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周问道:“为何不予应允?”
鲜於辅说道:“伯治,你觉得应该应允么?”
齐周遂把他的意见说出。
他说道:“若单依我军往击公孙瓒,如君等之忧,恐不易胜,毕竟公孙瓒部曲强盛,而且他刚败我州军,攻占了蓟县与居庸,又闻他现任命邹丹等其帐下诸将分掌幽州各郡,於下他可谓气势如虹,兵马正盛。袁本初,公族俊杰,当世之雄豪也,尝数与伯圭战,多胜之,今其驻於我幽州南渤海、河间两郡之卒,麹义部也,皆上等精兵,麹义西北虎臣,能征善战,知兵之士,界桥一战,他以八百甲骑而大败公孙瓒,威名赫赫。故周愚见,当下之计,似当以与本初联兵为上,有其相助,我军之胜,将更有把握。”
鲜於辅说道:“伯治,你这话说的看起来有理,实则不然。”
齐周问道:“子佐兄为何这么说?”
鲜於辅说道:“首先,就算不靠袁本初,等到乌桓诸部的兵马到了之后,我等数万之众,再加上幽州当地的民心,咱们也一样能够打败公孙瓒。
“其次,袁本初固公族之后,却其人狼子野心,断非忠义士也,他觊觎我冀州已久,之前刘幽州还在的时候,靠刘幽州的威望,我幽尚能与之抗衡,然现在刘幽州不幸已经被公孙瓒斗胆妄为的毒杀而死,则我幽州现在可以说是群龙无首,并无主人。如此,若我辈与袁绍联兵,则即便是打败了公孙瓒,之后呢?袁本初必然会又成一公孙瓒,我幽战无宁日矣。到那时候,我等何以面对刘幽州,怎么对得起刘幽州对我等的嘱托和期望?君等难道忘了刘幽州在接到公子和的来书之后,当时是多么的愤怒么?——只从袁本初扣留公子和不让他回幽州来见刘幽州,就可以判断得出此人完全是不可相信的。
“再往远一点说,袁本初的冀州是怎么得到的,还不是因为强逼韩馥么?他时为渤海太守,以下犯上,逼迫韩馥把冀州让给了他;现在,他又把高干、曹操派去了并州,妄图再图谋并州之地,是以,我等绝对不能和袁本初联手,共同来打公孙瓒,否则的话,幽州不为我等所有事小,将会更加助长袁本初不臣於天子的野心,事大矣!”
齐周想了一想,觉得鲜於辅这话说的倒是也有道理,说道:“那按子佐兄你的意见,咱们不与袁本初联手的话,那么郭逊现在在咱们军中,怎么处置他?”
鲜於辅说道:“暂时把他留在军中就是。”
齐周稍微不解,问道:“把他留在军中?子佐兄,既然不愿与本初联兵,那为何不打发他回冀州去?”
鲜於辅抚须而笑,说道:“若是现在把郭逊打发回冀州,那么咱们召集诸胡,打算起兵为刘幽州报仇此事,袁本初就会很快知晓。伯治,你想一想,袁本初他会肯放过这个机会么?他一定会命令麹义率领其部,在我军南下尽讨公孙瓒的时候,同时攻我幽州之南面。这样,当我军与公孙瓒两败俱伤之后,岂不是让麹义摘了桃子,让他袁本初坐收看渔翁之利么?”
齐周想了想,以为然,连连点头,说道:“子佐兄高明,此言甚是。”
鲜於辅说道:“所以咱们不能答应袁本初与我军联手共击公孙瓒的这个请求,同时暂时也不能把郭逊放回去。”
齐周说道:“可是如果咱们击败了公孙瓒之后,又不迎袁本初的话?”
“怎样?”
齐周放低声音,说道:“如兄适才所言,而下之时,幽州可谓无主,……幽州之主该举谁人?”
鲜於辅是从事,齐周也是从事,鲜於银是骑都尉,他们不管是资历也好,还是在本州的威望也好,往上升一升,做个太守足可,但都不足以当幽州刺史,更遑论军政俱握,秩二千石的幽州牧了。包括阎柔在内,也没有这个威望和资历。
那么,如果打败了公孙瓒,的确是就会有这么一个问题出来,幽州该推举何人为主?
鲜於辅却是早有主意。
他说道:“既败公孙瓒,我等遣军南下,迎公子和还幽州,上表天子,举公子继幽州刺史,不亦可乎?”
齐周和阎柔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对方的所想,不约而同地说道:“子佐,此策上佳。”
却是为什么齐周和阎柔都夸赞鲜於辅的这个主意非常好?
原因却也不复杂.
一方面,自然就是因为刘和是刘虞的儿子,并此前是在朝中任官,也就是说,资历也好,威望也好,——当然这个威望更多指的是他父亲刘虞的威望,刘和都的确是足以出任幽州刺史此职的。
另一方面,则是刘和本人在幽州其实是并无根基的,而且他先是被袁术扣留,然后又是被袁绍扣留,他无计可施,唯能任人摆布,又从这一点,大概的也可看出,他这个人亦没有什么能力,至少不够机灵。如此一来,把他举为幽州刺史之后,幽州的大权,实际上等於就是掌握在了鲜於辅、阎柔、齐周、鲜於银他们几个人的手里。
比起迎袁绍来,这当然是更好的一个办法。
阎柔得以一个早先鲜卑、乌桓的奴隶之身,而得到鲜卑、乌桓大人的信任,甚至为他杀掉代表汉庭的护乌桓校尉,现他又能够得到鲜於辅,鲜於银、齐周、尾敦等诸多汉人士子、州府大吏的拥戴,成为讨伐公孙瓒这支部队的主将,他自然本身便是个有能力的人,深层一点分析,作为一个有能力的人,值此乱世,他自然而然地又也是一个颇有野心的人,——要不然他要不会同意鲜於辅,鲜於银,齐周、尾敦等人的举荐,来做攻打公孙瓒的头面人物,所以,就他本心而言之,他也是不愿意和袁绍混在一起,迎袁绍来幽州的。
他这时说道:“子佐兄此言甚是,如把公孙瓒比作是恶狼,袁本初,虎也。若是答应了袁本初和我等联手共击公孙瓒的请求,好有一比,即是前脚拒狼,后门迎虎,对我幽州士民,实不利也。况则,子佐兄所云之等到乌桓各部兵马到齐以后,我等拥众数万,又何须本初前来相助。此言亦甚是也!公孙瓒,我自可讨灭之。”
这末尾一句话,阎柔说的很有信心。
顿了下,阎柔顾盼众人,接着说道:“公孙瓒酷烈之徒,弑主无道,无有民心;反观我义军,上为刘幽州报仇,下为安民,可以想见,候我军一至,沿途士民势必接踵相迎,肯定会有更多的忠义之士加入我军,消灭公孙瓒,难道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么?”
至於郭逊,阎柔也同意鲜於辅的建议,说道,“郭逊现在确实是不能把他放回去,以免打草惊蛇,且等我等讨灭了公孙瓒以后,再把他放回冀州不迟。”
齐周却是有一个担忧,他说道:“你们刚才说迎公子和回来为主,这当然很好,可是万一袁本初不肯放公子和回来,毕竟公子和现在可是在袁本初的手中,如果这样可该如何是好。”
阎柔说道:“待败公孙瓒后,袁本初若果如君所说,竟不放公子和还,我等便南下讨之就是!”
南下讨之,这只是随口一说。
真到了那个时候,而袁绍又真的不放刘和回来的话,南下讨之估计是万不可能的。
但至少名义上奉刘和为主了,那么不管刘和到不到幽州,都已经是州有长吏了,已经不影响鲜於辅,鲜於银,齐周阎柔等人掌握权力,便足够了。
也就是说至於刘和会不会真的回到幽州,阎柔等人并不关心。
众人议定郭逊,也就是要不要和袁绍联兵,及打败公孙瓒后,该推举何人为主这两件大事,遂就等待塌顿、苏仆延等各部应召胡骑来到。
……
却是说了,塌顿,苏仆延他们是什么人?
塌顿是辽西乌桓大人丘力居的从子。
丘力居於一两年前刚刚去世,丘力居虽然是辽西乌桓大人,但他的地盘包括了上谷、渔阳、右北平,这几个郡的乌桓部落很多,皆听从丘力居的命令。
话到此处,不妨略述一下乌桓的起源。
乌桓的祖先本属於东胡部落联盟中的一支,前汉开国初年,匈奴的冒顿单於击破了东胡部落的联盟,联盟中的一支部落便迁到了乌桓山,希望可以躲避匈奴人的追杀,从此以后,这支部落以山名为族名,就出现了乌桓此部。
所谓东胡部落,指的是东北地区的古老游牧民族的部落联盟,包括了当时族属相同、名号不一的大小部落,如乌桓、鲜卑等等,都属於东胡,——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鲜卑、乌桓虽然族名不同,而两个部族的语言、习俗等却都相类。
前汉初年,被冒顿单於击败后,乌桓曾经臣服於匈奴,但在前汉武帝大破匈奴以后,乌桓随即依附前汉。汉武帝把乌桓迁徙到了上谷、渔阳、右北平、辽东、辽西这五郡塞外,——这也就是现在这五郡乌桓的来源,并设立了护乌桓校尉。设立护乌桓校尉,最先的目的是为了监管乌桓,使他们不与匈奴相通,但是到了后来,随着汉室权威在边地的提高,护乌桓校尉又多了监管鲜卑以及其区域内别的东胡部族的权力,成了专门管理幽州胡族事务的武官。
太早的不必多说,近代以来,此五郡乌桓,到现在为止,总共出过四位著名的部落酋率。
这四个人有的已经去世,如主要活动在辽西郡的丘力居,有的还活跃於边地,如主要活动在辽东属国的苏仆延、主要活动在上谷郡的难楼、主要活动在右北平郡的乌延。
汉室而今凌迟,边地胡酋也就不免自大,如今这四部乌桓,其酋率都自称为王。
依照风评,这四个乌桓首领,俱有计策勇健。
其中,乌延的势力最小,部曲只有八百余帐,犹不到千帐。苏仆延自称峭王,他的实力本来是只比乌延部强点,其部有千余帐,但现在其部的势力已经扩张了很多。
上谷郡的难楼部,早前是最强大的,有帐九千余,——胡人的一帐即汉人的一户,一帐的胡民口数与汉人一户的口数相当,平均五口,也就是难楼部之前拥有乌桓男女四五万人,不过现在难楼部已经衰落,代之而起,现在来讲,实力最为强盛的换成是了丘力居所部。
丘力居部实力之强,乃至现下可以统摄三王,也就是难楼、乌延、苏仆延三部皆在此部统下。
对乌桓有一个常用的代称,呼之为“三郡乌桓”。
所谓“三郡“,之前大概可称是上谷、右北平、渔阳三郡,但现在随着其各部势力的消涨,通常指的则都是辽西、右北平、辽东属国这三个地方的乌桓部众了。
因为乌桓内迁的比较早,所以和汉人政权接触的比较多,朝廷和许多幽州边地的官员都曾经征调使用过乌桓的部落兵,包括平叛的时候,也曾调过乌桓的部队前去国家的其它地方作战。
乌桓骑兵号为“突骑”,尽管多为轻骑,然战斗力,还是相当有名的。
前汉至今,他们通常被不同的汉家武将统代,受其驱使,为帝国争杀疆场。——原本的历史中,刘备就曾经拥有过乌桓的骑兵。
正如四部乌桓的酋率如今皆已自称为王,时至如今,这些边地草原上的乌桓人们,却也不单单只是听从汉将的命令,并且亦有参与叛乱的。
中平四年六月,中山太守张纯和同郡的故泰山太守张举举兵造反的时候,张纯就曾经引诱辽西郡的丘力居、辽东属国的苏仆延等反叛。
张纯部攻打蓟中,同时派乌桓峭王,即辽东属国的乌桓首领苏仆延等人率领步骑五万进掠青州、冀州,攻破了清河郡、平原郡,杀害了当地许多的官吏百姓。
事实上,再回头来说,张纯、张举为何会起兵叛乱?
实际上却还是与公孙瓒和乌桓有关。
这要追溯张温在凉州讨贼兵边章部的时候,为了镇压羌人的作乱,朝廷曾经征调幽州的三千乌桓骑兵前往前线,并让公孙瓒担任了这支骑兵队伍的统帅,但在行军的途中,也许是因为道路太远,乌桓骑兵不愿意去,也可能是因为公孙瓒对待这些乌桓骑兵的态度太过恶劣,——毕竟公孙瓒对待胡人一向都是斩尽杀绝的态度,导致了多数乌桓骑兵叛逃,返回了乌桓部落。由是在此种情况之下,张纯私下里就对张举说,乌桓如今叛变,都想作乱,凉州贼人起事,朝廷不能禁止,又有洛阳人的妻子生下的孩子有两个头,这是汉朝气数已尽,天下有两主的征兆,你若和我一起率乌桓的部众来起兵,说不定可以成就大事业。於是张纯、张举勾结乌桓,遂乃作乱。
——却是由此一件事,就可以看出乌桓也好,鲜卑也好,这些胡人在朝廷强盛的时候,他们听从朝廷的命令,可以为朝廷去剿灭别地的叛乱,可是在朝廷不太强盛的时候,他们则又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跟随反叛朝廷的人来叛变作乱。
有道是,千丝万缕,互相牵连。
张纯、张举因乌桓叛逃回幽州而作乱,他两人的作乱,则又成了公孙瓒后来之飞黄腾达、刘虞之入主幽州的前因。
刘虞之出任幽州牧,便正是在张纯张举叛乱的背景下。
於次年,也就是中平五年的三月,刘虞被朝廷派来了幽州担任幽州牧。朝廷委幽州之重任给刘虞,一个很重要的初衷,便是希望可以凭刘虞在乌桓人中的威信与仁德来安抚乌桓。
而公孙瓒,虽然他手下的乌桓骑兵叛乱了,然而接下来他在平定张纯、张举的叛乱中却是立下了很大的战功,他率领其部因为追讨张纯等有功,其遂得以被升官为骑都尉。
不过,公孙瓒虽追讨有功,但在平乱作战期间,却也有一次差点战败。
张纯等大败以后,张纯抛下妻儿,逃入到鲜卑境内,公孙瓒继续追击,因为追的太深入,结果反而被丘力居所部围困在了辽西的管子城。在这个地方,公孙瓒被丘力居所部围困了很长时间,长达百余日,粮食吃完,改而吃马,坐骑吃完就煮弓矢来吃,力战不敌,公孙瓒当时乃与士卒辞诀,与士卒分别突围而走。时多雨雪,天气冰寒,战士死者十之五六。却是好在丘力居部也匮粮了,因为饥困而远走柳城。公孙瓒由是得脱。
因为此战,公孙瓒得以被封都亭侯,又兼领辽东属国长史。
简言之,刘虞的主政幽州和公孙瓒的发家,可以说就都是因张纯、张举的叛乱而起。
他俩政治上的不和,也从这个时候就已经出现。
刘虞出任幽州牧,是因其在胡人中的德望高。
公孙瓒的发家,是因其能征敢战,换言之,是靠包括乌桓人在内的叛军人头换来的。
这两个人的做事风格,一个用仁德,一个用刀剑,简直水火不容。
——却也有“容”的地方,刘虞后来之所以能够招安乌桓成功,事实上正与公孙瓒大败张纯、张举及乌桓叛军有着直接的关系,正是因了张纯的不堪一击,正是因了公孙瓒打的乌桓人抱头鼠窜,从而乌桓人乃才慢慢地接受了刘虞的招安。
公孙瓒赫赫的威名,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在幽州边境打响的。
其所部著名的白马义从,差不多就是在此时组建而成。
暂且不必多说。
只说以公孙瓒的勇敢善战,尚且被丘力居围困在管子城,长达百余日不得突围而出,乌桓骑兵的作战能力由此可见一斑,乌桓突骑之名,确然无虚。
话回当下,这也是阎柔等人为何坚信有了乌桓、鲜卑等胡骑的相助后,就能打败公孙瓒的一个原因。
却说丘力居现在已然去世,丘力居死的时候,他的儿子楼班年纪还小,而他的从子塌顿勇武有智略,本来胡人立继承人的时候,便有贵长之俗,通常会立不限於前任单於、酋率儿子的所有近亲男子中的年长者为继承人,丘力居遂就立他的从子塌顿为单於,接他的班,并让塌顿总领右北平、渔阳、上谷三郡的乌桓部落。
因为丘力居的赫赫为名,也因为塌顿的勇武善战,此三郡乌桓所有的部落都听从他的号令,塌顿亦靠自己的能力,比较得到这些部落的拥戴和信服。
这一回阎柔派了使者去到塌顿的单於庭,请求塌顿派兵前来相助。胡人素来逐利而为,觉得有利益可得,塌顿便就派了兵马过来相助阎柔。
而苏仆延也是出於同样的道理,且与蹋顿不同,苏仆延是亲自率骑而来。
……
果如阎柔的预料,等了四五日,塌顿所部的胡骑和苏仆延所部的胡骑,相继来到上谷郡阎柔等人部队的屯驻之处。此外,代北的鲜卑和其他几郡的乌桓各部,也都分别有不少的骑兵到来,又同时先前战败之后四散而逃的原本刘虞召集的那些汉兵,闻讯以后,亦络绎赶来。
这日点兵,已然有汉、胡兵马数万之多。
苏仆延五十多岁年纪,他称雄塞外已久,不过到底是身在草原,虽贵为乌桓的一个王,——当然,他的这个峭王是他自己领的,并非是汉室朝廷的封赐,可是毕竟生活条件很艰苦,故而髡头小辫,脸上都是常年风吹日晒而留下来的红黑的肤色,眼角、额头都是皱纹,摊开手来,手上也是深深的皱纹丛生,然身材结实,个子不是很高,行走起来,矫健有力。
阎柔、鲜於辅、鲜於银、齐周、尾敦等与他相见营外。
苏仆延面色十分的悲苦,说道:“听说刘幽州不幸遇害之后,我五内俱焚,恨不得立刻就为刘幽州报仇,故而一闻君等欲南下进讨公孙瓒,我立刻就尽召我部中骁悍,响应前来!”
苏仆延的汉话说得很流利,毕竟他没少与幽州的高官、豪强打交道,——不但苏仆延,乌桓各部的酋率们,包括一些有身份的贵族,汉话说的大多都是挺流利的。
苏仆延和阎柔关系比较熟,两人对谈,尽管汉话,行的却非是汉家之礼,而是胡礼。
两人彼此脱帽,在胸前一碰,行了个脱帽礼,随后两人拥抱了下。
鲜於辅说道:“刘幽州在世的时候,曾经多次的夸赞於你,说你虽然胡人,但是忠心汉室,并且一直都说想要向朝廷上表,请朝廷封你为单於。可是因为道路的阻隔,刘幽州的这个愿望一直没有能够付诸行动。如今,刘幽州的此个愿望还没有达成,就不幸被公孙瓒篡逆害死。我等恨不能陪同刘幽州一起死去,可是为了给刘幽州报仇,不得不苟活於现在。
“现下有了你带兵前来相助,我等此次南下攻打公孙瓒,必然胜也。等到打败了公孙瓒后,枭其首级而祭奠於刘幽州的坟墓之前,也总算是可以一慰刘幽州的在天之灵了。”
苏仆延眼中竟是噙上了泪水,说道:“每当想起刘幽州给我的恩典,我都感激涕零。这次尽讨公孙瓒,我一定尽心尽力。”他指了一下身后,说道,“我把我部中的精锐,包括辽东属国乌桓各部的兵马都给带来了。”
在他身后,约有两三千骑的乌桓骑兵。
这些乌桓骑兵都是轻骑兵,没有披甲的,但是马很多,一人两骑,有的甚至一人三四骑,所以虽然只有两三千骑,加上近万匹马,声势却是很大。
他们的武器主要是弓矢,每个人都携带了弓一副,随身带预备替换的弓弦数根,以及一人三壶箭矢。再之外,便是配刀。
阎柔放眼看去,注意到这两三千的乌桓骑兵大部分正当壮年,心中满意,想道:“苏仆延言说是所带尽皆精锐,此言倒是不虚。也不枉我向苏仆延许诺,打败公孙瓒后,我只要地盘,凡缴得的财货等物悉数给之!他肯带来这许多敢战士相助,我南下攻公孙瓒的胜算更多了。”
却那苏仆延话说的好听,什么感念刘虞的恩德,如前文所述,他是曾经跟着张纯张举背叛过汉室朝廷的,后来之所以受了刘虞的招安,那是因为被公孙瓒打得怕了,不得不接受刘虞的招安,正好趁刘虞这么一个宽厚的长者到了幽州做长吏,他借机接受招安,洗去他叛贼的身份,还避免了公孙瓒对他的进一步打击,如此而已。
所以事实上,他对汉家朝廷是没有什么忠心的,而对於刘虞,他虽然的确是颇有感谢,但更多的也只是利益上的来往。刘虞的被害,他事实上没有多大的感触,他说他是为刘虞报仇而来,显然是不可能的。他真正的肯带兵前来相助的原因,却正是阎柔刚才所想的,是因为阎柔许给了他足够丰厚的利益。
阎柔不但许给了他这些利益,包括塌顿在内,包括其他的乌桓鲜卑各部左来帮助他的胡骑各部的酋率在内,阎柔都做出了相同的许诺。
阎柔到底在鲜卑、乌桓中待的时间很长,对他们的脾性非常了解,知道没有足够的利益,是万难把他们召聚过来的。
塌顿派来的骑兵和苏仆延带来的骑兵人数差不多,也是两千多骑。
这两部合在一起便是五千骑上下,其他的乌桓各部以及鲜卑骑兵则共有万余骑。
苏仆延在幽州乌桓中的名气还是不小的,仅次於现在已经死去的丘力居,因此,阎柔就把这些乌桓、鲜卑各部骑兵,分了些给苏仆延统带,亦有主动愿意跟着苏仆延的,苏仆延的兵马数量,多至了六七千之数。
阎柔邀请苏仆延和率部来助的几个重要的部落酋率一起到百子帐中,商议南下进讨公孙瓒的具体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