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和沈江涛一起,都凑到那幅印刷品前,仔细观察溪山行旅图右下位置。
“不用找了。”人群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突然开口。
在沈江涛说到溪山行旅图的五行布局时,他就一直站在沈江涛的身侧,一直很专注的听,还不断的在一个本子上记录个不停。
当沈江涛说溪山行旅图右下的位置比例不对时,他脸上有释然的表情。
“是画疯子翟教授”有同学认出了中年人,轻呼出来。
清安大学有几个教授在外界也有一定名气,比如建筑设计系的张志国,还有就是美术系的这个翟教授。
翟教授主要教油画相关的理论和实践课程,但他却是国画出身,是一个有一定知名度的山水画家。
看到沈江涛等人凑到画前寻看,翟教授直接一步跨了过去,掏出一根细长的檀木教学棒朝右下角的林荫草叶处一指:“范宽在这里藏了他自己的署名。”
听翟教授这么一说,凑到画前的几个人朝那一看,果然见到清晰的“范宽”二字,这两个字的颜色和林荫草叶的颜色一样深浅,要不是特别指出来,还真是难以发现。
这一下,顿时让那些围过来的人都吃惊不已。
杨桃等风水社的人,更是惊讶得张大嘴巴,半天合不上。
“不错,以五行风水来解析国画,还以这个理论发现了画作的隐藏的一个大秘密。不错。”翟教授赞叹数声后,又饶有兴致的说:“不过国画的表现终究有其极限,不像油画那样可以直达心理,这位同学,不知道对油画有没有研究”
沈江涛摆摆手:“我对什么画都没研究,不懂画,只懂风水。”
“是这样啊。”翟教授沉吟着不再说话。
沈江涛通过风水五行,分析了溪山行旅图,还藉此发现了图里面失调的地方藏了范宽的大名。
被在场的那些人传了出去,传得神乎其神。
沈江涛让余旭去买了笔墨和纸回来,他铺在地上,就画起来。
美术系的这个展厅,供美术系的学生免费展出作品,因为有外面的人进来观画购画,就有一些同学现场作画,以真实性取胜。
所以展厅的几个区域专门开辟出来给学生们现场作画,像沈江涛这样现场作画,并不罕见,只是其他同学好歹都会支个画板,或者架一张简易画桌。
没有像沈江涛这样,直接铺在地上就开始作画。
沈江涛作画,没有像别的人作画那样,先是构局然后丰富细节,他直接掏出一个罗盘,在整张纸上进行测量。
定下几个基本的点后,就开始用笔在上面拉线条,从沈江涛的用笔,可以看出非常生疏,但他下笔之后从来不补笔,一旦描画上,哪怕是中间因为墨不足或者是握笔的力量不好,出现断开的情况,他也不描画补上。
寥寥几笔,就拉出一个山形,看起来极为粗糙。
旁边那些专业学美术的,见到沈江涛这样作画,一眼就看出他肯定之前都没动过笔;本来还因为沈江涛找出溪山行旅图中的秘密,对他有些惊讶,这时又都在心里暗暗讥笑起来。
甚至有些不怀好意的想,沈江涛能发现溪山行旅图里面的秘密,并不是他嘴里说的那一套五行风水的东西,而是他提前查过那张画作的资料。
但随即这些同学心中又疑惑,展厅里面印刷品是一天一换,就是美术系的学生,都不知道也不怎么关注是挂了什么画来当装饰。
沈江涛这样第一次来展厅,也不可能提前知道今天会挂溪山行旅图的印刷品来当装饰。
带着心里的疑惑和挑刺的想法,那些美术系的学生们也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到沈江涛的作画上。
虽然沈江涛用笔生疏,构图也没什么章法,但他每一笔都一笔成形,无论好坏,倒也干净利落。
随着沈江涛将画上之前用罗盘确定的几个点都勾勒出来。
那些本来不成章法,看起来就好像胡乱拉划笔调,成形后,成了一座怪石狰狞的高山,期间还横向而过的几笔,传神的是水波泛动的河流。
竖起的笔调成了高矮俯卧的老树残木,短拉的笔调成了草丛细枝。
一幅山水图,竟然逐渐成形。
但观看整个作画过程的专业美术系学生,则很不明所以了,因为一开始看沈江涛完全就是在纸上乱拉线条。
纸上的怪石,河流,树木草丛,都没有按照常例一样样画,而几乎是同时成形。
按照画山水画的步骤,都有一定章法,要么先山石,后流水,再花木,最后点动物;要么先近景,再中景,后远景。
但不管怎样,都是一样样画完。
都不会像沈江涛这样,先是画了几笔石头,再画几笔河流,接着又是几笔树木草丛,没有一样东西画好,直到最后快完了,才发现所有东西几乎都是同时画好。
沈江涛在画的时候,嘴里还轻声念着:“宅以形势为体,以泉水为血脉,以土地为皮肉,以草木为毛发,以舍屋为衣服,以门户为冠带,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宅为金,血是水,毛发成木,舍为火,皮似土。五行相生,成周转大吉。”
念到“吉”字,整个画作完成。
看着纸上的山水画,几个美术系专修国画的学生却不住摇头:“这哪里能称得上画,杂乱无章,景没有形,也没有神,怕是我们那些扔掉的任何一张练习作品,都比这个好。”
风水社的诸人,看着沈江涛成形的“画作”也觉得如此,虽然说也有基本的山,河流,树木等景致,但和其它展厅里的画作相比,确实不如。
余旭甚至悄悄的凑到沈江涛身边,悄声和他说:“社长,我看你还是别亲自下场画了,让杨桃画吧,你这画我看了,就觉得和小孩乱涂的一样。”
“好好好”这时,在旁边始终不发一言的翟教授,却接连说出三个好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