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皇家围猎场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蒋漪柠走了许久,也只看见几只梅花鹿在林中欢脱地跑来跑去,别说找傅彦了,就连个活人的影子都没瞧见。蒋漪柠寻思着这样找终究是不妥,万一还没等找到傅彦,他就已经遇刺了呢?
蒋漪柠站在一棵大树下想办法,不知怎的就看见了掉落在地上的叶子。儿时母亲曾教她用树叶为笛,吹奏出动人的旋律。傅彦一定还记得在扬州自己初次给他弹奏的那首曲子,蒋漪柠决定就吹此曲,希望傅彦可以听到。
在林中穿梭的傅彦隐隐听见有乐曲声,他停下马,细细听了一会儿,发觉曲子熟悉,是蒋漪柠。她应该知道这林子中尽是狩猎之人,一个不会武艺的姑娘为何要往这林中硬闯。这曲子是那年她弹与他听过的,这般看来她是在寻他?傅彦掉过头朝着声音的源头找去。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傅彦面对着坐在地上的姑娘,甚是不解。
蒋漪柠看见傅彦寻来了,立马从地上弹起来,“公子,您可真聪明,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
“为何冒着危险来这林中寻我?”
闻言蒋漪柠想起自己是为何来找傅彦的,忙走上前拉住他的衣摆,示意他下马。
“公子,我无意间听见有人准备在这林中刺杀您,我们还是赶紧从这林子中出去吧。”蒋漪柠转过身,抱起自吹曲就一直伏在自己脚边的小狼崽。这小狼崽貌似刚出生不久,长得有些像小灰狗,一蓝汪汪的小眼睛止不住的转。也不知这小狼崽的娘去了哪儿,怕是今日狩猎之人众多,恐已惨遭不测了。蒋漪柠抱起它,它就一直舔着蒋漪柠的脸颊,蒋漪柠被它逗得咯咯的笑。
傅彦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突然听到草丛中有声响。他一把拉过蒋漪柠,挡在她面前,小狼崽将脑袋深深地埋入蒋漪柠的怀里,就露出个小屁股。
“怕是已经走不了了,你护好自己。”
傅彦话音未落,一群黑衣蒙面人就从草丛中跳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蒋漪柠也只是听说书先生讲过这种情形,原来前来刺杀之人真的是一身黑,蒋漪柠认为虽说这杀手都是干的是杀人的勾当,可是这服装属实是缺乏点新意。
傅彦要一人抵抗着一众武艺高超的杀手,还要护着手无缚鸡之力的蒋漪柠,着实有些困难。蒋漪柠看见傅彦的额上冒出些汗珠,才注意到傅彦胳膊上有抹血痕。
傅彦将面前两个黑衣人踹倒在地,拉过蒋漪柠的手,就朝林子深处跑。
俗话说得好呀,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只是此刻蒋漪柠非常后悔平日里没好好锻炼,这腿脚也太不利索了,几度要摔倒。傅彦看了她一眼,一把将她背在背上,蒋漪柠怀里的小狼崽钻出来看看傅彦,又朝后看看一众拿着长剑的刺客,一哆嗦,又把脑袋往蒋漪柠怀中藏了藏。
傅彦跑到悬崖边上,将蒋漪柠放了下来,身后一众杀手步步逼近。
“抱住我。”傅彦盯着前方,低声对蒋漪柠说道。
蒋漪柠一手抱住小狼崽,一手环住傅彦的腰。突然傅彦转身从悬崖上纵身一跃,在快落到崖底之时,他用手上的长剑抵住崖壁,一借力,二人一同摔进崖壁上的一个洞里。
蒋漪柠全程将眼睛闭上,和小狼崽一起打哆嗦,她先前可不知这傅彦的脱身之法竟是跳崖。蒋漪柠一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往下坠,就死死抱住傅彦。在摔进壁洞之前,她忙钻进傅彦的怀里,着地的时候重重地压在傅彦身上,同怀里的狼崽如出一辙。
怀里的姑娘吓得睫毛都在颤抖,过了良久,等蒋漪柠平复下来了,傅彦才缓缓开口,“身为一个姑娘,你是不是该少吃一点了。”
蒋漪柠听到傅彦的声音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忙睁开眼睛,红着脸从傅彦身上爬起来。小狼崽耷拉着的脑袋,像是被吓得不轻。但比它状态更不好的是傅彦,满脸苍白,伤口流着乌血。
皇子和大臣们都回到营地后,却始终不见傅彦的身影。皇上已下了命令务必找到燚王爷,天色渐暗,护卫军打着火把在林子中寻找傅彦。
叶阡看着面前的将军,自己从跟着他起就从未见过他如此盛怒的模样。将军回到营地后,从罗衍那听说了蒋姑娘进了林子就万分不安。方才派去的杀手回禀说那燚王爷是与一女子同时坠崖,那女子不是蒋姑娘又会是谁?
“叶阡,派人去给我找,就算把崖底给我翻过来,也要找到丫头。”
“是,将军。”
叶阡领了命走出营帐,看见文蕴公主,抱拳行了礼。
“叶阡,将军身子如何了。”
皇上心急燚王爷的事没有心思用膳,便嘱咐文蕴主持众人用晚膳。将军心挂蒋漪柠,就叫叶阡以身体不适为由回了公主。
“公主,将军好些了,只是心情还有些不佳。”
听了叶阡的话,文蕴让侍女待在营帐外,自己拿着给容隐熬的百合马蹄羹进了营帐。
“你就算身子不适,也要用些食物。”文蕴拉住要行礼的容隐,“你明知我不喜你向我行礼的,我们不必如此生分。”
容隐看着文蕴将汤羹摆好,瞥到她的手上有烫伤的痕迹。
“文蕴,你贵为公主,这些事情自有下人做,你又何需动手呢?”
文蕴将汤勺递给容隐,笑道:“能照顾你是我求之不得的事。”
容隐看着面前精致的膳食,想到那个爱吃的小丫头。也不知漪柠现在身在何处,是否有食物可以饱腹。
刺伤傅彦的剑上有毒,看傅彦苍白的脸色,这毒着实厉害。蒋漪柠不懂医理,却看过不少医书。这医书上记载过青叶是可以抑制毒性之物,傅彦体内的毒性发作的太快,照这样的速度,他肯定撑不了多久。
蒋漪柠看这个壁洞离崖底不远,自己应赶快去崖底找些青叶帮傅彦抑制毒发。
“公子,您就在此处休息着,我去去就回。”
傅彦想拉住蒋漪柠,可他毒发甚快,连手臂都抬不起来。这夜间林中定有许多猛兽,蒋漪柠若是走远定是不安全。
“小狼崽,你以后的名字就叫三月,你要好好守着公子,记得要保护好他。”三月极具灵气,像是听懂了蒋漪柠所言,走到傅彦身边,乖乖坐下看着他。
蒋漪柠发现洞旁有通向崖底的藤蔓,小心翼翼地拉住藤蔓。本是想着像书中侠客般借助藤蔓之力缓缓下降到崖底,谁知蒋漪柠刚一抓上藤蔓就迅速下落,叭唧一声掉到崖底。
蒋漪柠疼得两眼泪汪汪,可她不能休息太久,傅彦还在等着她。她一瘸一拐向前走,下定决心若是回去了,第一件事就是让萝卜教自己习武。
昏睡中的傅彦觉得伤口有些刺痛,睁开眼睛发现是蒋漪柠将伤口处的乌血挤出来不少,又将刚刚在崖底采的草药捣碎敷在了伤口上。
“公子,也许会有点疼,但医书上记载过此法可以抑制毒性蔓延,你忍一忍。”
傅彦像是对蒋漪柠的话置若罔闻,目光定在蒋漪柠的双手上。
蒋漪柠见傅彦如此,不好意思地把手背到身后。方才蒋漪柠采了药,踩着崖壁上突出的砺石爬回洞中。虽也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贵小姐,可自幼师父与罗衍也不曾让她做任何重活,一双手也是白嫩的很。只是崖壁上的砺石着实锋利,小姑娘又没有什么力气,只能死死抓住砺石,一双玉手上满是伤痕。
蒋漪柠低着头,想着这双手怕是今后不能见人了,日后如何能用如此丑陋的手来弹琴呢,想到这蒋漪柠心中有些许苦涩。
傅彦用尽力气撑起身子,拉住蒋漪柠的手,“藏什么。”
蒋漪柠从未听过傅彦用如此温和的声音说话,有些发愣。傅彦手掌的温度传来,让蒋漪柠红了脸。
“我可不是嫌自己的双手不好看,只是,只是怕三月看见了害怕。”
三月跑进蒋漪柠怀里,晃晃自己的小脑袋。傅彦小心地避开蒋漪柠手上的伤,但始终紧紧拉着她。
外面又传来几声野兽的叫唤声,蒋漪柠偷偷往傅彦那边挪动。借着洞外的点点星光,蒋漪柠看见傅彦嘴角上扬。真是个奇怪的人,明明已经如此难受了,但看上去心情很愉悦。蒋漪柠从十岁那年就知道傅彦是个俊朗的翩翩公子,可不知为何看见他笑,就有想一直看下去的冲动。
“怕的话就过来一些。”
既然傅彦都开口了,蒋漪柠也不再不好意思,紧紧靠在傅彦身边。
“公子,可不是我胆子小,只是这林间的野兽太吓人了些。方才我下到崖底,那几声狼嚎可把我吓的不轻。”
“既然怕狼,为何一路护着这只狼崽。”
三月躺在蒋漪柠的腿上,把白白的肚皮露了出来,蒋漪柠帮它扣扣肚皮,它倒是把小眼睛眯上,一副享受的模样。
“儿时母亲用树叶吹曲儿时,我也常伏在母亲身畔听。今日三月也如此,倒让我想起了那段最美好的时日。它似没有了娘亲的保护,那便由我来保护它吧。”
这是蒋漪柠第二次与傅彦提及自己的父母亲,可她最珍视回忆,却叫傅彦始终无法直视。
傅彦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为何叫它三月。”
“公子,今日我吹奏的曲子是当年三月扬州我给您弹过的曲子。三月扬州,这小狼崽与三月有缘呀。其实这般看来公子与三月也有缘……”
傅彦等着蒋漪柠的下文,却感觉到肩上一沉,转头一看,蒋漪柠已经枕在他的肩上睡着了。今日受惊不少,想必蒋漪柠也累的不轻。傅彦将蒋漪柠搂在怀里,把搭在他身上的披风移到蒋漪柠和三月的身上,梦中的蒋漪柠感觉到温暖,把头朝傅彦怀里拱了拱,三月也用小舌头舔了舔他的手。
傅彦借着月光查看了蒋漪柠手上的伤势,看着小姑娘的侧颜,傅彦将她冰冷的小手紧紧握住,慢慢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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