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金之地,一队人马朝着旧金国都大京缓缓驶去,马车两架,马车之后则有一百白马精骑跟着,白马精骑乃是大衍宫中禁军第一军马踏飞燕,素以一骑当百为名。而为将者乃是一手握宣花双面大斧的悍将,此人乃是大衍军中新一代的领军人物,与其他五人并称为建安六将,在大衍军中名声极大,此人姓赵名翼,武力极盛,在大衍军中一次次武比当中勇夺桂冠,被大衍军士公认为建安六将武力最胜者!
而那马车,前后而行,那前面马车前坐着的乃是一名身着红色大蟒袍的宦官,大衍皇宫当中,有资格穿上这红色大蟒袍的大宦官也不过只有五人,各自持一行,此人,乃是土行吴公公,厚德载物,最为稳安,即便是素以剑锋之利为名的秦岭剑仙秦月冠,面对这吴公公一手山石厚重,也难以破掉这乌龟壳。
这一列队伍堪称高手云集,足以想象,这护卫之人究竟是何等高贵身份,无论是马踏飞燕,亦或是这五行大宦官,都是不出大衍皇宫的人物,而今日,却是一道出了两个!
“先生,这一行何须你亲自出马?无非只是几个不听话的小门派,这大京鸟不生蛋,烟尘横生,若是伤到了先生身体可是如何是好?”后方马车中,一年约十三的少年对着那坐在马车正中央,吃着柿子的长髯先生惑然问道。
这长髯公不是他人,正是大衍国中此时一言九鼎,风头无人能出其右的首辅田善,此时本应在临淄城坐镇皇宫调度人事,却不知为何悄然到了这大京,无人知晓其脑中想法,不过这两方皇宫势力便说明了那大衍皇帝已是认可了此事。
“逊啊!大衍国事已是烂到了根子里,想要开刀,这第一刀不能太重也不能太轻,太重,伤到了根基不好,太轻了,没割掉那些腐根,又治不了本,这拿捏分寸一事,为师放心不过他人,想来想去还是自己来做为好。”田善擦了擦手,将一个柿子摆在了桌子南方道,“南楚地大,且楚人相较于其他国人更认根认本,直到现在,还有不少南楚遗民认为他们大楚不该灭,该灭的是那楚殇帝,但是无关那被他们视为中兴之帝,不世明君的楚太子。”
“如今这楚太子尚存,楚人暗地里更是纷纷联络勾结,想要去那割肉治病,寸步难行!”田善冷冷一笑,又拿起两个柿子摆在了大衍西侧道,“魏汉二地,一信佛,一信道,至少表面上看起来都是安分守己,且两地今日黄河水泛滥,洪灾甚是危急,若是去那,也只能做那治水赈灾,此事我已经派那秦观去,此人苏翁弟子,能力品性都在,足以做好局面,而且出了那圣僧一手救数村上千百姓性命的事,又如何去整治那江湖?此僧人一举,可以庇护那佛门数十年!”
闻言,那少年也是无不感慨敬佩道,“那菩提寺僧人端的上活佛几字,一手拦江,着实可怕,若是其来我临淄城,莫非也能出入如无人之境?”
“应该不能,临淄何曾少见了这般厉害江湖人士,若论底蕴,临淄可谓是深不见底!佛门中人,就安心做那吃斋念佛之事,这样,大家都好!”田善语毕,又将一柿子扔在了燕国之地道,“燕国之地,有那先帝的亲弟弟在,去那地方,什么也办不成还会惹一身骚,现在,远不是时候!”
“今日之语,是告诉你陆逊这五国虽是我大衍国土,却也是他大秦的一道壁垒,假以时日,消化完毕,他大秦便是给他十个武安王又能如何?!”田善负手冷哼,起身拉开了马车帘子,下地踩了踩这脚下黄土地,看着身前百丈那个竖着的石碑,冷冷一笑,对着土地吐了片柿子皮哼道,“聚义山庄,那请就义赴死!”
吴公公所坐马车之后,走出了三人,二老一壮年,皆是负剑之人,见到这写有聚义山庄的石碑之后,那其中一名老者面色一暗,喟然长叹道,“未曾想到,我们瓯越剑家竟然有一天会打上聚义山庄上,为朝廷鹰犬,今日之后,我瓯越剑家与那铸剑山庄将要差得更多了,我瓯越子愧对于剑家先人!”
“爹,你莫要自责,都是孩儿无能,爹曾踏足武榜前十,已是为我剑家搏了大半名声归来,还不是我等后辈实在良莠不齐,我瓯越剑家何曾不能做那安稳剑派,留下大好名声。”中年男子一脸悲怆之色,深吸一口气凄然道,“爹,二叔,此事你们勿用动手,便由孩儿我瓯鹏一人来承受这浊浊污名!”
“田善,你且记得当日所说,做完此事,便将我瓯越剑家周遭六千精兵散去!”瓯鹏回头盯着田善,后者捏着长髯含笑点了点头,瓯鹏转身面带惨色纵身跃向聚义山庄道,“老庄主,瓯鹏上前讨教一二武艺,只我一人之事,无关其他!”
只半响,便有五人从聚义山庄踏空而出,五人中皆是武道三层,但只有那中间那满头白发的老头踏足了武道三层的第二境,问虚境,其他四人,皆是武道三层的第一境,溶血境,一境之差,天壤之别。
“瓯越剑家,怎地做了朝廷鹰犬,亏你们还是练剑之人,就不怕剑心蒙尘?失了境界?”聚义山庄老庄主晁义恭沉声看着那负剑而立的瓯鹏,面对同一境界的瓯鹏,老庄主不得不小心为上,老而弥坚,终归只是个别应运而生的武道鬼才,正常人老了的话,终归气血体魄是比不得壮年了。
“老庄主不知道我剑家情况,若是换作庄主。应该跟瓯鹏会一般选择,做此事,我瓯鹏知道将使我剑心崩坏,故而瓯鹏也没有想活着离开聚义山庄的意思,以这身,以此剑,与这聚义山庄同葬!”瓯鹏对着五人拱了拱手,双眼带泪,意念一动,身后长剑脱鞘而出,手中接过这柄瓯柑,朝着五人冲去,瓯柑此物,先苦后甜,苦尽甘来,苦,由他瓯鹏吃下,甘,便由瓯越剑家后人所享。
“爹,以后若是有机会,给孩儿带几个瓯柑吃吃,小时候不爱吃,如今,却是离不开了啊……”瓯鹏回头看了一眼瓯越子,见自家老父别过了头,瓯鹏剑锋一转,画地为牢,将五人关在剑围当中,剑气四溢,如那江潮水,滚滚不断,势若吞天。瓯越剑家,每一代都不乏剑术高明者,这一代瓯鹏,一柄瓯柑,更开遍了江南江北百里地!
“先生,这便是所谓的江湖义气?亦或是江湖风流?可怎般看,都看不出风流在何地啊!”;陆逊看着瓯鹏一人一手剑围将连同老庄主晁义恭在内的五人尽数斩杀后,自己大笑着将瓯柑剑折断,跪向聚义山庄,一手将那瓯柑半截断剑朝空中一扔,几息过后,剑锋正入头颅,瓯鹏脸上两道血泪,心中颇为感慨。
“我们不是那江湖人,自然不知道他们江湖儿郎的风流妙事,但即便不入江湖,老夫也知道这来去如风,所作所为随心所欲的风流人士,整个江湖也不会走出几个,上代武榜第一的陈清风或许能算得上风流人物,但是偌大江湖,又有几个陈清风?终归来说,都是我们手中棋子,或是笼中逗猴,听话的,就留下来,不听话的,就铲掉,没多大事!”田善双手抱胸,看着那堪称死的壮烈的瓯鹏,挥一挥手便示意赵翼可以进山庄收官了,武道三层俱灭,剩下的再纵使拼死挣扎,在马踏飞燕的冲锋下,想要以命换命,也不甚容易。
至于瓯越剑家之后,他田善可以收兵,但也必须要求这瓯越剑家做那笼中鸟,该叫的时候不能不叫,不叫的时候不能叫。
“狗屁江湖!”田善啐了一口,转身坐回到马车上,静候佳音。
聚义山庄的近百人没有想到自家的庄主还有几名长辈会被一人所败,见那百骑马踏飞燕在一大将带领下冲入山庄之中,顿时山庄内鸡飞狗跳,有家有室,尚且还有几分功夫在身的汉子不用多说,结伴来到那聚义山庄的正大道上,前面十几人,皆是武道二层锻骨境,后面十几人也是内力在身,三十余人结阵以挡这百骑马踏飞燕,好给自家家人逃生的一分可能!
骑军最前方的赵翼狞笑一声,手中宣花双面大斧举起,借助马势当下就将那一名跳起来横刀马前的汉子连刀带人劈成了两半,宣花大斧人借马势,这力道怕是得有千斤,又岂能是一锻骨境武夫能够挡得住的?
只见马踏飞燕军所过之后,这三十余武夫所组成的防线已是破烂到近乎不复存在,三十余人,大多被刺穿心扉,所剩不多的也只是避开要害,却是气力再无,眼睁睁看着这一百马踏飞燕军追上前面逃遁的妻女,一掌,拍在了自己的头颅之上,我辈武夫,不恨这世道,恨只恨自己,实力不济,做不到那以一当百!
“盖儿,你记得前往不要出声,还有你爹虽然早死,但他真的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娘亲不求你报这聚义山庄之血仇,只求你做个大男人便好!”聚义山庄的正山庄当中,一妇人带着一十六岁左右的孩子,打开了一道暗门,将其带了进去道,“日后的路,得你自己走了,娘,不能看你娶妻生子了……”
晁盖扯住自家娘亲的手道,“娘,为什么不跟孩儿一道走这密道,密道够大,容得下我们二人!”
妇人抱住少年的头哽咽道,“娘何尝不想陪你,但是这道暗门太过显眼,娘若是不把那机关坏去,若是追上来,岂不是你我二人都走不了?盖儿,你便去吧,娘正好也去陪陪你爹,他在下面一个人待久了也会觉得孤单的……”
妇人说罢,便将孩子一推,自己退回到了暗门之外,将暗门关上之后,一下将那机巧砸死后,取一段白绫,自缢于厅堂之中。
暗道少年,瘫坐在地上,抱头痛哭许久,方才起身走向暗道另一边,少年身无寸铁,并非不会不学,而是年少时有一道人曾言:晁盖此人,气象大观,若着一杀器,伤人先伤己,一双肉掌,即可横行天下,无人能挡!
“都处理好了?”马车当中,田善手剥一个柿子,不急不缓看向赵翼,后者抱拳躬身应道,“大多都已剿灭,还有零星几人或苟藏于暗道当中,若要搜剿彻底,恐怕得花上几刻钟时间。”
“那便算了,几头小鱼小虾也不大要紧,去跟前面那两个老头子说声,让他们二人一人朝东,一人走西,将这名单上的江湖门派都捣没,老夫好心,给他们的都是些名声不好的货色,若是他们这都不肯,便跟他们说他们那子侄辈可就算是白死了!”
“是!”赵翼抱拳退出了马车,这名武夫,不怕那厮杀危机,但是面对田善,他赵翼可谓是心惊胆战,这份畏然,发自内心深处无法遏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