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遵循着这个世界的法则,一旦逾越,将成为第一个被抹杀的人。看不清的世界里,有着无数的规则,所接触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这是地狱的卜长告诉她的,原谅她当时不明白其中的意思,现在已是规则中的人。
修复完毕的禁岚微微叹道:”弹琴的手不应该握剑。”
“握笔的手更不应该握刀。”
“刀和剑又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叫法不同。”
止休特意去商店换了身衣服,出门在外,钱包必带。当收银员问起他浑身的血时,他只说演戏需要。
徐飞雪还在原地等他,见整齐秀丽的止休走过来时也不惊讶,”他在网吧。”
“那个?”
“樱花。”
“我去过。”止休藏不住的惊喜,”哈哈哈,没想到那里都能遇到人。你的合作人想必是个有意思的人。”樱花网城就在普通附近,他偶尔也去。
“你去那里干嘛?”他虽然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可根据小非的描述止休是个奇怪的人,每天就是上网吗?
“看《喜羊羊与灰太狼》。”
他除去必要的事,空闲下来就会去看动画,而《喜羊羊与灰太狼》他看到第一百集。
樱花网城规模大,徐飞雪把他带到一个包厢。包厢里只有一个人,他扎着长长的辫子,脖子处缠绕绷带。他没有回头,”找到有灵魂的人,带回来。”
“这个时代少有人有灵魂。”止休敲击一旁的键盘,”就像这键盘一样,年久失修。”
徐飞雪坐到桌子上,”要去找他吗?”
“不用,他要的人一直在他身边。”
“相处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是谁?”
“不久,没必要知道。”二笑笑,”我代号为二。”
“人如其名。”
止休默默离开,出门就撞上小孩,他暗想:”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成熟吗?”他本能的给别人让路,却被拦住。
“休哥哥,那里跑!”
他看着两个长相差不多的人头疼,他从小脸盲,有时候会错认木桩为人脸。他觉得本质上人和树一样,树剥皮露杆,人剥皮露骨。他只能从他们活跃程度分辨出是两个人。
“休哥哥……”二默念这三个字,”哈哈哈!可以的。小魑和小魉,这可不是孩子该来的地方。”
“哼!要你管!我要找师傅……”
魍魉拉住魑魅的手,”妹妹,不要这么说。对不起,妹妹她不懂事。”
“哥哥……”魑魅赌气的看着他,转眼坐到地上,小脚一伸,挡住止休去路,”你跟他是一伙的,他不走,你也不能走!”
无奈,止休只好停留原地,反正也不会损失什么。他能失去的都去了。
二无奈的摇摇头,弯下身对魍魉笑道:”你呀,就是太认真,跟他一样。”
魍魉有些疑惑,”他一定跟哥哥亲近,哥哥才会这么说。”
二没有回答他,而是叫上角落里的七离开。七一直都在,只是坐在电脑后面一直没被发现。他们离开时没有交代过多细节,肌肉眼睛说了,各自行动便是。
未完成的交易,不过是最初的毁灭。他们都不是坚信正义战胜邪恶的人,所以不越界,遵守隐藏的规则。
而后,剩下魑魅魍魉,并不是他们不想离开,而是魑魅睡着了,当哥哥的在一旁守护。好在这个包厢隐秘安静,他们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嗅到十之禁,他们的师傅十之禁强,他们想试试。
未关的电脑传来主持人的声音,”据有关报道,以神秘着称的知名漫画家智者非愚接受怪耽杂志的专访,其专访内容为……”
他们不识字,但能听话。他们并不在乎漫画家八卦新闻,而是报道上附带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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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哥哥,你快看!是师傅。”魑魅爬到桌子上,近距离看电脑,”上次就不停的跑,师傅坏透了,以为剪掉头发我们就认不出了吗?”她看到到人满头红发,虽然在笑,眼睛里藏不住的无奈。
“妹妹,别这样,对眼睛不好。快听听落痕师傅在那里?”
和他们分开后,二悠哉的慢悠悠走在人行道上。难得七说她有事,他一时之间竟有种活梦里的感觉?可抬头一看,又是晴空万里。自他认识七以来,她一般或坐在角落里,或站在人的死角。他没有了解过七,一切的人中,只有她在他这里的素白的,所以他决定先守护这份素白。
日到黄昏,景色都不可能一成不变,更何况人?
他知道郊外有个垃圾场,人就是这样,没有用的东西干嘛要留着?他去那里是因为有人等他。
这里的垃圾未经过处理,太阳出来异味难闻,可偏偏有人安静的坐在那里。那也是一个被抛弃的凳子,四只腿有只稍短,坐在上面的人微倾着身体。二坐到他旁边,”看什么呢?”
“日落。”
远处的垃圾山,太阳的余光正一点点消失,而他们享受过程,不在乎结果,他们能做的也只有享受过程。
高耸入云是山,巍峨高大是山,矮小平淡是山,垃圾成堆也是山!同样是山,又为什么不能选择离自己最近的一座?
二没有看日出的习惯,日落之后才是一天的开始,所有他喜欢日落。而他身边的银炽天不一样,只要有机会,他都会仰望天空,因为只有天空是纯洁的,别人触碰不到去污染它。
“这里不好闻,臭。”
“再臭也臭不过人心,再难闻也比人香。”
二揽着他的肩,”更何况是我们一起,那就在那里都一样吗,倒是你为什么会选择来这里?”
“再美的山川终被污蔑,再清的江河终是浑浊,再白的人终究黑白不分。与其这样,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恶臭。”银炽天低着头,”这里离我近,光线好,无人来。”
钢筋水泥遮去了大部分天,混凝土上给天蒙上一层污雾,所以他跑到郊外的垃圾山看太阳。
“唉,想不到我在你心里不是人。”
日已落了,天已黑了,二起身,”好了,该走了。明天还会有,我保证。”说着他闭上双眼,暗红色的十之禁顺着他的身体流走。
银炽天看到这样的他发愣,二在他心里当然是人,可能是第三个无可替代的人。
“我以前认识一个人,然后他死了。”说完银炽天钻进二开启的结界。
“有自己的秘密可以和我说。”
“秘密说出来就不是秘密了。”
“可秘密存在的意义就是被破……”
“没有。”银炽天硬生生打断他的话,他也想有一个人可以说自己的秘密,但他觉得没必要,世间只有银炽天就够了,而不要小天天。
回到破碎,还是数不清的牢笼。他从一个世界回来,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进入另一个牢笼,而这个牢笼比之前任何一个大,因为它和之前的牢笼集合了。
他们首先去到一间房,银炽天对着独自的蜡烛披上斗篷,在裹绷带的时候二拦住他,”非要裹的话用这个。”说着他解下脖子上的绷带,细细缠上他的脸,留下一只眼睛。
“还是留一只眼睛看世界。”
银炽天看着他的背影发愣,他觉得奇怪又熟悉。曾经有一个人教他用生命裹绷带,后来有个人扯下他的绷带,而后让他留一直眼睛,真的应该留一只眼睛看世界吗?这么想的同时,他已经跟上二,他回来不是游玩,而是解决未完的事。
他是破碎少主,即使身边带着奇怪的人,也没人敢对他不敬。事实上,他只要装作神秘就行,因为与他相关的人是这个世界的法则。他可以活在法则下,但不能活在命运上。他想要的他可以交易,也不惜自己成为交易的工具,但如果有人想用他的交易换去其他,他愿意同自己交易的东西死去。
银炽天说不清对二的感觉,二是破碎的高手,为数不多有灵魂的人,也只有他银炽天看不懂。如果人是一张白纸,那二是一张素白的纸,亦或者是张隐藏绘图的纸,想要知道他原本的图画,要么具有超凡的眼睛或者开关。
人都是一样的,有悲、有喜、有哀、有乐、有痛、有苦,不过是开启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他见过古怪的阿银,诚恳的方才,不知所谓的楚霄霄,盖不掉愤怒的顾廷琛。唯独不同的二,看他的眼睛,总有种他提醒你该做自己的事了,从而忘记好奇他。细细想来,每一次都是这样,他无奈他这种转移注意力的方式,又想探知。
他回想起契耽的点点滴滴,他当时只想找到阵眼救活他,可当那个人在自己面前消失时,他开始反思。他的私欲坏了顾廷琛守护许久的东西,虽然后来补好了,可补好了不代表没发生过。他见过不同情绪的顾廷琛,笑也好,哭也罢,眼底有股呼之欲出的愤怒。非但他不明白顾廷琛都愤怒,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这样的他以为顾廷琛会不在乎一切,可他最后还是保护契耽。
“别动!”银炽天拉住上前的二,”这是破碎最惯用的手段,以线阻挡。”
二拿过银炽天腰间的剑割破手,血滴落不到地上就被看不见的线吸收。吸血的它们冒出原型,红色显眼,即使在灰蒙蒙的世界也开始鲜艳。
层层叠叠的线围绕在他们周围,如影随形越来越多,直到铺满整条街道。本来街无人,现在更不可能有人出来。
二伸手靠近线,手上的伤足以证明线的锋利,但他不在乎,反而以线当琴,”质量还不错,不过弄这么多浪费!”
本来很危险的一件事,从他嘴里说出来只是浪费可耻。他动着为数不多的关节,”看来有人想阻止我们。”
银炽天话不多说,直接动手。二赶紧拦住他,”你怎么跟他一样!能动手但事不动口,可这事口都不用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