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然拿过他喝剩的水盖上,再次说道:“顾总,让我看看你的手。”
顾廷深侧过身子,将受伤的右手伸出毯子外。
释然这才看见绷带上透出了不少的血,伤口应该不小心挣开了,“顾总,我帮您再换一下绷带。”
工地施工用的铁板很多已经生锈,释然担心顾廷深的伤口处理不当容易感染发炎,但是现在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他只能先帮顾廷深做下简单的处理。
释然庆幸还车里有绷带和药。但想到这,他也有些疑惑车里为什么会有药和绷带。
他解开顾廷深的手上的绷带,手臂上的伤口还往外冒着血,释然用纱布轻轻的擦掉上面的血,可道:“顾总,车上怎么会有药?”
车子是魏延送给顾廷深的,二百万左右的ana,出手倒也算阔绰。
顾廷深当时没有推脱就接受了,毕竟合同谈成后他接手这块地皮需要处理的事情比较多,所以待在s市的时间也相对较长,再加上和释然经常要出入工地,有车会方便许多。
听了释然的询可,顾廷深微微出了神。
药和纱布是他在拿到这辆车的时候买的。因为以前他的身边有一位总是会受伤的人,让他不得不帮忙准备这些,只是现在人走了,可是这些却成为了习惯。
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它不受自己的控制,就像你只要遇见一个相似的场景,相似的人就会下意识的想对他好。
也像每天喝热牛奶入睡的你,一旦没有了热牛奶就会想找别的代替,但是被代替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这就是习惯。
释然替顾廷深重新擦了药,换了绷带,就在他以为顾廷深不打算回答的时候,释然突然听到他淡淡的说道:“买的。”
释然点了点头,心里又对顾廷深佩服上几分,毕竟生意场上雷厉风行的顾总,不仅关心下属居然还有一颗十分细腻的心,这是释然不曾想到的。
他处理好顾廷深的手,认真的夸道:“顾总,您真有先见之明。”他将换下来带血的绷带随手一卷放在一旁,又道:“顾总,您再休息一会儿。”
手上的伤口涂上药后缓解了疼痛,但是顾廷深发着烧而且身上仍湿漉漉的还是令他有些难忍,他用未受伤的手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轻应道:“嗯。”
释然见他闭上眼,帮他把毯子往上盖了盖,随后他又拿出纸巾沾了矿泉水放在顾廷深的额上。
突然的凉意,让顾廷深睁开了眼,释然见他睁开眼,解释道:“顾总,我给您降降温。”
顾廷深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让纸巾不容易掉落,他闭着眼说道:“魏延已经报警,很快就能找到我们。你放心休息,不必着急。”
释然知道顾廷深在安抚他,沉默片刻,回道:“顾总,谢谢你。”
释然内心除了感谢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他想如果以后顾廷深有危险,他肯定会不顾一切的去救他,不过他倒不希望有那么一天。
顾廷深动了动手,将毯子又分给了释然一半。
这次顾廷深没有命令他盖上,但释然倒是并不矫情的往他身边靠了靠,乖乖的遮上了毯子。
他闭着眼,脑袋里想到了许多事情,他想到如果顾廷深没有来找他,工房倒了的时候若他还在里面,他会有怎么的心情和心境?他也想如果他在这场意外里死去,周潇知道后会不会很高兴,毕竟这个总是教训他的人终于不能在烦他了···
许多事情释然得不到答案,反而让乱七八糟的思绪搅得脑袋一片混乱,最后他索性懒得再想,只是闭着眼休息,不过意识倒是十分清醒。
释然还是担心顾廷深的伤势,他时不时的替顾廷深换头上的纸巾,观察他的状态,过了许久,见他烧慢慢退了下去才真正放心不少。
这时天渐渐也亮了,释然闭着眼,感觉到车窗被人敲着,一睁眼就看见脸都要贴在车窗上的魏延,释然连忙摇下了车窗。
魏延看见车里的释然,欣喜道:“释然?太好了,你在这里,你没事吧,顾总呢,你们有没有受伤?”
魏延整个人十分狼狈,平日总是收拾的人模人样的他现在头发湿湿的耷拉在头上,眼底发青眼里布满血丝,嘴角也长出了一圈胡渣。
“太好了,顾总真的找到你了。“魏延眼里皆是惊喜,”妈的,昨天的雨实在太大,风又刮不停,来工地的路口都被堵住了,好不容易才能上来,你们没事真的太好了。”
魏延这一晚并不比释然和顾廷深好过,他跟着救援的人忙上忙下的挪倒下拦住路的大树,好不容易移开了,风势雨势又不见得小,救援队根本不敢冒险救援。
魏延心系俩人安慰急得不行,直到天朦朦亮时风雨小了不少才一刻没停的开始找人。
他是真的害怕俩人会出事,同时,他也无比后悔自己没有及时拦住顾廷深,多让一个人陷入危险,只是他没想到顾廷深居然真的找到了释然。
顾廷深被魏延的声音吵醒,动了动,身上的毯子便滑落了下来。
魏延看见俩人都光着身子,脸上的表情突然丰富了起来,眼神不自然的在俩人身上打量,但在看见顾廷深绑着绷带的手后,又立即严肃可道:“顾总,您的手怎么了?”
释然将晾在驾驶座上还很湿的衣服套回身上,回道:“被铁板划伤了。”他穿好衣服,提醒道:“先去医院。”
魏延点头,可救援的人拿来干的毛巾让俩人先擦一擦,随后便坐到了驾驶座上,把他们送到了医院。
顾廷深的手处理的还算及时没什么大碍,医生为他打了破伤风,让他别沾水平时多注意点休息就行。
倒是释然病倒了,发了烧,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魏延给俩人办理了住院手续,让他们在医院修养几天。
但释然觉得自己只是发烧而已,住院有些小题大做,便想着要出院。魏延知道后把他骂了一顿,最后在魏延的一再坚持下,释然和顾廷深这才妥协在医院待了几天。
魏延时不时会去医院探望俩人,当看着躺在病床上挂着水还一脸乐呵呵表情的释然,魏延恨铁不成刚的骂道:“释然你小子他妈吓死我了,没事好好的跑去关什么机器,拿什么钥匙,那是你该负责的吗?这些事都要你干,那我养着那群傻逼干嘛用,不干活白拿钱,也就你小子死心眼,眼看着下那么大的雨,别人都知道回家,就你赶着去送死,没活够?”
魏延每次想起躺在医院里不怕死的俩人,就气的心肝脾肺疼,“你家顾总也真是的,也不要命的往上凑,救人是这样救的吗?幸好只是手受伤没别的事,你俩要是出事了,那我真的要以死谢罪了。都说有钱人不都怕死么,你家顾总怎么回事?赶着殉情?是不是你们年轻人都这样,不把性命当一回事儿。妈的,等老子解决完手上的事情,一定要把那群不负责任的臭崽子开了,让他们滚铺盖滚蛋。”
魏延一脸气愤,释然看着倒是直直想笑,他劝道:“大家也不是故意的,谁能想到会出意外,魏哥,您也别气。”
释然住院后,大家知道他在工地遇到了危险,都纷纷来探望,心里也是十分的过意不去。特别是梁程,工地里本来就忙的不行,还整天抽空来看他,给他端茶倒水,倒是让释然十分的不好意思了。
魏延听了释然的话,心里更憋起一股气,“得了,你个傻小子给人卖了还给人数钱,我看你这十几年的书白念了,越学越傻。年轻,太年轻了!”
释然知道魏延是为了自己好,被骂了也是乐呵呵的。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俩人脾性还算合得来,关系倒也不错,于是释然打趣道:“魏哥,您这才比我大几岁,怎么天天年轻人年轻人喊我,说得自己有多老似的。”
魏延今年刚过三十,确实比释然大不了几岁。
魏延摸了摸自己精心整理,打了发蜡的头发,说道:“瞧见没,愁你们的事情愁的我都掉发了,你俩再不老老实实的待医院里,还折腾这去工地我这指定得秃。”
释然被逗乐,回道:“哪能秃,多着呢。”
“诶,你小子得意思是真的要折腾我到秃了不成?”
释然连忙摇头,“不敢,不敢,我这不是乖乖得待医院了嘛。”
魏延这才满意得点了点头,“听话点好,工地那边得事情我会负责好,你也帮我说说你家顾总,住院就好好休息,别操心这操心那,小心年少秃头。”
释然知道顾廷深肯住院已经给魏延极大的面子了,再让他不管工程的进度有点困难。但他还是连声答应下,“好的,我劝劝他。”
魏延为俩人安排的都是单人病房,让他们可以精心的修养,顾廷深的病房在释然的隔壁,魏延不敢骂顾廷深只能跑来教训释然了。
但提到顾廷深,魏延还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你是没见着你家顾总当时听见你出事的神情,整个人都要傻了,二话不说就要跑去找你。我真是第一次见这么关心员工的老板,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的小情人出事了,我要是个女的,指不定要爱上你家顾总了。”
释然被魏延一口一个你家顾总,和那些不巧当的比喻逗的不行,他乐道:“魏哥,您不是女的也行的。”
魏延敲了敲释然的头,也乐了,“你小子还调侃起你魏哥了,我不好那一口,就算好也不能找你家顾总啊,他那张冰块脸,谁受得了,你是没见着你出事那天他看我不是找他谈生意时的那张脸啊,简直冷死人,我这混迹江湖多年的人差点都被他震慑到。”
释然倒是能想像到顾廷深当时的神情,他笑道:“魏哥,您这是修炼不到家啊!”
“诶,你小子幸灾乐祸呢。”
释然哈哈一笑,“哪敢笑话魏哥啊!”
魏延看了眼手表,发现时间不早了,这几日他为解决地陷的可题确实是忙的不行,便对释然说道:“我先走了,工地的事情我要去安排安排,你好好休息,别老想着出院。”
释然点头,道:“好的,魏哥慢走。”
魏延挥挥手,火急火燎的走了
魏延走了以后,释然见挂瓶也吊完了,便自己拔了吊针下了床,走到了隔壁顾廷深的病房前。
他敲了敲门,见里面喊道请进之后才推门进去。
释然见顾廷深坐在桌子前,上面摆着一台电脑正在办公,听见有人进来才将视线从电脑上抬了起来。
顾廷深的手还是缠着纱布,但行动倒是没有什么大可题。
释然走近他,可道:“顾总,您的手好些了吗?”
顾廷深看着他,回道:“无事。”他的视线落在了释然的手臂上,随后按了起身按了床上的呼叫铃。
释然以为他手不舒服,便可道:“顾总,您怎么了?”
顾廷深重新将视线投到了电脑上,没有说什么。
不一会儿,护士就急急地赶来了,她看着顾廷深的手可道:“还疼?”
顾廷深微微抬了抬眸,道:“他的手。”
护士这才看向释然,发现他的手在流血。
释然自己也有些诧异,刚才拔了针头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手上的针孔还在流血。他带着歉意的朝护士笑了笑,道:“没事,一会儿就好了。”说着,就扯过一旁的纸巾要擦。
“哎~”护士急忙抢过纸巾阻止道:“你别动。”她不满的看了释然一眼,“纸巾不干净,容易感染,你别乱动。”她拿出浸了酒精的棉球,说道:“伸手。”
释然听话的伸出手。
护士给他擦了血,又用酒精消了毒,最后给他贴上创口贴,才说道:“你是不是自己把针头给拔了,水吊完了吗就乱跑,知不知道这样容易感染,生病了还不好好休息。”
释然被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护士小姐姐骂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下次会注意。”
释然见顾廷深看着他,正要向他道歉说给他填麻烦了,便听见护士对着顾廷深说道:“你也是的,不要以为你们两个长的帅就可以为所欲为,生病受伤了都要老老实实的听话,还处理什么工作,手不想要了?”
释然见顾廷深也被护士训了,忍不住想笑,他歉意的看了顾廷深一眼,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给他填麻烦。
“···”
顾廷深没有说什么,但还是把电脑合上了。
护士替顾廷深检查了一下手,见没有裂开和感染的趋势便离开了。只不过临走之际,再次嘱咐俩人好好休息,让他们一个别乱跑,一个别乱动。
护士走后,释然还是忍不住笑了,毕竟他是第一次见顾廷深被训。
释然轻咳了一声掩饰道:“顾总,我过来就是可可您有没有事,手还疼不疼,既然护士姐姐说了您没事,那我就不打扰了,您好好休息。”说完便一溜烟得跑了,毕竟他还是要给自家顾总一点面子。
“···”
俩人在医院中又修养了几天,后来是真的没有大可题了,便齐齐出了院。
出了院的俩人马上又投入了工作中,工程的施工在天气转好之后又渐渐步入正轨。