?若无把握,孤现在绝不会在这里的。”
敬国公眉头紧蹙,目光沉沉的盯着她看,“太子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臣对陛下、对朝廷衷心耿耿!更从未想过对殿下不利……”
最后这句话虽然假,但他确实尚未派人刺杀过他!
可他一来就想空手给敬国公府扣上刺杀皇嗣的罪名,当自己会乖乖任他诬陷吗!
“敬国公急什么?”苏婳依旧在浅笑:“孤也没说是你的手笔呐。”
敬国公对她那不温不火的样子恨得牙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