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姓?此姓在我大秦可不常见……”陈向北目露奇色,芈犯奀低头没有看陈向北的眼睛轻语,“的确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在下不过是一小门小户,家道中落,爹娘崩殂,公子你不知道也是正常,若是翻翻族谱,说不定几代之上或许还跟楚国皇室有关,当然也未曾考证……”
陈向北嗯了一声,没有深究,“犯奀,日后莫要叫我公子,叫我向北便行,公子乃是有礼有行之人的称谓,我陈向北还担当不起。对了,师父你让犯奀与我比试,莫非是看到犯奀的天赋,心动了?”
陈向北嬉皮笑脸看向陈山,后者没有否认点了点头肯定道,“犯奀的体内有道不屈的意志,这意志比你的要强烈,练枪的,讲究的就是此道,纵然一人面对千军万马仍然不会有半分的怯意,向北你并不真正适合枪术,我收你弟子本来就只是传授你武器的通用用法,主要还是帮你强身健体,练出武道意识以及武觉!而犯奀,若是其愿意,更适合做传衣钵的弟子!你莫要介怀。”
“唉!师父这么说我我可是会伤心的,不过犯奀能够得到师父的传授我陈向北高兴还来不及,与人斗其乐无穷,有犯奀比试,这日子才不算无聊!犯奀,不行拜师礼?师父他可是厉害的人物!”陈向北拍了拍芈犯奀的肩膀,后者看了眼陈向北,又看向陈山抿着嘴没有说话。
陈山不以为然,拍了拍犯奀的肩膀,“不急,拜师一事的确事关重要,过几日给我答复也行,明日卯时来校场,我先教你一些基本枪术!”
看着陈山离去,陈向北高呼道,“师父,你还没说我究竟适合什么兵器!”
“或是马槊!”
“马槊?”陈向北喃喃自语,对于马槊,其只是有所耳闻,并不是十分了解,只知道马槊十分难以制造,算是百兵当中最为昂贵的兵器,足足有六米长,乃是十分难以掌握控制的兵器,在战马的冲力下,马槊堪称马上最具威势的兵器!
“唉,犯奀,马槊这东西好用吗?你见过没有?”
芈犯奀摇了摇头,穿上轻衫直接离开校场不知去往何处。
“犯奀也不知道马槊,还是得去问问爷爷!”陈向北擦了擦汗,直接朝陈永松的房间走去,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方才离开房间。
屋内陈永松敲着桌子,目露思索。
下午陈向北正在屋中研究兵法战术,不知不觉中芈犯奀走入屋中,看着陈向北在推演沙盘战场,露出几分好奇之色,一声不吭,过了许久,陈向北将沙盘上的棋子全部往一处一推,红子已经将黑色棋子全部吞并包围,乃,必胜之局!
“真是无聊啊……”陈向北低叹一声,起身看到身前盯着沙盘的芈犯奀,眼珠子一转笑道,“犯奀,你要不要来玩玩,规则很简单的!”
不容芈犯奀推脱,陈向北拉着他到棋局对面,讲解了规则之后,开始了二人对弈。
一刻钟之后,陈向北所控红子将芈犯奀的黑子全部吞并,而陈向北神色并不轻松,看着芈犯奀正色道,“犯奀,以后你若愿意便常来我这,你有这方面的天赋,还是莫要荒废就好,也算是给我做个对手,这几本书你先拿回去看看,若有不懂的地方过来问我便行,你若是成长起来,对我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芈犯奀看着沙盘上的黑红二子,对陈向北点了点头,后者咧嘴一笑,将屋中陈永松收藏的兵法拿给芈犯奀让其回去好好看看后,一人看着沙盘的棋子,沉吟不语。
“小怀,百人敌,千人敌都无法对国事战争有大影响,唯有那万人敌方才能够左右战事,日后你便随我叔公好好学习兵法,做这万人敌好不好?”芈犯奀出门想到自己还小的时候,那位年虽只是知天命却已经满头华发的叔公对自己所说的话,双手捏紧手中的兵法,低沉道,“叔公,我一定能成为万人敌!”
“犯奀,随我到山中走一趟!”第二日清晨,陈山便带着芈犯奀走出了陈府,昨日晚饭过后,芈犯奀便拜了陈山为师,得到心仪的弟子,也不顾被鸽了的陈向北的心情,跟陈永松说了一声就出了府邸,无所事事的陈向北练了半会儿的枪术,就一脸乏乏之色,嬴初见此,几步上前笑道,“向北,要不要随我去见见城主?其邀请多日,今日无事便去看看?说不定还有些好戏看。”
陈向北闻言,点点头跟上嬴初的步伐,两人走后不久,方遇也匆匆的从府邸之中走出。
青松城今日的游商莫名的多了一些,在最繁华的街道口,有一个吹糖人的老头,一脸笑意的看着身前的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双手熟练的一动,再一吐气,一个栩栩如生的将军糖人就吹好了,递给了孩子接过铜钱,又坐了下来歇息。
老人边上,一挑着杂货的行脚汉子摇摇头嗤笑道,“一个杀了不知多少孩童的老鬼竟还有这吹糖人的手艺,那些孩子莫不是就这般被你骗来杀害的?”
老人平静的摇了摇头道,“先杀父母,再杀小孩,三刀不够,十刀起步!怎么,你侠义之心犯了,想要替天行道,打压打压老夫?”老人眼中狠色一闪而过,行脚汉子似乎忌惮此人,哼哼一声别过了头。
若是有心之人留意,这街道上多出来的七八位小贩,皆是身负武功的江湖人士!
“太子殿下来,陈三华敬你一杯,为我大秦第二仗取胜干杯!”城主府中,陈三华一脸喜色的将手中一碗美酒一饮而尽,函谷关取胜的消息在今日子时便四散而去,让整个大秦都松了一口气,得此消息的嬴初高举酒杯,往地上一洒,“嬴初敬我大秦将士一杯,更敬亡魂一杯,没有他们,便没有大秦!”
“好!”陈三华附和一声,也是将碗中酒一倒,与嬴初开始谈起有得没得的事情,陈向北在一边听得乏味,好歹桌上的菜肴都是精致东西,拾起筷子就是一通海吃,桌上东西近七成落到了陈向北的肚子里,陈三华二人也都只是笑笑并没有介意,真心情的流露反而让人更加舒心。
酒过半巡,一名样貌普通的老头走入了屋中,陈向北还认得此人便是青松城中开一家澡堂的老赵爷。老赵爷对陈向北笑了笑,对着陈三华拱拱手道,“大人,都出来来,青松街七人,边上庭院内另藏三人!”
“既然如此,那便开始吧,千面何在?”陈三华话音刚落,一名身着轻衫的文士走了出来,对着嬴初拱了拱手,“在下便冒犯殿下尊容了。”
“并无大事,这鬼门关还得阁下走一趟,若说假扮,衣衫不对又怎么说得过去?”嬴初起身将自己绣着龙纹的黑色外衣脱了下来递了过去,“先生走出鬼门关,这衣裳便不必还了!”
文士面色一变,十分惊喜激动的接过嬴初的黑色外衣,右手在自己脸上一抹,原本儒雅的面容立刻就变成了嬴初的模样,粗粗一看,竟是丝毫不差,接着浑身发出一阵骨头做响声,身高也变得一模一样,披上黑色外衣之后就是第二个嬴初。对着二人拱了拱手,就出了大堂坐上了门口的马车。
陈向北过了半响方才回过神来,看向嬴初讷讷问道,“嬴初,怎么回事?”
“随我过来便是,我在宫中之时就有人不断尝试刺杀一事,来到青松城也是为了将这些宵小一网打尽,舍得烦人,你接下来便好好看一场戏,位置都选好了,让他们知道,大秦的地方,是没有江湖的!”嬴初冷冷一哼,甩袖从一道暗门离去,陈向北看了陈三华一眼立刻跟了上去,片刻之后,二人便到了青松街边上的一家酒楼之上,窗牖不知是何制成,屋内可见街上情形,可屋外却难见其内。
只见那载着嬴初的马车朝着陈府缓缓驶去,来到下面的青松街时,一名孩童追着飞鸟冲到了马车前,驾车之人一下拉住马缰,在孩子面前堪堪停下便怒喝道:“不长眼吗?惊到了太子殿下该当何罪?!”
“住嘴!”马车当中,嬴初冷冷一喝,跨下马车来到跌倒的孩童身前将其扶起柔声道,“可有大碍?”
孩童轻轻摇了摇头,咧嘴阴森森一笑道,“我没事,你有事!”话出同时,右手猛地朝着嬴初的胸口刺去,速度之快,犹若离弦之箭,打在了嬴初胸口之上,却是发出一道金属之声,原来是打在了护心镜上,即便如此。嬴初仍然口喷鲜血倒飞了几米之外,不过仍有气息。
马夫怒喝一声,将孩童击退,挡在了嬴初周围,从胸口取出一枚烟花,对着天空一放,那孩童看了眼,神色一肃,拍手之余,街道边上假扮游商的侠客猛地一跃而起,冲向嬴初,算上孩童果真便是七人,不多不少!
“他们以为凭借一身本事能够想去哪就去哪,想杀谁就杀谁,这不合道理,至少在我们大秦,没有这般的道理,江湖,不存在的!”酒楼上嬴初轻轻一笑,随着这一笑,青松街上莫名激射出了无数的弩箭,铺天盖地直接将那七人的空间封死,而那马夫则是立刻一拍马车,一块巨大的铁盾落到手上,将其与假嬴初护在了铁盾之后。
大秦弩箭在这天下都是一贯以锐利急速著称,当年天下仍是七国之时,大秦的弩箭水平就已经远远超出其他六国,在战场上历来都是无往而不利的大杀器,而这大杀器对付这些江湖游侠同样致命!管你身形再快,我的弩箭遮蔽了天空,那边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只一发齐射,就有四名侠客被弩箭射中,只有速度慢了几分的三人侥幸躲了过去,见大势已去,互相看了一眼便朝着三个方向迅速离去,发挥出了全身十二分的力气,然而三人刚刚跳上了围墙,就在空中被不知道何处激射而来的弩箭射成了筛子,而庭院中的另外三人,则被更为密集的箭矢射在了围墙之上,一面墙,三具尸体,无数箭矢。
“走吧,之后的事情自然有人处理,我们先回去吧,陈老也会担心的。”嬴初拍拍手离开了酒楼,陈向北在原地呆愣了片刻之后方才走出酒楼,今日所见,对于陈向北而言十分新鲜,而嬴初至始至终的淡然也被陈向北看在眼里,换做自己,做不到这般冷静。
在陈向北二人走后,方遇慢慢踱着步到了马夫与千面身前,将二人扶起。
“方总管,这几人如何处置?”马夫将手中的大盾往边上一扔,拍了拍手看向那负伤四人,方遇没有回话,踌躇片刻,轻轻叹了一声,长袖一甩,便有五道金光从其袖中飞出,直接从那负伤之人的胸口穿过,而还有一枚,则从一脸怅然之色的千面胸口穿过,直接带走了其性命。
“方总管这是为何?!”马夫一脸错愕,同时往后退了几步,方遇摇摇头颇为痛心道,“柱啊,我又何曾想要带走千面的性命?这孩子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又怎会没有感情?但是啊,千面他穿了太子的衣服,用了太子的名号,太子可以不介意,但是皇室会介意,这天下是秦皇的,我们要做好事情,好让人挑不出刺来啊,千面或许也知道自己的下场……”
“你回去好好养伤,我回去安顿安顿,大秦之地,有九流的安身之处已经不容易了,大家都还请体谅体谅啊……”
回府之后的陈向北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屋中,思忖着今日发生的事情,想着出手的是谁?江湖是什么?大秦为何没有江湖?又为何抵制江湖?思忖了近半个时辰,陈向北没有让自己满意的答案,但却是明白了,自己若是想要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得让自己变得更强,在江湖里走一遭,看看话本里的世界,之后再来说说这江湖好坏!
自今日起,陈向北在武道上的砥砺愈发的刻苦,进步速度超乎陈山的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