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回答魍魉的话,默默闭上眼睛。一旁的杀将扯下的麦子插回去,”小王,抱上你的泡面快走,最好短时间内不要回去。”
“啊?”他不忍心的抱起泡面,纸质的箱子湿个彻底,面饼因为包装袋无事,可这样的箱子这么也抱不会。无奈他只好将其放下,”愿得到它的人高兴。”
许久,他才反应过来。雨能穿透衣物,说明魇已消失。
然而禁岚只是一个劲往前跑,追着她的反而是魇。杀细心的捡起她丢掉的鞋子,”女孩子应该有双合脚的好鞋。”
“不好吗?”魍魉打量杀手中的吊带凉鞋。若不是看到精美复杂的设计,他都不知道女孩子的服饰还可以这么复杂!魑魅不曾弄这些,她说简简单单才是真。
“好更合适不一样。”杀不顾大雨继续和魍魉寒碜,”小王,看来短时间内你回不去了,一起。”
“墨哥哥,我不是小王,我叫魍魉。名字越来越多,自己就越来越少。”
“唉,”杀无奈的叹气,”我突然觉得他现在挺好。”
两人不约而同的跟上禁岚。本来已经很随意了,现在更是鞋子不穿满大街乱跑。
回到住所的禁岚猛的开门,下一刻便跪坐在地,眼泪止不住流淌。她能想到但又不敢面对的事实,薛长命某一天趁她不在的时候默默离开。
她不断奔跑就是想叫回她的名字,同样也叫回自己的名字,戚百岁。
她一直都知道,残尘禁岚不是她们的名字,也不是她想要的名字。曾经那个名为孔哑伤给的名字才真实,也是她们曾经的梦想,长命百岁。
然而这一切在凝胶州来临后瞬间扑灭!当活着成为一种奢侈时,就不在意怎样活着。她们也不例外,薛长命逃了出来,换名残尘。若不是她那晚在无塔的藏书阁翻阅古籍,也不会知道残尘是一种致命的蝴蝶!而与它相伴的还有红尘,可红尘和残尘,自始至终只有一只能存活,不合并,谁也活不过将来都变化。
她看到有人有意将这段美化,虽然温柔,但很残酷。
这些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关于红尘可能薛长命也不知道。每次唤她的名字总是陌生,却是无法隐藏的合适。
当看到那只神似彼岸花残尘的时候,她忍不住害怕,妖艳的蝴蝶致命。纵使她在地狱生活那么久,各式各样的彼岸花更是层出不穷,可她从未见过残尘蝶。
她想明白这一切,一只大大的残尘蝶就在她身边,她宁愿扑上所有!可这只残尘蝶连扑的机会都不给她。她不是没想过她会离开,而是不愿意接受,只要活在当下,就不要考虑以后,以后总是很残酷。
更让她害怕的是残尘的命运,所以她舍不得她离开。明明不相信命中注定却相依为命。
住在虽死的人都用她给的名字,取名人已死,得名人也逝,这或许是最大的安息。
她缓缓爬过去,捡起地上的娃娃,这是她一直要求的懒羊羊,可最终衰落在地。
“岚姐姐,别哭了。”魍魉递去另一个洋娃娃,是他在吊灯是发现的,顺手用十之禁将其拿下。
“你知道它的主人叫什么吗?”她没有接过玩偶。
“不知道。”魍魉老实回答。
“它的主人叫薛长命,是个想要长命的人。”
“很简单。”他有些疑惑,”顾印起来就行,活多久都可以。”
“你开始像他了,这样不好。”杀无力的说道:”既然如此,我应该唤你戚百岁了。小王。”
戚百岁擦净眼泪,”这才是你的交易,是吗?”
“是的。”他依旧是一副懒懒的模样,”你能通过古籍找到顾杀这个名字也是厉害,至少你是勤快的。勤快又温柔的人我最喜欢了,所以让你作个弊。顾杀是我的身份,但不是我,你像想知道的,我会选择性告诉你。为了以后交易顺利,必要的神秘要坚持下去。”
“我不会放弃堆你的探索,也不会放弃魍魉。”她顿了顿,”我得到这张门票,可终究只能外观?”
“姐姐,挤进去。”魍魉笑笑,”没有为什么,只有做不到。”
“姐姐的名字很好听,是我喜欢的类型。可我是山间的野怪,无论怎么美化都成不了人。”
他收拾混乱的屋子,让每个娃娃都回到自己的小天地。阴霾下的杀阴晴不定,戚百岁沉浸在残尘蝶中。
“长命百岁是个很美的祝福,祝福的后面是很丑的交易。总数就那么点,一个人想获取更多,也就意味着更多人失去。”
“世界从来不是等价的。”
“会等价,可你有实力要吗?”杀笑笑,”大家为了共同的利益,都不会提前剧透。”
禁岚没有回答他,远处的烛火不久后便熄灭。她没有点蜡烛的习惯,留一盏孤灯远比黑暗惨可以多了,因为那是看得见的血腥。
“孔哑伤是你什么人?”
“路人。”杀显得有点为难,”第一反应来问我这个也是厉害,哈哈哈!就不想知道残尘?”
“想,但你不会说。交易没完成,不能剧透。哪怕是一点。”
“岚姐姐是个温柔的人,”魍魉笑道:”可是这个世界容不下温柔的人。姐姐不管装得多残酷都永远无法成为红尘,这样的姐姐很美丽。”
戚百岁沉默不语,她觉得魍魉说对了,又错了。她无奈的看向窗外,夜已经很黑了,允许她看到别人的一点光。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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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廷琛默默吃完谢君幽的毒粮后又默默离开。中途谢君幽睡着了,他为她点上蜡烛。
他偿不出食物的味道,只有隐隐的酸味。他不知道吃了多少醋,总之出门就摔泥坑里,之后再醒来已躺在谢君幽的沙发里。
“你居然没感冒!”谢君幽摸摸他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你居然没感冒!不道德!”
顾廷琛没有回答她,拿走门前的伞轻声说,”抱歉。”
“廷琛哥哥要抱歉的人很多。”谢君幽朝他笑笑,”好了,廷琛哥哥,快去忙!昨晚多谢你吃我的饭,抱歉,都怪你做的太难吃了。哈哈哈!廷琛哥哥以后出门一定要带伞。”
“贸然把你带来是我不对,实在抱歉,我没考虑到你要去什么地方。”她连推带挪的把顾廷琛挪出门,”以后你不能这样了……唔……就是不能多吃饭。”
“明天也要好好的,后天也是。”
谢君幽不知不觉间关上门,然而她自己都没发现,却一直重复这些话。
门外的顾廷琛听得云山雾里,最终默默离开。他就是个错误,不应该出现在太多人眼里,可为了他的错误,他要找到另一个正确。
离开的他并未下山,而是坐在不太高的台阶上。他把赤羽放在身边,伞拿在手中。
他想起昨夜的坑,却多了层泥土。
揪揪,一只鸟重回他头上,他暮然起身朝山脚下走去,地上的赤羽跟着变成围脖到达他脖颈处。
他穿过大街小巷,头上的鸟直接在他头上睡着了,所以他不得不带上这个小家伙。配合他这身行头皆以为”中二少年”,所以头顶鸟也就见怪不怪。
最终他停在一面墙前,跃进内院。四面皆有墙,奈何没有人,他进入里屋将脖子上的红布解下,工整的摆放在桌面上,七彩的伞放在一旁。
做完这一切,他以同样的方式离去,却再也没有回头。
“冉哥哥,那家烧烤好吃?”
“都好吃,可是没钱。”
“也是,不过还有散伙饭……”
“哈哈哈……”
她想,雨该动了。
他穿过错杂交错的胡同,偶尔有几颗梧桐树,投射的光影打在身后人的身上。
“不回去?”
“你也没回。”顾廷琛淡淡的说道,”一样的。”
“不一样,我是女的。”她凝视手中的树叶,梧桐的叶很大,几乎遮住她的手,却藏不住她黯淡的紫瞳。
前进的依旧向前,停留的人依旧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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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哥哥还会来吗?”赵归山趴在桌子上侍弄手中的画,刚得到名字的他有些高兴,”哥哥看起来很有意思。”
“会来吧,他的东西还在这里。”她无奈的叹气,一个转身就不见人影。她对她对葡萄可以打包票,但人性……她可不敢考验,她椅子上的腿就是证明。
然而现在的顾廷琛看起来有些无奈,他把伞还给再见后,就没有回那个城市,他已找的人早就不在那里,更何况说物?
可能多年后的他回来依然物不是人已非,当然,这些念头只允许他一闪而过,他的荧泪还没找到,交易也未完成。
没想到还会想起他。
顾廷琛无奈的摇摇头,决然踏上自己的旅途,越往后的岸上,虚无缥缈着一个人影。她等着的那个人啊,怎么也不会张大,薛长命也是一脸渺茫的看向这偌大的城市,几乎灯火通明。
白色能反射不同眼色的光源,于是她让漆黑的兜帽杜绝这一切,黯淡的紫瞳里藏不住的厌恶。尽管如此,她还是不屑回头看身后的木船湖水。
在这个钢筋水泥的时代,还能有如此古香古色的地盘实属不易。现已接近傍晚,再加上老天气色不太好,所以有些黑沉,好多渔家已回到自己的温色小屋,仅剩的一家倒挺在意客官的感受,身着夹克衫都他摇晃着自己的小船足足看了薛长命半个小时——
“姑娘,坐船吗?”
迂回的称呼并不影响他对跳上船的孩童的宠爱,”新儿,放学了。”
”爸爸,”名叫新儿的孩童看了薛长命一眼,回头拉着自家父亲的衣袖硕,”姐姐好像挺冷的。”
远处的顾廷琛看到这一幕不由得一愣,是不是参加他也和某人发生过这样的动作?他来不及多想,自行埋没在这层层阴雨中。
许是才反应过来的老父亲,半晌才觉得又只剩下他们爷俩。
“走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