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辞,不过是为了安慰受惊的小太子而已。
苏婳看着他沉着冷静的模样,果然就猪油蒙了脑子一般信了他的话,“那便好……不过这也真是吓人。”
竟是一丝怀疑都没有。
陆凌越见她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不由得再次安慰道:“太子莫怕,睡上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苏婳点点头,散去眼角后怕,“嗯”
见她宽了心,陆凌越便出身告辞,“殿下好好歇息,我笑回去了。”
“陆世子慢走。”苏婳坐床上,没客气的起身送他出去,也没吩咐药童替她送他一下。
她们俩站都站不稳,还送什么客呢?没得自找麻烦。
好在陆凌越体谅她们难处,并不在意这些虚节,自个转身就走,末了还替她们把门带上。
药童摇摇晃晃跟上去把门插上,再折回来,差点又要摔倒,幸好手快扶住桌子才躲过一劫。
苏婳看着替她忧心不已,“慢点慢点,小心摔倒。”
这时,船稍微平缓了些,药童趁机一个箭步跑到她床前,苏婳连忙往里面移动,“上床来,今晚我们两个将就着睡一晚吧。”
“奴婢睡下榻就好。”药童一只脚跪坐在床边,伸手就解苏婳的衣裳,“我先服侍您睡下再去睡。”
苏婳便没再说话,配合她把自己外衣剥下,躺下裹好被子。
药童俯身在床后掏出两股绳子,绳子有一边都系在木墙上,她将它们的另一边从苏婳的被子上方拉过来,系在床前的支架上。
如此一来,不管船再颠簸,床上的人都不会被甩下去。
等苏婳这边弄好,她便去了另外一张较为简陋的床榻上如法炮制将自己捆了。
“殿下,这船怎么晃得比马车还厉害呀?”药童缩在被子里,露出一个头来,隔空问道。
苏婳:“我们是在水面上啊,哪能和在陆地上相比。它爱晃就晃吧,只要不会翻船就好。”
反正现在她们还能舒舒服服躺床上,就不算糟糕,总比坐马车的好。
“那要是翻船了呢?”药童颇有杞人忧天的架势:“外面风这么大……”
“没事的,风大,我们的船也大。”这会换苏婳来安慰她了,“陆世子不是说了嘛,这是正常的,过不久就会恢复平静了,你看现在,船不就比刚才平稳了很多吗?”
“可是。”小婢女小声嘀咕着:“陆世子又不是船夫,您怎么就知道他说就是对的了?”
她说得极小声,苏婳没有听见,于是就预备着睡了。
而船确实也在慢慢平复下来。
过了一会,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接着就是苏诺的声音,“皇兄!你睡了吗?”
苏婳此时已经睡死过去,药童没见她回苏诺的话,就知道她现在定然已经睡着了。
于是她急忙钻出被窝,将门开了一个缝,却挡着不让苏诺进去:
“二殿下,我家殿下已经睡熟了,您可有要事寻她?如果有急事的话,奴婢便去叫她起床。”
反正是不能就这样放他进去的,两位殿下虽是亲姐弟,但年纪都已经大了,能避就该避着。
“皇兄睡了就算了,不用叫他起来,我本来也没什么大事。”
“只是方才起浪时,我在窗边看见陆世子送皇兄过来,便想来看看他可有大碍。”苏诺越过她望里面瞧了一眼,自然什么都没瞧见。
“二殿下放心,我家殿下没事,她只是站不稳,才麻烦了陆世子的。”
“哦,那就好。”苏诺得了答案,没再做纠缠,转身回了自己屋子。
而药童关上门,爬进被窝正准备入睡时,船体竟又开始在风浪的摧残下晃荡起来!
她急忙抬头去看苏婳,因为光线昏暗,她没能瞧清苏婳微微皱起不太耐烦的眉头,只看见她的眼睛还闭着,便当人还睡着呢,于是也睡自己的去了。
而苏婳这边,她确实还在睡,却睡得不太安稳。
她有听见苏诺过来时的动静,也知道船又开始摇晃了,明明什么都知道,但一双眼睛迷迷糊糊的就是醒不来。
喉间有些堵,浑身都不太舒坦。
一整个晚上,她都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直到清晨,也没能和往常一样睡死过去,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清晨的时候,海面上的风基本已经停下了,偶尔吹来一阵子,也都是些细细微风。
药童起来收拾好自己的床榻,到苏婳跟前一看,愕然发现她竟一脸苍白病态!
她急忙将手放在苏婳额头上,待试探到上面的温热后,又摸了摸自己的,并无多大差别,多少松了口气。
“殿下?”她解开她被子上的绳子,轻拍被面。
“嗯?”苏婳朦胧中听见有人叫自己,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奴婢瞧您脸色不太好,您可是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苏婳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子,撑出了一条缝,“有,我,呕——”
药童见她忽然爬起来狂呕,惊得急忙替她拍背,“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吐了啊!”
见苏婳一直呕个不停,她急得手足无措,原想去拿痰盂来,但一见地上秽物,又重新缩回去给她顺背。
左右都脏了,还是殿下的身体要紧。
“呕——”苏婳吐得肠子都拧弯了,直到隔夜饭全都吐了出来,她才脱力地趴回床上,闭着眼一脸菜色。
药童赶忙倒了一碗水,端着痰盂过来,将痰盂放在地上,一手轻轻扶起她,“您先漱漱口,等会奴婢去请楚神医来替您瞧瞧。”
最后,药童扶她重新睡回去,才去门外叫了一个侍卫去请楚容闲,而她自己则留在屋里收拾起地上狼狈。
等楚容闲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将屋子里洒扫干净,正愁眉苦脸的守在苏婳床前。
他进来二话不说,先坐在药童抬来的凳子上,两指搭在苏婳手腕上诊起了脉。
“楚神医,我家殿下这是怎么了?”药童一见他收回手指,就急不可待的问道。
“她早上吐过了?”
“吐了。”她面带愧疚的说道:“早起时奴婢见殿下面色不对,便叫了叫她,她一睁眼就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