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珠没呆多长时间就出来了。
李德忠见到她,习惯性的问了一句:“可是要拿什么东西?”
江念珠摇了摇头,看了眼坐在不远处的江明瑞,轻声说道:“他今天看着心情好像不大好,我想我就不打扰他了。”
“怎么会?我儿子见到大姑娘能来不知道有多高兴!”
江明瑞狐疑的望了过去。
江念珠知道李叔是误会了,唯恐他又说些引人遐想的话,赶忙道:“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她抬脚就往外走。
“哎,大姑娘您才刚来,不坐一坐吗?”
江明瑞跟在长姐身后,警惕的盯着那一脸热情的胖老头,直到走出了扶风阁,见那老头没追出来,才松了口气。
他加快两步追上长姐的脚步,忍不住问道:“阿姐,你今天怎到这里来了?”
江念珠已经来了好多次了,没想到今天除夕会在这里遇到江明瑞,知道男女有别,解释道:“我跟他是朋友,见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所以来看看他。”
“你跟李兄是朋友?”
江明瑞有些不可思议。
“他帮过我,我跟他做朋友很奇怪吗?”
江念珠停下脚步,转头看江明瑞,见他欲言又止,知道他想岔了,她道:“你跟他是朋友,我跟他也是朋友,没什么差别!”
“可你是个姑娘……”
“姑娘怎么了?姑娘就不能跟你们男人做朋友了?”
江明瑞见长姐眼里坦坦荡荡,便知道自己担心过头了。
“可那老头……”
“李叔他就是好客一点。”
江明瑞一哽,心想他每次来可看不出那老头好客,倒是小气的很。
“那个好像是七姑娘?”
杜若这一声打断了江念珠跟江明瑞的对话,两人抬头望过去,见青石小径的尽头有一个婢女提着灯笼往这里来,婢女前面那个往这里跑的不是恩恩是谁?
“七姑娘,您慢点!”
“恩恩。”
江明瑞生怕妹妹摔倒了,赶忙大步迎了上去。
“哥、哥……”
江念恩扑到了兄长的怀里,哭得快岔气了,“爹、爹跟娘、他们又吵架了。”
江念珠走过来听到这话没有惊讶,江家三房只有二房夫妻两不安生,二叔跟二婶经常吵的整个侯府都能听到。
江明瑞隐隐猜到了一些什么,抬头看长姐,“阿姐,恩恩今天跟你一起睡吧。”
江念珠:“……”
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江明瑞起身就跑了。
江念珠看着江明瑞的身影消失在尽头,再看眼前还在低声抽泣的小姑娘,顿感有些头疼。
“别哭了。”
谁知,她的一声落,小姑娘哭得声音更大了。
“……”
外面冷,今天还是除夕,江念珠只能将人先带回去。
钟嬷嬷正满脸愁绪的站在廊庑下张望,望见那从院子门口进来的几个人,她露出笑容走下台阶,“回来了。”
江念珠轻轻点头,没说什么,便进了屋。
身后的杜若牵着江家七姑娘一起进门了。
钟嬷嬷对江家的几个姑娘没什么印象,只是看穿的衣裳便知道是个小姐,等人进门后,她让人去拿了点小孩喜欢的吃食过来。
有吃的,江念恩慢慢就不哭了。
锦绣阁是靖宁侯府最富贵的地方,比起二房三房的嫡子嫡女,江念珠是活在了锦绣堆里,其他的少爷小姐每个月有规定的份例,她却从来不愁没有银子花,所吃所用都是独一份。
江念恩经常听到她娘说她的大姐姐是个好命的,当时她还不懂,只知道大姐姐真好看,就跟天上的仙女一样。
现在看到这么多好吃的摆在她的面前,她终于明白了,大姐姐真的好幸福!
……
江明瑞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正要推门进去,里面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江敬,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把那个私生子接回来,我跟你没完!”
“衡哥儿也是我的儿子,你是我的夫人,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一下?他以后进府了也要喊你一声娘,等他考取了功名,你不也脸上有光吗?只要你对衡哥儿好,他会好好孝敬你……”
“他有他的娘,我也有我的儿子,他孝敬我我不稀罕!”
“你这女人怎么就冥顽不明?我都这样低声下气的求你了,为什么你就不给衡哥儿一条活路?”
“活路?我有逼他去死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你请人吃酒把银子花干净了,其实就是花在他们母子头上了,这些年你从不拿一分银子回来就算了,二房的开支都是从我的嫁妆里出的,我为了我的瑞哥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闹的太难堪,结果现在你还得寸进尺了,竟然要将那个私生子接到府上来,你是不是还想我替你养儿子,我呸,你个臭不要脸的老东西,做你的白日梦,啪!”
一声尖锐的巴掌声响起来,紧接着是女人声嘶力竭的哀嚎声,“江敬,你敢打我,我为你生儿育女,勤勤恳恳的照顾你的母亲,这侯府上下哪一件事不是我打理的,你竟然打我,我跟你拼了!”
江明瑞立刻推门进去,将两个人厮打在一起的人拉开了。
“娘。”
连氏看到儿子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这会儿她头发散乱,衣服也都皱巴巴的,整个人哪里还有平日里大方得体的样子?
她抓住儿子的手,泪流不止:“瑞哥儿,你来了,你看看,这就是你的父亲,他竟然为了那个私生子打我,我跟他成亲有十六年了,我为他操持家务,他却一点情分都不讲,这个人好狠的心啊!”
“衡哥儿也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我们一家人以后好好过日子不好吗?为什么你一定要闹的全家鸡飞狗跳,家宅不宁?”
江明瑞给母亲整理头发,闻言,转头冷眼看了过去。
江敬看着儿子,嘴角动了动,长叹了口气:“你娘最听你的话了,衡哥儿也是你的亲弟弟,你跟她好好说说,只要她能答应让我将衡哥儿接回来,我以后什么都听她的。”
说完,他便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