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期间,王不死竟然真的履行一个师长的所应该做的事。这次没有交易,他不知道王不死如何将他家小破屋里的书搬过来。每天他早起打兽,王不死的要求是打而不杀,除了他点名要的食物;回来后王不死就指导他修习,但不是灵魂,而是菊花。每天注入十之禁对打,可他从来打不过王不死,注入十之禁的花也如同利刃那样,刀神花形。除此之外,王不死要他每天看书,背记图案。他也好奇他父母收藏带有奇形怪状的图案的书那么多!
他以前虽然也通过书本学习,可学的都是当务之急要用的,或者对自己未来有帮助的。而这些图案且不说他没见过实物,是否存在都是未知。每一个图案都有它的介绍,似乎是它独有的故事?因为他眼睛的原因,看什么都像是用血书写的,所以也就认为用血书写是正常的。
王不死没给他讲过这些东西的用途,甚至不告诉他看这些的原因!可他还是日复一日的看。对他来说,除了找哥哥需要变通,其他事可以一成不变。
他每天除了王不死要求的故事,基本不多说一句话。
下山时王不死只说了句,“交易开始。”
回头看时,山中小道消失了,石碑自然而然的不见了。这些都没有让他过于惊讶,反而是当初的山洞不见了。
他只是不爱说话,但不是记忆不好。他可以确定之前的石鸟洞就是这里,可现在它融合于山,成就一片望不尽的树林。
“哟,来了。”吕心拿着一只箭,“我曾经是你的第四个对手,现在是第一个。”她上分出现红色箭阵,数万只飞箭齐齐对准顾廷琛。
他仿佛回到当初的武台,数不尽的欢呼,无法逃脱的武台。他们下注赌的是他们的欢笑,还是他们的命?
换了环境依旧躲不开的命运,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亦或是一直都在。多少年了,自那次离开后,他就没见过她,再见面时她已蒙上一只眼睛。在虽生他可以确定没伤到她眼睛,却已经裹上一层厚厚的绑带。
箭还是那些箭,却没了嘈杂的人,他已不再逃无可逃。如果有机会,他是个主动的人,攻击更是如此。
“自我介绍一下,吕心。”她一边躲过顾廷琛的攻击一边射击,“别想着我和我那废物姐姐一样仁慈。我杀死了我父亲和其中一个姐姐和弟弟,因为他们是没用的,迟早会被杀,活着也是为了死而痛苦。”
“为了死而活着。”顾廷琛持剑的手稍微顿了一下,这是他们第一次说这么多话,而连接他们的是他既熟悉又陌生的人,不过谁又真的了解过谁?
吕心毫不在意在他面前说起自己的往事,“你可能不知道,我父母为了养活我和小妹小弟把她赶出去。当我知道她去参加争斗时,我很仰慕她,后来知道她回去时我很讨厌她。明知道自己是别人不需要的还回去,所以第二天我在她离开的时候杀了他们。战争之后活下来的只有两种人,绝对的强者和绝对的弱者,强者会凌驾于万人之上,弱者会臣服于任何一方。”
“大难不死,只是因为有更大的难等着你。”她突然停手,“让你死在虽生可能会好点,但我并不后悔放过你,因为这样你才能遇到更多不放过你的人。”
顾廷琛没有回答她,他只有不断攻击,刚出山就遇见一个久未谋面的人,千鸟山也不是那么安静。他看见吕心旁边多出来一个男人,他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小廷琛。”他丝毫不畏惧顾廷琛手中的剑,慢悠悠的朝他走来,“我是来自巽坤的玄,玄是我的名字。我现在和你交易,以灵魂碎片交易家主之位。”
他不知道是自己眼睛的问题,还是玄眼睛本身是红的。而他身后的吕心不屑的看着他们,“你说的事就是这个?别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说完,她就转身离开。
“哈哈,别介意,她就这样。刚刚没伤到你吧,不完整的你会和我交易吗?”
“拒绝。”
顾廷琛收剑转身离开,不知为何,他竟不怕玄朝他放暗箭。
他不知道人生这盘局什么时候开始的,在这局中他不断交易,交出什么来换取什么,可他不知道这盘交易什么时间结束,亦或者没有结束的那天。
黑衣人和他交易,虽生和他交易,王不死和他交易,可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交出了什么?换取了什么?唯有握紧手中的刀,他才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王不死口口声声说着交易,可到目前为止他也没有损失什么,亦或是他要一次性拿走。他并不恐惧这个,而是恐惧在这之前没有做完自己要做的事,所以他不再寻找山洞,果断朝着山下走去。
看着远去的背影,玄无奈扶额,“还是跟以前一样。”
“你不让欲望的马跑累了,它会一头撞死在悬崖上。”王不死同他一样凝视远方的背影,“人这一生就是在不断交易中度过,永远不知道下一个交易是什么?”
“交易一旦开始,谁也无法中断。”
“你是在提醒我杀了你吗?”玄微笑道:“如果可以,真不想让他面对那些。”
“鸟越来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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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廷琛冷静的看着周围,冷清的壹乾没让他惊讶,好像之前的热闹才奇怪。当初热情赠予他红布的人不见了,事实上,这里很多人都是生面孔。
一个人的立根之本是家,纵使他们是游乐民族,终归会回到这里没道理两年时间,焕然一新。
顾廷琛没有在这里待太久,而是去肆兑,他们当初约好集合的地方,时隔两年,约定的人是否还在?
他在檀山家最后一次任务并没有完成,而玄却用灵魂碎片和他交易,如果玄是个局外人,那顾廷琛根本就不是契耽的人。之前叶千殇找到他,他相信,能找他一次,就能找他两次,而能提出一次交易的人,也能提出第二次。
刚到肆兑,他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雾。
他下意识的想到绿儿,然而这里的人对这些雾习以为常,甚至毫不在意。
顾廷琛小心的观察着,虽然他们自顾自的谈话,但他能感觉到他们透过余光看他。
同样的城镇走进陌生的人,人们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他,也不管他是否有害?在不清楚一件事之前,人们敬畏的与他保持距离,等到渗透时,比自己弱吞噬,反之则依附。人们往往害怕自己不了解的事物,也不管事物本身是否可怕?
入门就是一条长而宽的街道,顾廷琛冷静的走着,记住每一条路。
刺眼的目光总让人警觉,他也不例外。相比起有毒的雾,人的毒更胜一筹。
他知道这里不是没有不放过他的人,而是藏起来了。他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着,他不信引不出他们,该来的迟早会来。
时过境迁,时间能磨平一切,也能改变一切。
他两年没有接触外界,虽然看起来与以前无异,不过是暗潮涌动罢了。
屋顶上,两个身着斗篷的人目视远方的一抹白影,其中一个摘下兜帽,“你要找的人来了。”
“嗯。”
顾廷琛还是习惯用他的小破刀,虽然他知道这其实是王不死给吕没的,上面的斑驳痕迹记录了使用者的每一次经历。他不愿擦去,所以王不死也没提重新铸造的事。
突如其来的寒气紧跟着他,他知道是那些村民,沉淀的杀意迟早要爆发。顾廷琛成功杀死第一人,他的形事风格向来是要杀杀全部。围绕而来的人拿着各种刀剑,很显然他们没有经过灵魂出窍,打起了人海战术。
他与这里的人无冤无仇,既然他们要杀他,被杀死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窜进来一个黑影,可以确定他们目前目标一致,因为对方也是被人围拢直上。不仅是他们没有使用灵魂,围困他们的人也没有,刚刚加入的几个明显能用十之禁,也能察觉到灵魂波动。大家都相安无事的不使用什么,那就是环境有问题。
遇到奇怪的事太多,也就正常了。
她不喜欢污渍,可这个世界到处都是污渍,守护心中那一点纯洁就要用更多的污渍去换。
顾廷琛没有在他们身上停留多久就收刀,反倒是刚才的黑影摘下帽兜,“可以走了。”
从用剑手法他知道她是落落,曾经和他们分道扬镳去叁坎,该集合的人差不多都齐了。只是当初笑口常开的落落与现在完全相反,她冷静、成熟、理智,眉宇间透露着凶狠,以前还会斥诉他下手太狠的人也平稳杀人。
顾廷琛知道她所说的“回去”不是会檀山家。人也杀了,障碍清除了,也不用急着离开,只要有他想要的东西。
“我孔哑伤代表虽生来和你继续交易,我们的交易并没有结束,你败了。”她直挺挺的站在那里,“木然是我父亲,原名孔尘。”
顾廷琛微微皱眉,他知道她的意思,当初规定打倒五个对手方可出来,可最后一个他没有赢,他是知道的。只是他没想到迟到的交易会是孔哑伤!他对于“落落”的身份并不惊讶,太多的事无法解释。
“他不能跟你回去。”玄随意的坐在房梁上,“至少不是现在,你们迟早会遇上,但不是朋友。”
“我们最终都会踏上各自的战场,遇到了就厮杀,不必手下留情。”
“嗯。”顾廷琛淡淡道,他不知道他离开的这两年发生了什么,好像一切都变了,但他却觉得这种变化才是正常的。他并不认识玄,可他无法忽视他,因为他总是在关键点上出现。
如果契耽是一盘棋,他相信玄是棋手。
人是好战的种族,看见有人,就互相厮杀,别指望他们会和平,只是为了后面的厮杀做足功课。
“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