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军在出租房守了一晚上。
绝望了。
张文杰一去不复返，不要说生意了，跟个人都能跟丢。
这可怎么办？
这个生意怕是又要亏了。
天边亮起了鱼肚白，吴军生出了无力感，早知道这样，就不应该轻信姐夫，鸡好买，但是不好卖。
“叮铃铃......”
偏偏这时候，电话响了。
“军哥，那边情况怎么样？我昨天又收了一百只鸡，差不多有七百多只了。”马蒙兴高采烈，“我打算出发，今天继续去买鸡。”
“今天就别去了，先等等。”吴军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然后挂断了电话。
他不想说多了，怕自己憋不住情绪。
第二天一早，张文杰赶去学校。
芦花鸡大院的合作是下午签合同，然后立马交货，第二批货回去收购好了之后，马上送过来。
上午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见孟晓。
张文杰准备打车，但是看了看干瘪的钱包，还是打算坐公交车。
这是早高峰，上班族都挤在车上。
张文杰记得以前空闲的时候，会和王艺姌一起，寻一趟公交车，坐在一个角落，一路坐到终点站，然后再一路坐回来。
欣赏沿途的风景，听着车上嘈杂的谈论。
喧嚣而又宁静。
两人牵着手，一个眼神就能甜到心间。
张文杰看着拥挤的车厢，才发现生活的艰难远远超过了对简单生活的期待，满满一车人，谁不是为了梦想而奔波。
“呜......呜......”
张文杰的手机调的是震动，他艰难的测过身子掏出手机递到耳朵面前。
“喂，文杰吗？你家出事了......”
张文杰听出来了，是谭登强的声音。
“谭叔，怎么回事？”
谭登强打电话来，绝不是开玩笑。
“你们家里来了很多人......”
“什么......”
早上的公交车太吵了，张文杰有点听不清楚。
“谭叔，您等一下，我下车马上给您打过去。”
谭登强皱了皱眉。
太吵了。
听不清。
文杰啊文杰，还以为你回家可以好好做个事，没想到回来就给家里找麻烦事。
看着一群人围在张国强房子前，谭登强摇头。
要说这些人是有道理的，说好了昨天给钱，谭登强一分都没给，还说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有钱。
大家愿意赊鸡给张文杰，看的都是张国强的面子。
赊也赊了，你不能不给钱吧？
张国强真是猝不及防，昨天他去找了老三张国庆了，说好的五万块钱，只要钱到手，立马挨家挨户给钱。
结果老三破口大骂，说公司财务欺人太甚，雁过拔毛，蚊子飞过都要分一只腿腿，特么的太不是东西。
他没忍住，揍了财务一顿。
这下可好。
财务装得受伤严重，住进医院就不出来了。
公司也以此为名，暂时不给张国庆付钱。
张国庆手里没钱，自然也没办法借给张国强。
张国强不笨，他立马意识到了问题，赶紧跑了一趟县城，把手里的钱全部取了出来。
先付那些紧要的。
能拖的先拖几天。
如果不化解这个危机，文杰的事业就彻底无法起步了。
尤其是。
如果失去了信用，就算这一次生意做成，后面的路也更难了。
为每家每户做好解释，张国强昨天晚上一路解释到了到半夜，基本上把每家每户都说通了，都答应再缓几天。
毕竟乡里乡亲，不着急花钱的缓几天也无所谓。
按道理，今天不会有人来要钱。
更不可能一次性出现这么多人。
张国强虽然不精，但也绝对不傻。
这是有人在背后使坏。
他看向人群，但都是乡里乡亲，谁会做这种事？
“国强啊，不是我们不相信你，那么多家你都给了，我们这些相信你的人偏偏拖着不给，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啊，我们都是相信你，但你放我们鸽子，这不像是你会做的事啊......”
“不管那么多，今天我们拿钱走人，不拿钱就不走了。”
“实在不行，我们看着什么值钱就搬走......”
人群之中有些人说话委婉一些，有些人说话硬邦邦。
李翠花胳膊肘拐了几下张国强。
张国强愁得要死，但是也不得不做个解释，“乡亲们，不是我张国强不会做人，也不是我故意弄个先后，先给钱的都是着急用钱的，我昨天给大家解释了，不需要等几天，钱就可以给大家。”
“你说了能算数？你儿子卖了鸡在宁海大都市潇洒得很，我们一分钱都拿不到，还有天理吗？”
“是啊，国强，你们家文杰还是名牌大学毕业，怎么作出这种事？”
“骗子......”
“骗子......”
如果张文杰在这里，他能认出来，刚才挑起话题那人，身材精瘦，就是他买鸡时候碰见的马蒙。
马蒙今天一大早准备出门，专门给吴军打电话探一下情况。
这是他的日常工作，每天探探情况，才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这家伙，贼精贼精的。
当初入伙是感觉到了一个机会，而且那时候吴军满脸自信，说话间透露出十足的姿态，但从昨天开始，吴军的语气有点不对。
尤其是今天早上，吴军的语气彻底不对了。
不妙。
马蒙早就偷偷打听清楚了，这生意是张文杰搞出来的，吴军的姐夫刘成武悄悄鼓动吴军搞的。
这生意赚不赚钱，关键就在张文杰。
如果我们的生意不行，他张文杰也不能好过。
凭什么他一个人赚钱？
老子不弄得你天翻地覆。
说干就干，马蒙驱车轻车熟路的赶到天泉村。
让马蒙没想到的是，张国强竟然提前每家每户做了解释。
还真是做足了功课。
晚几天付钱大家可以接受，如果大家的钱都拿不到呢？
老子不信大家不慌。
出身农村，对农村人的心理把握得很准。
马蒙没有费多大口舌，就让让大家相信：张文杰并不是没钱，而是从开始就居心不良，根本就打算给钱。
他就是个骗子。
这样一煽动，所有人都着急了。
那可都是心血，谁愿意白丢了？
一传十十传百，凡是买鸡给张文杰的，都慌慌张张的赶到张家，看看能不能拿到一点，就算得不全，得多少算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