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修修行,每日必须温养阳脉之中的那口气,气者,脉络之血液,虽然无形,但是却蕴含莫大能量,会阴热÷书集,然后化鱼,气鱼跃上鱼台,可登小武夫境界。
刘不易静静的看着自己身体之内那条河流,以前还有不少破损的河道,现在开始已经变得颇为流畅起来,本来的缺口已经慢慢被堵上,最终河岸高耸,除了还有一些小缺口,这条河,已经快要被修补上。
打了快九千拳的刘不易,并不知道自己这条河道被修补完意味着什么,他以立命式站在院子内,沐浴着金秋之月的凉爽,而暮然回首之间,刘不易立命式化为月落式,拳意涌动,月落式进一步推进,化为残月式,而推进到残月式后,刘不易豁然顿身。
此刻就以残月式保持住身形的刘不易,身上有淡淡的月光涌动,犹如一层凉霜披洒,少年就盯着眼前圆月,目光之中映照出那轮明月的缩影。
在刘不易身体的那条河里,此刻仿佛有河水在奔涌,如潮汐之涨落,拳意奔流,如有山崩海裂之势,不过刘不易并未察觉,此刻他沉浸在一种奇特的境界里,在不断体悟这月落式其中的奥妙。
天行拳谱日升四式、月落四式、迎春四式、夏至四式、立秋四式以及临冬四式,皆是取至天地大道,拳法本身确实并无太多刁钻变化,但是拳意却是颇为宏大的。
刘不易偶然发现,这天行拳谱的六式拳招,如果配合天地日出、月落、春、夏、秋、冬练习,将会有一些难以言明的意味,事实上,刘不易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懵懂之中体会到拳意。
武修修行,除了本身体内阳脉的那口气,事实上还有对修行的感悟,此为真意,例如天行拳谱的拳意,而日升式,则是暗含太阳东升西落的大道,而月落则是暗含月亮的运行,至于春夏秋冬的意境,则是各有不同。
世间很多武修,除开修为的差异,功法的高下,其实还有真意的领悟多少,同一套拳法,不同人的领悟,却是也有高下之分,刘不易不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他对天行拳谱的领悟,来由毫无道理的刻苦练习,来至于孰能生巧后的从容。
这按理说来是一个特别笨的法子,然而,这也是世间最容易的法子,一种技能,一旦被用上一万遍,是头猪都能熟练,更何况,刘不易还会去多想想,即使自己想的有时候并没有意义,但是,总归是有或多或少的积累,水滴石穿的事情,在修行界尤为推崇。
倒不是苦修值得推崇,而是这种愚公移山的坚韧才是最终登临修行高峰必备的品质,越强大的修行者,越到后面,越敬畏这片天地。
从奇妙状态之中清醒过来的刘不易,身体银光流泻,他缓缓吐了一口气,然后推进残月式,进一步化为盈月式,随着刘不易以盈月式推进拳法的时候,他身上的银色月光犹如一道道银色光华,在翩翩起舞,而刘不易头顶射下的月光,仿佛也扭曲了一丝丝。
盈月式并不是月落式的最终式,在盈月式之后,还有满月式,刘不易最终盈月式推进,化为满月式,在恍惚之中,刘不易背后仿佛有一轮银白之月若隐若现,拳影摇摆,最终化一。
刘不易本来颇为干枯的河道,这一刻银色光芒四射,鱼台之下的深渊之中,仿佛有一丝光线一闪而逝。
打完拳后,刘不易用毛巾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水,他坐在自家门槛上,看着之前墨瓶儿离去的方向,“也不知道她到家了没有?”
而想到墨瓶儿的刘不易,则是会想起那道中年人的身影以及三十多个修行者于天幕之上掠过的潇洒身影。
这世间的修行者,到是真潇洒,刘不易心中羡慕不已,然而最终却是苦笑了一丝,自己现在可是连保命都成问题,修行那么遥不可及的事,是该自己想的嘛?
或许!或许真有一天,自己也能修行了,刘不易其实也想,驰骋天地间,天高海阔之中,鸟飞鱼跃。
到那时候,能给那个可爱的瓶儿妹子,说一句,“你看我如今的修为如何!”想到这,刘不易本来颇为浓重的忧愁,又是片刻荡然无存。
起身,关门睡觉,今夜又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念想是个好东西,这种时候,放在刘不易的身上,也可以称之为一个深深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梦想。
静谧的天罪古地之中,云海翻涌,有黑色身影悄然略过,但是最终停在一个老叟的身前十丈位置。
“你真以为我没有发现你?”老人躺在云幕之上,就是那么随意的躺在那里,但是却让那道黑影惊惧万分。
“一个个小小的七品妖修,也敢潜入人族大地,妄图行绑架的伎俩,真以为人族的大修士都是猪呢?”老人闭着眼,仿佛在梦语,但是那道身影却是一动也不敢动,额头冷汗直冒,一双竖着的碧绿瞳孔内,藏着惊恐和诧异。
“九幽冥蛇一族历来就是妖族里面数一数二的顶尖刺客,要是你家那头老畜生来了,或许还有点棘手,但是就凭你这半吊子一般的身手,还是不要回去了!”老人说完,犹如翻身一般,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那道身影之下的云层翻滚。
一道巨大的云团手印一下抓住那道黑色身影,最终在这云幕之间,只留下一滩漆黑的血水。
“放出小鱼小虾,就想钓大鱼,真不知道那些老畜生们在想些什么?”老人到是并不在意那滩血水,不过就在片刻后,他却是突然坐起来,眼神落在西南方向,在呼吸之间,老人身影已经消失。
西南方向十万里,一处无名的地方,此刻有人在挣扎,地上有血迹,还有残肢碎片。
为首的一个中年汉子,将身后那个丫头护住,然后死死盯着前面两个黑衣人。
“你们是谁?敢截杀我们?”中年汉子此刻显然已经有些负伤,但是好在不重,一把银色长剑静静的悬在他身体四周,犹如一个最忠诚的护卫。
“上官厘清,你一个五品境界的灵剑修,放在不少地方,都已经算是颇为惊艳,但是在我们面前,你还是有些不够!”两个黑衣人其中之一缓缓说道。
此行就他们两人的黑衣人,面对对面零零散散还有二十多人有战力的局面,却是毫不在意。
“你们是妖族的人!”上官厘清面露凝重,如果是人族之内的修行者,那还有的商量,然而碰上妖修,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没办法,谁叫自家可是听潮绝地的一绝,死在那柄斩妖剑下的大妖,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至于四品以下的小喽喽们,斩妖剑甚至都不用出窍,全凭剑气就能灭绝一片。
上官厘清不着痕迹的观察了一下黑衣人四周,心中此刻已经有些犹豫,如果只是他们一行人,就算和这两个妖修拼个玉石俱焚也无所谓,然而此行他却是护着自己身后的小姐,听潮绝地墨家唯一的传人墨瓶儿。
“你别想走了!那个丫头,必须死!否则再给她十多年,那听潮绝地的大地上,又再会出现一柄震慑妖族的青色剑影!”黑衣人说完,两人也不拖泥带水,直扑对面上官厘清和墨瓶儿而去。
不过就在这时候,一道白色的身影却是从天幕之上跃出,也不见那道身影有何动作,刚才还不可一世的两位妖修,却是被那道身影重重的踩在脚下。
“漏了一两条大鱼!”老人转过身,打量着对面的上官厘清,然后笑着对躲在上官厘清后面的墨瓶儿打着招呼道:“女娃娃,过来,这两只爬虫,真好给你磨剑!”
本来还有些畏惧的墨瓶儿,此刻却是从自己袖中抽出一柄犹如冷玉出水一般晶莹的玉石短剑。
玉剑在月光下泛着青幽幽的冷光,映照出墨瓶儿有些笑意的脸庞。
两个妖修此刻已经被踩的半死不活,看着那个缓缓向他们走来的那个小女孩,竟然内心在颤抖,即使对方只是一个九品道者,但是对方提着的那柄玉剑,却是让他们
灵魂颤抖。
“是。。。是斩妖剑。。。”其中有妖修呢喃道。
“原来你就是那个拔去斩妖剑的人!”另一个妖修露出绝望。
上官厘清虽然不清楚那个老者是谁,但是看眼下这场面,对方显然不是敌人,所以也就放任墨瓶儿向着那里走去。
手持斩妖剑的墨瓶儿,手起剑落,其中一只妖修直接被枭首,而另一只妖修看见如此,顿时吓得屎尿齐出,直接现了原形,居然是一只足有一丈长短的大蜥蜴,此刻它猩红的双目之中,全是恐惧。
妖修被杀死不可怕,可怕的是被斩妖剑杀死,魂魄就会被斩妖剑吸收,最终化为斩妖剑的磨剑石,可能要长达十多年的凄惨消磨,才会彻底死去。
“求求你!给我一个痛快!”大蜥蜴在缓缓向后退,纵然是面对一个十四岁都不到的女孩,它还是害怕。
这可是斩妖剑啊!
“是谁帮你们偷偷潜入人族,猎杀我的?”墨瓶儿盯着这只大蜥蜴,缓缓说道。
大蜥蜴一双血红的双眼,滴溜溜的转个不停,它看了看斩妖剑,最后直扑墨瓶儿身后上官厘清而去,面对如此,上官厘清本来缭绕在身体四周的那柄银色长剑,在空中旋转,然后直插大蜥蜴血盆大口,最后从大蜥蜴的背部刺穿而出。
大蜥蜴在地上滑出一段距离,最终咽了气,一地腥臭的血水汩汩流个不停。
看见如此,上官厘清到是有些错愕了,自己失手了,这边墨瓶儿将那柄玉剑收回袖中,然后走回上官厘清身边,颇为老气横秋的拍了拍上官厘清的肩膀道:“上官叔叔,你回家才需要被我爹关禁闭!”
一众刚刚经历过生死厮杀的人,此刻却是不由得掩嘴偷笑,尽量不要让上官厘清看见。
“老前辈,谢谢你的出手相救!”上官厘清到是并未有丝毫难为情,此刻对着前方那个老人躬身施礼说道。
老人摆了摆手,然后盯着四周,最终说道:“你们先走,我再去揪一条大蛇出来!”
听闻这话的墨瓶儿当即来了兴趣,急忙要随行,却被一旁的上官厘清一把抓住衣领,犹如提鸡崽子一般,拖着离开这里。
看着生闷气的墨瓶儿,上官厘清不由想到一直流传在听潮绝地的故事:听潮绝地有一块被无数鲜血浇灌的黑血石碑,上面插着一柄名为斩妖的玉石剑,如果哪天这柄玉剑被拔出,那这片天地就会有巨变!
事实上,这是在人族的流传的故事,而在妖族,则是另外一个故事:人族的斩妖剑在五百年前,曾经冠绝一个时代,后来因为莫名的原因,斩妖剑自封黑血石碑,长达几百年都未在现世,而墨家引以为傲的斩妖剑决就是来源于这柄斩妖剑,然而就在十几年前,妖族大妖有感,内心惶恐,最终查出惶恐的源头,居然是黑血石碑的斩妖剑,已经悄悄的被人拔走了,斩妖剑也许在不久将来,又会纵横在这片绝地天空之上,这件事光是想想,就会让妖族众多大妖头痛和忌惮。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知道斩妖剑被墨瓶儿拔出的这件事,却是已经被人族众强者列为绝密,至少在墨瓶儿并未成长起来之前,这柄剑胚就不会出现在听潮绝地之上。
不过为了扼杀这柄剑胚,妖族也算是不计代价,即使冒着两族再次开战,也在所不惜呢。
老人随手将一条已经不再动弹的巨大黑色蟒蛇随意的丢在一旁,尽管杀了一位四品俯世巅峰的大妖,老人却是并未有丝毫喜悦,斩妖剑出世的消息,看来是瞒不住了。
想到这里,老人也不知道是何缘由,望向东方,日出时分,天地一片光明。
“对咯!年轻人才是未来嘛,我这把老骨头,就给他们垫垫脚吧!”说完这话,老人袖袍翻滚,身影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