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回去我试着让母亲编。”他想了想,“可是千只羽毛也不容易集齐,更何况是这种程度的邬魅。”
邬魅也有高低之分,莫不是所有兽都一样。
“不急,真正完工的千羽需消耗很多时间,如果可能,可以慢慢编,不急于一时。”
难得王不死那么正常,他们就这么容易的把逃脱顾印的邬魅给灭了,想想都玄幻。再看看两个活宝,落木以及笑破天。
“他们不来吗?”
“落落他们有事,今天不会来了,不过你们以后能见。”
“你要走?”
话里话外,无不透露着离弃。玄看着他乐了,“当然,这次来只是需要点羽毛,事情办完了当然要走。放心,暂时的,能见。”
“嗯,好。”几乎能确定他不会再消失一两年那就无所谓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没必要全部分享给别人。
“那个阵法你早就准备好的?”
“是啊,找它好久了,正好缺个帮手。”
“小山,以后别理他!他就是懒。”王不死毫不犹豫的吐槽,“就他那模样,早该掉河里淹死。”
此时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向无奈的他更无语,似乎很多事情都跟想的不一样。他们很强很神秘,却更亲和人。
“别那么沮丧,下次有任务还叫上你。差不多你也该回去了,让他发现咱们拐卖他的儿子……”玄默默抹额,“头疼。”
“何止头疼,可能会跟咱们拼命!”
檀山落痕无奈的笑笑,“哪有那么夸张。不过确实不能待太晚,先回去了。”
他走后他们还在继续,或许就没有什么事能打扰他们,暴击的兽也不行。而他们似乎也不担心独自下山的檀山落痕被围攻,悠哉悠哉的吃鱼。
“计划还在继续?”
“嗯。”玄无奈的叹气,“即使不继续又能怎样?”
“刚才那孩子不错。”
“你可别打他主意,他可是檀山家的继承人。”
“知道,是时候找个人打扫卫生了。”王不死仰望天空,满脸忧郁,完全不在乎远处的吼叫声。
“我看到她了。”玄心情复杂,“以前。”
王不死自嘲的笑笑,“我以前也看到她。不过不能找她,要不,你做我徒弟得了。”
玄知道他在说笑,不再理会,毕竟这人神经经常失调。他一个不知的人做别人徒弟,合适吗?
也许,多少年了,他都不会后悔进入那间暗室。看起来是容器,实则是阵法,禁锢一生的阵法,每几年开启一次,每几年关闭一次,每一次进去都是未知,每一次出来都是新知。
世间的变故太多了,努力追赶又不忘初心。
他记得,一直记得,每次进去出来只有那么几个人,但习惯了。
吃完鱼的他起身,“世界,要开始了。”
玄表示赞同他的话,“我们都是世界中的蚂蚁。”
“若是有人打破这世界就好了。”
他们都默契的没有说话,因为都知道这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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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檀山落痕应付族人的问候,父亲母亲都太过沉稳,他不能从他们脸上看出什么异样的表情,更不知道族里发生了什么事,因为看起来是那么的平静。
几天已过,他可以回来了,母亲也回来了,虽然憔悴了不少,想来是舟车劳顿,他本母亲修复之后再问关于千羽的事,然而,一个孩子总是在父母面前藏不住秘密。心有所事怠慢了父亲的训练,被罚练。今天练到很晚,他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很很多次一样,母亲默默来到他身边。
“山儿,想什么呢?”
“母亲,你会编千羽吗?”他思来想去还是直接问比较妥,因为他的母亲不喜欢说话啰嗦的人,和父亲说话也是一样,所以,很多时候两人常常话不半句就分手。当然,对他是比较有耐心的。
万氏,万山河,这位徐娘半老却依旧芳华的女性在月光的衬托下竟也惨白,“会啊,山儿想要?”
“不是,听朋友说的。”他思量了下语气,“他说整个契耽只有你能编成千羽。”
“噗!”这位年龄不是很大的女性露出未出阁少女般的甜美,“你就好奇这个吗?“
他有些窘迫,其实他想给她羽毛来着,母亲见多识广,知道一定比他多,而且他也不知道拿着羽毛干嘛?他不应该让女性感到不堪,尤其还是他母亲。
“是啊……”
“不止啊,可他不能编了,穷尽一生也只是半成品。”
她说的半成品应当是他们口中的未完成且消失的千羽裳。看着母亲怀念的侧颜,想来她是认识的。倘若母亲不想说,他便不问,这是对别人最大的尊重,至于羽毛.
“父亲一直很忙,这羽毛送给你。”
他把羽毛全塞给万山河,他能给母亲的也只有这些了。
她收到礼物有些惊讶,“你背着你父亲去了不阿山!”
他没想瞒母亲,“嗯……帮朋友忙。”他苦恼的抓头发,那时候的他还不懂得撒谎,对在意他的人撒谎更是做不到。
“不错。”她没有追问是谁,这正是她最大的特性,恰到好处的一句话化解尴尬,亦不会打破砂锅的问到别人尴尬,他想,他的适可而止正是来自母亲。
“三百年的邬魅,若不是顾印,品相应该更好。”
“我数数……一、二、三……”女人认真的瞧着石桌上的红羽,仿佛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十九!有点少,不过够了。”
他不解的看着孩子气又稳重的母亲,“不是要收集一千只羽毛吗?”
“傻孩子,完成品才需要这么多。”女人爱抚的看着他,“从小到大,我也没给过你什么,这次就当是补偿吧。”
“但你得答应我,给我收集羽毛,还差九百八十一只。”
“好。”
虽然不明白母亲为何如此心性,但能为她做事他是高兴的。以前的母亲几乎不外出,也不怎么与人交流,谈不上浑浑噩噩也说不上精明能干,除了看到他会露出异样神采,几乎是迷茫的。现在好了,母亲有事可做,可做完了呢?
“这个……可不可以多编一点?”
女人打趣的看着他,“将来给女孩子吗?”
“不是……”他没想到母亲会这么说,更窘迫了,他希望她编得久一点,就可以不用那么迷茫了。他心底里其实是害怕看到那样的母亲,因为总会让他联想到自己。
“哈哈哈,害羞了。”某种意义上,她是风趣的。
“那能多编,老娘我可伤不起。”
他虽然没试过,但见过族内女孩编过,确实伤筋费神,为自己没考虑周到而懊悔,“抱歉。”
“跟我说什么抱歉啊?”女人揉乱他的头发,“我是说,编一件千羽要耗费很长时间,少则五年,长则十年。”
他惊讶得合不拢嘴,这可能是母亲不肯织锦的原因,默默感到忧伤,原来这么……耗时。
“所以啊,为了保证质量,不能多编的。闲着也是闲着,明天就动工。”
“不会有事吗?”
“你老娘我是那么柔弱的人吗?“
此时的她豁然开朗,性格豪迈得像男人,不过他喜欢这样的母亲。
母亲手很巧,再配以灵魂,看她编织心情莫名变好。
这之后,他也会出任务,日常训练,偶尔站在一旁默默看母亲编织,每到这时候,心境总会出现见到白发少年的宁静。
每一天,他也享受这样的时光,其实他看到,父亲偶尔也会在,均是先惊讶后默默观看,这可能是他们父子唯一相像的地方。他不会和父亲打招呼,均天各一方默默观看,因为每次被发现总会被罚。
中途,有见到落木他们,他们似乎真的在檀山家修炼,时不时也会和他一起做任务。
今天他一如往常,他要出去了,新的任务。不知为何,和檀山家不甚相交的叁坎来信让檀山家派一个人主持今年的灵魂出窍,他是檀山家的继承人,莫过于是最佳人选,他也需要更多的历练。
前不久才和玄去九阁吃过饭,但已经好久没见到王不死了,不知道他近来可好?
同样的,他的视线随着镜头的切换而切换。
他记得他触碰了墙上的灯,很温和。灯灭了,他没有看到火柴盒,他以为这种地方会有的。此时房间内陷入黑暗,所以一抹红光出现时足以惊讶。
带火的灯笼。
事实上,那只是一些羽毛,自带火焰,所以才能照耀黑暗。
他看清了,这是刚刚记忆中的邬魅。只是它的脸部没有丑化,看起来格外清晰,不像人也不像鸟,仿佛是什么超越人兽的存在。
它飞舞,浑身带火,羽末留下斑斑点点,最终它停留在壁灯的位置,好奇的看着他。
因为它的出现,这里既明亮又温暖,最初的“木”消失了。
他甚至连它怎么来的都不知道,这地方一向很神奇,各类物事层出不穷。这里似乎记录了很多记忆,繁而不杂。他相信,只要一直走下去,说不定还能看到他自己的记忆。
这座城堡的堡主不知是谁,但应该不是非颜,而且这个地方,顾廷琛是知道的。
他以前一直好奇的事在这里找到答案,比如他的剑,是灵魂。
邬魅起飞了,刻意飞飞停停,似是让他跟上。
这里也没有过多可看的,而且他不知道会触犯什么机关,便也跟上。
可以说,这里的节奏是混乱的,他甚至不记得是否来过这里!上一刻的走道跟下一刻的走道不同,它的墙上有西洋挂钟,装裱华丽的油菜画,推开某扇门,又是东方的儒雅。或在一间富丽堂皇的西洋公主屋看见悬挂的水墨画,那边还有未干的墨迹。
奇怪的是里面都没有人,似乎只是艺术品供人欣赏,而他是唯一的观赏者。
以前遇到一家店,春夏秋冬只卖旗袍的服装店,看到一个老板,既有西方女人的高贵又有东方女人的儒雅。他从来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也没问,他竟期待着在这里看到她的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