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主子们都停了筷，丫鬟们便一拥而上，很快便将只余了些许残羹冷炙的碗碟收了下去。
另有几个丫鬟端上了漱口的茶来，让主子们漱口。
林慧娘已经渐渐习惯了贵人们的生活习惯，她端起杯子喝了口漱了漱，将掺杂着食物残渣的水吐到了痰盂里。
漱罢口，又用干净的丝帕擦去了水渍，林慧娘这才道：“我也该回去了。明天还要去工部呢。”
云慕琤看了看窗外的夜色，继方才留林慧娘用膳之后再一次开口：“如今都这么晚了，不如留下住一宿？这会儿只怕是要宵禁了。”
林慧娘：“……”
她没说话，只盯着云慕琤看。
云慕琤笑道：“是真的，我没骗你。”
“我好像上当了，我就不该留下来吃饭的。”林慧娘说，她有些气当时的自己没能控制住口舌之欲。
现在好了，说她回不去了，让她留下住一晚，难道她真的要在楚王府住一夜吗？
云慕琤再接再厉：“宵禁后再在街上行走，是要被抓去衙门的。我想慧娘一定不想去大牢走一遭吧？”
林慧娘：“……”
一旁，云慕锦姐妹看着两人的相处，感到十足的新奇。
云慕书还好，上次生辰宴，她可是亲眼见云慕琤当众便将林慧娘拥入怀的，而云慕锦却不然。一开始云慕锦与林慧娘的关系很差，她自然是没见过两人相处的，这会儿看见了，只觉得新奇极了。
但同时，她看着云慕琤与林慧娘在那儿打情骂俏，她心中也不禁生出些隐秘的羡慕来。
若是她的夫婿对她也能像云慕琤这般真心爱护，那便好了。
只是她转念想到傅氏竟然认定了武安侯世子那样不着分寸的人，很是适合做她的夫婿，云慕锦内心便又升起一股子无望来。
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傅氏坚定地认为武安侯世子是她的良配。傅氏那样坚定地同她说，武安侯世子便是她给云慕锦定下的人家，她可曾知道，看起来英俊儒雅的武安侯世子，还未定亲，便已经偷偷地同房里的丫鬟有了庶长子？而那看起来光鲜亮丽的武安侯府，主事人竟也如此分不清轻重？
***
云慕锦看着看着便出了神，但其他人也都没有注意到她，林慧娘瞪着云慕琤运了会儿气，便还是妥协了。
反正如今已经宵禁了，她也回不去了。
“那我留下，住哪儿啊？”
云慕书托腮笑道：“慧姐姐，王府里住人的院子还不多么，且下人们时时收拾，也都很是干净。”
云慕琤抚掌笑道：“慕书说的是。慧娘，难不成，你连这一点都没想到么？”
林慧娘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桌子底下的手却是游走到了他身边，抓住他的手臂狠狠地一拧。
云慕书只觉得云慕琤的表情突然变了，变得有些狰狞起来，她疑惑地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云慕琤抓住林慧娘作乱的手，道：“没什么。天色不早了，你们姐妹早早休息，我与慧娘明日都还要去衙门，便先走了。”他说着，抓着林慧娘一同站起身，转身往外走去。
云慕书与云慕锦将他们两人送至灵犀院外，这才回了院子。
云慕琤拉着林慧娘的手走在夜色中的石板路上。
道路两旁每隔上一段距离，便有放置着蜡烛的石龛，此刻石龛之中的蜡烛被悉数点亮，虽然烛火黯淡，但却也多少驱散了些漆黑的夜色。
走在前面开路的丫鬟手中又提着灯笼，但也算不得太黑。
林慧娘走在云慕琤身边，只觉得内心很是安宁。
***
早在两人离开灵犀院之前，便有丫鬟去收拾客房，云慕琤直接将林慧娘送到距离褚玉院最近的一处院子，这也是他特意吩咐了丫鬟去收拾的房间。
“你今晚先在这里委屈一晚，等下次再来，便能布置的更妥当了。”
林慧娘笑道：“下次难道不是咱们成亲当晚吗？”
云慕琤一愣，道：“难道这中间一个多月的时间，你便不来了？”
“你还想有下次？”林慧娘惊讶。
云慕琤没说话，但林慧娘却理解他这是默认了，她道：“我其实无所谓，但别人知道的会瞎想吧。”
云慕琤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他伸出手去，手背摩挲了林慧娘的脸颊两下，语气含笑：“我只是随口一说。我自然舍不得让你被旁人非议。”
他说完，便又换了话题：“有事尽管吩咐下人便是，他们都听你的。回房后泡泡热水，早些歇了吧。”
林慧娘点头，“好，晚安。”
云慕琤又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这才转身离开。
林慧娘目送他走远，这才摸了摸似乎残留着温热的额头，笑着进房里了，只有方才目睹这一切的下人们纷纷垂下了脑袋。
***
丫鬟问过林慧娘的意见，送上了热水。
林慧娘脱掉衣裳，抬足迈进了热水里。
丫鬟服侍着她沐浴完，林慧娘正准备穿衣裳，却突然听一个丫鬟在外间说道：“林小姐，王爷让奴婢来给您送件东西。”
林慧娘出水的动作微微停滞了一番，随后她继续着自己的动作，嘴上说道：“你拿过来给我瞧瞧。”
云慕琤这时候给她送什么东西来了？
林慧娘正好奇着，便见外间说话的丫鬟绕过屏风走了进来，她好奇地看了一眼，只隐约看出来那是一件叠着的衣裳，她道：“这什么衣裳啊？你抖开我看看。”
丫鬟应了是，将手上拖着的雪色衣裳展开在林慧娘眼前。
衣裳居然还是一整套，林慧娘看着两个丫鬟手里的白色衣裳，也忘了自己还在擦着身上的水珠，便凑过去仔细琢磨了起来，而那两个丫鬟，却是被她突然走近的动作逼得脸颊通红，垂着眼帘就是不敢往林慧娘身上看。
而林慧娘丝毫没注意到这一点，她盯着那两件衣裳研究了一会，愤愤一拍掌，“这不是亵衣么！他给我送亵衣做什么？”
想到云慕琤的所作所为，两个丫鬟顿感不好意思说出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