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六这天,还有四天就要过年了,刘不易看着家里准备的东西,一样样检查了一遍,仿佛在确定还有没有遗漏的东西,一家团圆的过年,是过年,一个人吃年夜饭,也是过年,少年心中早就心平气和。
今年他打算加几个菜,自己合计一下,做条鱼,烧半只鸡,配上白米饭,今年这年,过的挺好,有鱼有鸡,想到这里,少年目光看向另一边,家里主位方向,一方有些黝黑的神牌,少年心里默默念叨,“爷爷,想必你看到我这番样子,应该会替我开心吧!”
少年心里念叨完,便是又开始忙碌起来,家里都打扫完了,而地里大雪厚重,但是少年每日的练拳,却是必不可少。
在雪地里打了两套拳之后,少年以立命式站定,而其细细感受体内阴阳两脉,如今阳脉之中气龙翱翔,气势万钧,显得颇为滋润,然而阴脉之中,除了刚刚开辟的长强灵穴灵力颇为充沛,然而在这之后的腰俞灵穴却是隐没于云海之上,光秃秃的灵山之上,磐石如洗,显得颇为枯败不说,凄凉可观。
在长强灵山之上,有许多光点在游动,它们犹如一只只活泼的小精灵,此刻在长强灵山山顶打着盹,或者飞舞盘旋,显得热热闹闹。
不过仿佛感受到了刘不易的目光,一伙小精灵皆是蹲在山头上,苦兮兮的看向刘不易。
看着他们苦巴巴的眼神,刘不易狼狈的收回视线,内心也是一阵苦笑。
如今气脉得先生传授的立命七式和天行拳谱的滋养,气脉强盛不说,气息充沛,所以气河之中的气龙强壮非凡,早就已经在曲骨之中眺望前方中极穴位,气龙每次逡巡到中极穴位之前的大坝,都会有一丝丝冲动,试图翻越大坝,最终每次都是刘不易故意按捺下气龙的那丝渴望。
对于刘不易来说,这口气到是不曾荒废,每日都在熬炼,气龙越加凝实,冲击那道大坝成功几率越高。
眼下气脉气龙可以放一边了,而阴脉的修炼方法,刘不易到是有些头疼,灵力这东西,刘不易虽然曾经看见过墨瓶儿、迟青葵等人露过一手,然而真要他自己去修炼,到是又有点不知从何下手的无奈。
铁匠铺前,百叶今日提了几壶葫芦酿,站在门口的百叶,眼中到是有着一些犹豫,最终百叶还是敲门,开门后,杨天震看着百叶,目光瞅了瞅对方手中的葫芦酿,最终却是并未拒人千里之外。
进了屋,杨天震关上门,随便扯了一张椅子,递给百叶,虽然彼此都不对付,但是毕竟曾经身为同门,也不是死敌,还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放下葫芦酿的百叶,看了看抽了一口旱烟的杨天震,火炉旁边,杨天震脸色到是说不上气愤,也不热情。
“师兄,天罪古地如今异动连连,你想必也是知道这片古地就要完了吧!”百叶拿起一瓶葫芦酿,给杨天震倒了一杯,然后自己也倒了一杯。
杨天震看了看百叶,到是并未猴急的去喝酒,他将烟枪在火炉旁边的石板上磕了磕,倒出烟嘴里面的灰烬,然后坐在桌子边。
“你老实说,你觉得当年那件事,真是我的错?”杨天震盯着百叶,认真的问道。
百叶脸上有着无奈,最终端起酒杯说道:“师兄,今日就不要提旧事,当年那件事,已经过去了!”
杨天震却是起身来到自己常年打铁的炉子前,赤手将手插进那已经烧的火红的炭火之中,捞起一块火红色的东西。
“为了这一块东西,当年我最亲的几位师兄弟,先后殒命,门派对此忌讳颇深,到了如今,还是心心念!”杨天震看向手中的那块冒着迷幻霞光的矿石模样的焚炎天心石,有着很深的感触。
百叶看向杨天震手中的焚炎天心石,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至宝,当年门派派人去夺取至宝的时候,百叶刚好因为有其他事错过了,不过当年看来,说不定这
阴差阳错的安排,反而让他避过了那一劫。
毕竟百叶可是知道当年那件事不少内幕,苍擎宗去了三十多位修行者,其中一位三品大修行者,三位四品修行者,十位五品修行者,十位六品修行者,五位七品修行者,五位八品修行者,这个阵容,已经足以建立一个普通的二流修行山门了。
然而最终回来的不过区区八人,其中有四人终身残废,三人气河破碎,沦为凡人,而勉强还算完整的杨天震,也是犹如得了失心疯一般,常常陷入疯魔状。
这也是杨天震离开苍擎宗的原因,只是,为什么会如此,就算如今身为苍擎宗长老的百叶,也知之不详。
“师兄,这块焚炎天心石,如果我说,并不是为了宗门,而是为了你的女儿,你会怎么想?”百叶避开杨天震的目光,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说道。
杨天震听见这话,本来还颇为冷漠的目光,却是豁然凝滞,良久才有些迟疑的说道:“你说是为了念慈?”
百叶想了想,最终叹了一口气说道:“到了如今,也不瞒你,你家女儿你也看了,可有发现?”
杨天震闻言,此刻将那块拳头大小的火红之物,放回炉子里,然后走到桌边坐下。
“当时我第一次见到念慈,只是觉得她对我这父亲很有意见,所以并未细细查探!”杨天震说到这里,他突然仿佛明悟一丝,随即一脸不确定的看向百叶,“难道是因为。。。”
百叶听到这里,知道杨天震已经猜到了真相,“你猜的没有错,念慈是神火之体,为了铸就她的无上大道,宗门才让我带她来找你的!”
杨天震此刻一副了然的神色,本来已经决定不交出焚炎天心石的他,此刻却是陷入了矛盾之中。
神火之体啊,那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修行苗子,想不到居然落在他老杨家,还是自己的亲女儿,杨天震想到这里,不由端起一瓶葫芦酿,大口的喝了一下。
“到了如今,师兄你难道还要犹豫嘛?”百叶看着将酒瓶放下的杨天震说道。
“其实,并不是我贪图宝物,事实上宗门其实也知道一些内幕,如今你既然来找我,我也给你老实说说吧!”杨天震再次来到火炉旁边,他拿起那块焚炎天心石。
在百叶的注视下,杨天震手指尖点在焚炎天心石不同位置,看着杨天震这一手,百叶本来颇为凝重的目光,变得更加凝重,他眼前这位师兄,居然已经可以将炼器诀熟练到在矿石上布置封禁的层度了!
在杨天震的敲击下,本来火红的焚炎天心石,下一刻却是露出橙红色光华,一时间充斥整个铁匠铺,在这抹橙红色光晕下,百叶本来凝重的目光渐渐松懈,最终泛起一丝贪婪的神色。
在那一刻,他感觉到了焚炎天心石内的无尽力量,仿佛有声音在蛊惑他,让他将焚炎天心石据为己有一般。
不过就在百叶准备动手的时候,杨天震却是一指点在他额头上,一股犹如清水浇灭火炭一般的激灵让百叶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看着眼前盯着自己的杨天震,百叶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宗门对此宝忌讳莫名,也会任由杨天震将焚炎天心石带走。
“这焚炎天心石有一股魔力,能蛊惑接近它的生命,最终臣服它,护卫它!”杨天震仿佛并不吃惊百叶的表现,因为比起当年争夺焚炎天心石那一幕,如今百叶这样子,已经算是轻巧了。
杨天震甚至如今偶尔做梦,也会想起那一次战斗之时,两位三品强者被蛊惑后的恐怖破坏力,为此吓得一身冷汗。
“你现在知道焚炎天心石的恐怖了吧!”杨天震端起酒瓶,喝了一口,然后继续说道:“你可知道,焚炎天心石在古老卷轴之中记载名为什么?”
百叶不解,一脸疑惑的摇了摇头。
“焚炎天心石,又名坠魔石,乃是来至天外之物!”杨
天震淡淡的说出关于焚炎天心石最大的秘密。
“坠魔石。。。”百叶听完,额头突然冷汗直冒,神州之上,千年前那场浩劫之战,其中就有坠魔石的影响。
这是神州上一个颇为隐秘的秘密,就算如今很多一流修行山门,虽然知道坠魔石的恐怖,但是并不了解这坠魔石到底是什么。
“传说,坠魔石并不属于神州世界,乃是天外来物,具有不可言明的魔力,千年之前那场浩劫之战,波及整个修行界,乃至此后千年,神州修行界萎靡不振!”杨天震盯着已经又躺在火炉里的焚炎天心石,喃喃说道。
百叶听到这些,突然有些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毕竟这焚炎天心石就是一块坠魔石的秘密,太过重大。
“当年我因为偶然机缘修炼一门名为清心诀的静心秘法,所以在那次夺宝之战之中,才能避过一劫,事实上,即使是我如今的修为,也只能堪堪保证我不被焚炎天心石腐蚀!”杨天震有一些遗憾的说道。
“师兄,既然宗内知道这件事,为什么还要让念慈吸收这块焚炎天心石?”百叶此刻却是突然问道。
按理说,这些事,宗内的那些老人们,明显是知情的,那为什么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修行苗子,还要让她去吸收焚炎天心石呢?这不是要把这颗苗子扼杀了嘛?
杨天震却是对此并不意外的说道:“因为宗门那些老家伙们知道,我自己修炼的清心诀可以抵御焚炎天心石的魔力,而且,在焚炎天心石的磨砺下,修行者的心境会不断攀高,最终反哺修行者!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即使没有宗门的帮助,也能跃上五品绝伦巅峰境界的原因!”
“可是,这终究是有弊端的!”百叶此刻却是拒绝道。
生性本就谨慎的他,现在明白了其中关系,自然是绝不赞成的,杨念慈身为神火之体,只要给她时间,足以攀上三品通天之境,甚至在其上的二品境界也不是不可能,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让杨念慈去冒险?
对于此,杨天震本来颇为忧愁的目光,变得更加忧愁,“因为神火之体乃是天生灵体,而如果再能得到一件很强大的本命之物,温养体内灵力,甚至破开在二品大道境界之上的一品江山境界,或许会有一丝丝机会!”
百叶心里已经将杨念慈的期望放的很高了,此刻听到杨天震的话,脸色变得颇为精彩,想不到自家宗门内的那帮老头子们,比他的期望还要高!
不过,杨天震却并未怀疑自家宗门内老头子们的期望,事实上,他甚至此刻内心也有几丝意动。
焚炎天心石纵然可怕,然而身为一件至宝,它也很强大,光是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灵力,就是万千灵修梦寐以求的东西,或许有焚炎天心石的辅助,身为神火之体的自家女儿,真有一丝机会去冲击那传说之中的一品江山境界。
看到杨天震脸上的犹豫,百叶却是突然没来由的问道:“师兄,你如今该不会也会这么想吧?”
杨天震喝了一口酒,随后他突然大笑道:“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那我杨天震也去赌一赌,看看自家女儿,是不是真有那份机缘,去冲击那传说之中的一品江山境界!”
“疯了!疯了!”百叶此刻突然脸上挂着难以理解的神色,他随即问道:“你就不担心念慈安慰?”
“担心啊!所以先要做一些准备,传授给她那篇清心诀,等她有足够心境抵御焚炎天心石的时候,我才会让他吸收焚炎天心石!”杨天震盯着百叶,露出一丝肯定的神色。
看见如此,百叶终究不在说话,暗暗想来,或许这对于杨念慈来说,何尝不是一次机会,修行路上的机会,真的会有一旦错过,终身后悔的说法,事已至此,百叶唯有举起酒杯,和杨天震碰杯,两个男人此刻心照不宣,杯中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